第2章 再試雲雨
是夜，微涼。
夜色，從月白到正濃。
清酒，從淺嘗到漸酣。
金樽玉盞，酒菜佳餚，溫好的酒早已涼透。聒噪的蟲鳴襯得這夜色越發寂寥，靜得可以聽見瓊漿倒進酒杯的聲音。
綠袍派去找英男的下屬，久久未歸，想來，要等的人也不會來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這麼眷戀英男的陪伴。
得意時，想要她伴左右。
失意時，渴望她在身側。
門外響起熟悉的腳步聲，綠袍斟酒的手輕輕一頓，原本淡漠的嘴角，抿起一抹不易覺察的笑。
你找我？
英男轉身進來，目光帶著一分挑釁，兩分漫不經心。
她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與綠袍的對話方式。
那一夜之後，選擇留下的是她，渾身豎起倒刺的也是她，也許，她只是用這種方式，維護自已那可憐的自尊。
我派去找你的人呢？
明明是那麼渴望見到她，可人來了，自已卻又故作冷漠，答非所問。
被我殺了。
聽著她語氣裡的三分涼薄，綠袍微怔。
殺人還需要理由嗎？
他轉眸看到英男臉上的譏誚和不屑一顧，視人命為草芥的冷血，心底一驚，那個曾經美好的英男，似乎早就被他親手毀了。
你找我來，就是為了問這個？
綠袍抬眸看向她，目光剛一觸及又心虛地垂下眼睫斂住了眸光。
要是沒有其他事，我先回去休息了。
眼見英男轉身要走，綠袍手中的酒杯飛出，英男驚駭轉身的一瞬間用內力將將接住，這種對峙在極速消耗著體內有限的功力，細密的汗珠沁出了額頭。
此時看似鎮定自若的綠袍，實則有些騎虎難下，他急於留下英男，情急之下出手，現在卻不知該如何收場。
他強裝鎮定地自斟自飲，感受到英男周身逐漸紊亂的氣息，若是她內力被消耗殆盡，定然會受內傷。
縱然他坐擁整個陰山又如何，唯獨拿這個小女子無可奈何。
他有些無奈地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重重往桌上一拍，禁錮住英男的那股力量剎那間化為玉珠飛濺。
習武心切的英男驚詫地看著綠袍露出的這一招。
你什麼時候教我第二招？
她的話語間有些迫切，有些理所當然，可能在她內心深處，早已覺察到綠袍對自已的有求必應。
這句發問，似乎給了綠袍靈感，他頓時茅塞頓開，福至心靈，靈光乍現。
內心的算計霎時飛上眼角眉梢，原本冷峻的面龐轉而凝視著英男，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那深邃的眸底，燃起無法忽視的慾望，熾熱而灼灼。
像蒼狼捕捉獵物時的凌厲。
又像鷹隼鎖定獵物時的敏銳。
英男心下一驚，她沒看過綠袍用這種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自已，她敏銳地覺察到了一絲訊號，下意識想要逃離。
可腳下卻像是灌了鉛，動彈不得。
怔忡間，綠袍已經站定到了她的身邊，看著英男滿臉戒備和侷促不安，他仰頭望向深邃的夜空，平復內心翻湧的情火，極盡剋制，極盡耐心。
我隨時都可以教你…
他的手掌試探性地輕輕落在英男的肩頭，彷彿弓身偷襲的貓兒生怕驚飛了枝頭懸停的鳥。
是不是…
似是在徵詢，又似在暗示。
炙熱的掌心，隔著薄薄的衣衫，那樣熟悉又陌生的觸感。
他說話間帶著一絲酒氣，噴吐在她的面頰上，一抹不易覺察的雲霞暈染上耳根，英男猛然驚覺，抬腳便想倉惶地逃離。
綠袍見狀搭在她肩頭的手稍一用力，便輕而易舉地將她整個人帶倒進自已懷裡。
還不待英男掙扎，已經將她打橫抱起。
眼見英男情急之中亮起了掌風，綠袍隨手一丟，就將她毫不猶豫地扔在了榻上。
英男狼狽地翻轉過身子，滿眼警惕地盯著逆光站立的綠袍。
這一幕，是那麼熟悉。
那熟悉的絕望和撕裂般的疼痛，讓她渾身顫慄。
在絕對的實力懸殊下，她所有的驕傲和挑釁，顯得多麼可笑。
她緊張又惴惴不安地向床內側躲藏，儘可能地將腿腳縮在衣裙下，那件薄薄的衣衫，成了她最後的壁壘和安全感。
餘英男，我最恨別人不聽我的話！
原本居高臨下的綠袍慢慢俯下身，雙手撐在她的身側，緊盯著她的雙眸，一字一句道。
被逼入絕境，退無可退的英男，反而被激起一腔孤勇，她倔犟地迎向綠袍，挺直腰背的同時，原本躲避的面龐又離彼此近了幾分。
近到他可以看到她粉嫩細膩的肌膚上那閃著微光的絨毛，像是鮮嫩的水蜜桃，四目相對的一瞬間，他的心臟突然漏跳一拍，不由自主地躲閃開英男咄咄逼人的目光。
我憑什麼要聽你的？
聞言綠袍收回心神，回望向英男，眼睫微顫，他們的眸底都裝滿了彼此。
在這種絕對的壓倒性的優勢下，她的那點反抗和倔犟，反倒顯得尤為可愛，有趣，綠袍不由輕笑出聲。
餘英男…
他勾起唇角，抿起一抹邪魅的笑。
想要成功，就要付出代價。
這句話，透著一分不容置疑的霸道，三分溫柔的誘哄。
灼熱的眸光落在英男囁嚅的唇瓣上，他情難自抑又靠近了幾分。
電光火石間，英男抽出髮間的釵環還未刺出，已被綠袍翻掌打飛出去。
隨著釵環落地的聲音，燭光跳躍微微一閃，滿室的繾綣陷入如水的月色之中。
他捏著英男的手腕，覆身而下，順勢將她撲倒下去。
總有一天，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我會加倍奉還。
綠袍微微一怔，而後吃吃一笑，滿目促狹地看著這個撅著嘴，放著狠話的小人兒。
不急，我等著。
她的指尖沁著微涼，甚至有一絲不易覺察的戰慄。
他回想起自已上一次的莽撞和英男的累累傷痕，心下不忍，多了幾分憐惜。
耳鬢廝磨， 繾綣纏綿的忘情之下，綠袍鬆開了控制英男的雙手，掌心貼著她的肌膚肆意遊走，像在盤一塊溫潤的美玉。
她的手推扶在綠袍的膛前，那種似有若無的抗拒，愈發讓他著迷，他卸下了素日所有的防備，沉浸在這令人迷醉的唇齒廝磨中。
皎潔的月光穿過鏤空窗欞傾瀉而下。
穿堂入室的微風拂去薄汗，也帶走了眼裡的幾分迷離。
英男早已經疲憊地睡去，可他還在不知餮足地細嗅著枕邊的芬芳。
這一夜，英男睡得著實不安穩，她似乎陷在一個冗長又可怕的夢魘裡。
她囈語地驚呼，和劃過眼角的淚，都是因為他嗎？
原本迷醉的眸底，寫滿了傷痛。
他似乎得到了英男，又似乎，早已失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