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請神

聽了蘇大個的講述，正當我們為馬端端的經歷唏噓不已時，突然聽到下面“咚”的一聲鼓響。

我們幾人向下看去，卻見馬端端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帶到了大廳中央，背對著窗戶坐在一個凳子上，頭上蓋著一塊兒紅布，手裡握著一炷香。

而雙腿上，還放著剛才一直看著的那本書。看來大神也沒把書奪下來。

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

我細心地觀察了周圍的眾人，見馬副縣長和劉阿姨都緊鎖著眉頭，臉上寫滿了憂慮和不安。他們的眼神中透露出對女兒病情的深深擔憂。

而旁邊的杜院長則表現得神態自若，彷彿對這一切已經司空見慣，他的面容上沒有顯露出任何明顯的變化。

他靜靜地站在那裡，目光深邃，彷彿在思考著什麼。

在杜院長身後，那個留著小鬍子的男人。他昂首挺胸，臉上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似乎對這場神秘的儀式並不以為然。

此刻，大神和二神都以一種既緊張又神秘且無比嚴肅的神態，鄭重地拿起神鼓。

大神小心翼翼地用點燃的黃表紙在鼓面上旋轉烘烤，接著，他飲下一大口燒酒，有力地往鼓面上噴灑，邊烤邊敲擊，發出深沉而有節奏的鼓聲。

鼓邊懸掛的八串銅錢，在這激昂的鼓聲中嘩嘩搖擺，彷彿在為這場神秘的儀式伴奏。

緊接著，只見“大神”手持神鼓，口中含著燒酒，緩步走向馬端端。

他將燒酒分三次用力地噴在馬端端的紅布上，同時，他邊敲擊著緊密的鼓點，邊在馬端端頭上緩緩旋轉。

大神完成這一系列動作後，轉身走向神案，點燃上面的蠟燭，虔誠地上好香。

他進行了一番莊重地“三拜九叩”之後，將“神裙”緊緊地系在腰間。

然後，他面對神案，雙手扶胯，雙眼微微虛閉，等待大仙的“附體”。

整個過程中，空氣彷彿都凝固了，每個人都屏息凝視，我回頭看向我身邊這幾位，只見大家都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般，一動不動地盯著。

這時，“二神”開始請神了。

她敲打著神鼓，節奏時快時慢，靈活多變，如同單鞭揮舞，又像是敲擊出花的點彩。配合著鼓聲的節奏，舞步也跟著起來，忽前忽後，時左時右。

在經過一番熱烈地跳鬧之後，“二神”突然停止舞動，神情變得莊重而虔誠。她開始唱道，聲音嘶啞而神秘，彷彿能夠穿透時空：

哎——我左手拿起文王鼓，

圓又圓哪哎——

柳木圈，羊皮鞔，

橫三豎四八根弦。

八根弦，四下栓，

羊弦扭系兒懸掛金錢。

我右手拿起東海東，

五湖四海，九江八河都叫二郎，

擔那個趕山的鞭來，

不長不短一尺三。

紅繩裘，綠帶纏，

五色的飄帶耷拉下邊來

我見過數次跳大神，但能把儀式做的這麼繁複精緻的卻很少，心裡不僅想：這二神唱的不錯，不做個歌手明星可惜了。

開篇唱完，緊接著，她換了唱詞和節奏，這次我就聽不太清楚了。不過從唱詞判斷，這幫出馬的大仙確實是很專業。

神鼓要打鞭子扔，二十八宿下天庭，正東方甲乙木，木字青，木字低下四將星，角木蛟，鬥獬星辰二位，井木犴奎木狼共四星，正南方丙丁火，火字紅，紅字低下四位將星，室火豬翼火蛇星辰二位，觜火猴尾火虎共和四星，正西方庚辛金，金字白，金字低下四位將星亢金龍婁金狗星辰二位，.......月字低下四位將星，心月狐畢月烏星辰二位，張月鹿危月燕共和四星，二十八宿到齊整，天兵天將抖威風。

隨著唱詞最後一個字吐完，鼓聲也跟著停止了。

突然，我聽到旁邊白小龍自言自語道：“請到了。”

這時，“大神”猛地睜開了眼，雙眼如銅鈴，操起鼓，慢慢敲打起來，邊敲邊跳，渾身發顫，臉龐發紅，恐怖嚇人。

而且隨著鼓的節奏扭動腰肢，於是腰鈴漸漸甩起，圍著腰間左右輪擺，銅鈴聲與鼓錢的節奏融為一體。然後唱道：

“我自磐石來，還向磐石在，太公碼頭留足跡，古道熱腸在胸懷。”

緊接著，“二神”再次開腔：

“葫蘆花開如雪白，哪位大仙願下凡？”

“大神”隨即接唱，聲音洪亮而自信：

“吾乃胡三太爺，仙號響天外——”

“二神”這時放下鼓不唱了，衝著劉阿姨說道：

“原來是胡三太爺下界，病家趕快叩拜！”

劉阿姨急匆匆地上前，對著大神深深地鞠了一躬，我看到馬副縣長似乎想要阻止她，但最終還是未能拉住。

家長為了孩子，真的是願意嘗試任何方法，哪怕這些方法在我們看來有些不可理喻。

接著，二神向劉阿姨遞了一個眼神，劉阿姨立刻會意，迅速地將馬端端頭上的紅布掀開。

這個動作彷彿是一個訊號，眾人都迫不及待地將目光聚焦在馬端端的臉上，想要看看儀式是否起到了效果。

然而，當我們看到馬端端時，卻發現她似乎並沒有受到儀式的影響。

她的眼睛仍然死死地盯著手中的那本書，彷彿周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我們幾個旁觀者看到這一幕，心中都暗自搖頭，看來這儀式並沒成功。

就在這時，白小龍突然開口說道：“不對勁，好像有些問題。”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疑惑和緊張。

大神，或者說是胡三太爺，似乎也察覺到了異常，他發聲問道：“你是誰，還不快快離開。”這聲音中透露出一種威嚴和不容置疑的態度。

與此同時，二神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她臉上掛著難以理解的神情，顯然也被眼前的情況所困惑。

我忍不住瞥了眼杜院長一行人，發現杜院長的神態也變得鄭重起來。他們顯然也意識到了問題的不同尋常之處，以及可能隱藏在其中的危險。

然而，對於我們這幾個旁觀者來說，眼前的一切似乎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馬端端仍然沉浸在她的書本世界中，而大神和二神則在緊張地觀察著她的情況。整個場景中瀰漫著一種神秘而緊張的氣氛，讓人不禁感到心悸。

感覺大神顯得有些焦躁不安，他再次拿起鼓，在手中急促地敲打著，同時嘴裡唸唸有詞。

而二神則一直不停地向馬端端發問，節奏逐漸加快，聲音也越發高昂。

“你姓甚名誰？家住哪裡？來此何事？快快道來！”二神的問題一個接一個，語氣愈發嚴厲，彷彿要迫使馬端端回答。

就在這時，馬端端猛地抬起頭，眼神中閃爍著兇狠的光芒，彷彿被激怒了一般。她的這一舉動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陣寒意。

與此同時，我注意到供桌上的香燭突然全部熄滅了。

而一直坐著的杜院長也突然站了起來，神情凝重地注視著馬端端。

整個房間內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大神的鼓聲愈發急促，彷彿在驅趕著某種看不見的東西，而二神的聲音也愈發尖銳，試圖從馬端埠中得到更多資訊。

然而，馬端端只是死死地盯著前方，陷入了某種幻境之中，對於外界的一切聲音和動靜都置若罔聞。

她的這種狀態持續了片刻之後，

突然一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