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晴草堂
當我沉浸在自已的思緒中時,夏遠從廚房裡端出一盤熱氣騰騰的菜餚。
他看見我拿著報紙,眼神空洞地發呆,於是微笑著打破了我的沉思:“傻愣著幹嘛呢?快去洗洗手,我們要吃飯了。”
我並未立刻回應,而是將手中的報紙遞到了他的眼前。
他放下盤子,在圍裙上擦了擦手,然後接過報紙看了看。
過了一會兒,他輕笑道:“呵呵,這個啊,其實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人嘛,有生就有死,這就是輪迴,不是嗎?”
儘管他試圖用輕鬆的語氣解釋,但我仍然感到困惑不解,於是追問道:“可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夏遠再次笑了笑,回答道:“世間萬物都遵循著亙古不變的自然規律,這些其實都是可以推算出來的。”
聽完他的話,我內心不禁有些懷疑。
我覺得他在故弄玄虛,甚至有些不講科學,滿腦子都是那些愚昧迷信的思想。
然而,回想起來,他的話似乎又蘊含著某種道理。
夏遠,在我們家附近的孩子群裡,曾是小領袖般的人物。
他之前不叫夏遠,原名夏天成,是那個常常帶著我們在衚衕裡、大街上盡情嬉戲的領頭羊。
我們的童年,因他而充滿了歡聲笑語。
他的家境與我截然不同,卻並未影響我們兩家的深厚友情。
他家世代行醫,特別是他的爺爺,醫術高超,享有“妙手回春”的美譽。
因此,夏家一直過得殷實富足。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不知為何,他那位醫術精湛的爺爺突然患上了精神病,不久後便離世了。
這場變故使得夏家從我們的城市中搬離,從此杳無音信。
直到幾年前,我的父母才重新與夏家取得聯絡,得知他們已遷至蛾城。
但關於他們當初為何匆匆離去,始終是個謎。
不久後,夏遠的父母選擇搬回原地,而他卻選擇留在了蛾城。
他在這裡的一個社群開了一家中醫診所,雖然規模不大,但經營得有聲有色。
因為同在一個城市,我母親便囑託他多關照我。
然而,時過境遷,童年的玩伴已變得生疏,我也不願去打擾他平靜的生活。
就在上個月,他突然給我打電話,說要我去他家吃飯。
我不太想去,找了個藉口推脫了。
他並未多言,只是在結束通話電話之前,他提醒我近期可能會遇到一些事情,並囑咐我若有困難就去找他。
我當時並未深思,匆匆結束通話了電話。
然而,如今我卻因為這個電話而踏上了前往他家的路。
搭乘計程車,二十分鐘的車程後,我終於抵達了夏遠的家。
他的家很容易找到,周圍都是新開發的商品房,唯獨他居住的那一棟是老樓,顯得別具一格。
而他那間中醫診所就坐落在這棟老樓的樓下,非常方便附近的居民前來求醫。
我下了車,遠遠地就看見了那塊招牌——“晴草堂中醫診所”。
招牌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引人注目。
我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絲念頭,彷彿曾經在哪裡見過這塊招牌。
然而,我很快又自嘲地笑了。夏家世代行醫,我對這個招牌感到熟悉也是理所當然的。
我、梁三泰和馬端端三人默默地走著,我位於中間,而他倆則分別走在我的兩側。
我們誰也不說話,但內心的思緒卻如波濤般洶湧。
眼看著晴草堂中醫診所就在眼前,我正準備推門而入,卻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呼喚我的名字。
“苟成,在這兒呢!”這聲音如此熟悉,我回過頭去。
只見夏遠站在他家樓道入口處,臉上洋溢著盈盈笑意,彷彿早已預料到我的到來。
我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帶著梁三泰和馬端端向他走去。
夏遠打量了我們幾眼,目光最後落在了梁三泰的身上。
“是這位看病吧?”他指著梁三泰問道。
在夏遠的注視下,我有些手足無措,感覺自已的想法和行為似乎都被他看透了。
正當我不知所措時,馬端端急切地開口道:“是苟老師肚子不舒服,你快幫他看看吧!”
夏遠淡淡地瞥了馬端端一眼,沒有說話。
他轉而向我眨了眨眼,微笑著說:“呵呵,苟老師,來,跟我來吧。”
我們並未前往診所,而是跟著夏遠來到了他的家中。
馬端端疑惑地看著我,我也只能無奈地聳聳肩,表示自已也不清楚夏遠的用意。
夏遠的家雖然不大,但被打掃得一塵不染,這是我第一次來到這裡。
靠近沙發的茶几上已經沏好了三杯茶,杯中升起的薄薄熱氣在空中飄渺漸逝,散發著淡淡的茶香。
我們在沙發上挨著坐了下來,夏遠則站在一旁,指著茶几上的杯子說:“先喝點水吧。”
我和馬端端都沒有動,而梁三泰則乖乖地拿起杯子,一口一口地喝了起來,喝得香甜。
夏遠似乎真的洞悉了我們的來意,他並未多言,直接在對面坐了下來。
不知何時,他手中多了一個八角形的木盒,半尺見方,雖小巧卻顯得沉甸甸的。
他輕輕地將木盒置於茶几之上,右手按住木盒,微笑著詢問我:“苟成,你的這位朋友如何稱呼?”
我立刻回應道:“哦,這是我的同事梁三泰。而這位,”
我指向馬端端,“是我們的朋友,馬端端同學。”
夏遠點頭微笑,表示瞭解。
隨後,他從茶几下抽出一張兩指寬的黃表紙紙條,平鋪於茶几之上,用茶水輕輕溼潤,然後將其貼在了木盒的蓋子上。
我注視著這個神秘的木盒,突然發現夏遠的嘴唇在微微翕動,似乎在默唸著什麼。
說實話,我對他這一套做法並不太感興趣,甚至有些牴觸。若非近期遭遇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我也不會尋求他的幫助。
正當我陷入沉思時,夏遠突然停下了他的默唸。
他環顧四周,目光最後落在了馬端端的身上,詢問道:“周天孝是你什麼人?”
馬端端愣了一下,滿臉疑惑地看看我,又轉向夏遠:“你怎麼知道我爺爺的名字?”
夏遠微笑著,卻並未解釋,只是說:“怪不得,這位同學福氣不小。”
他邊說邊指了指梁三泰。
我完全被搞糊塗了,從見面開始,夏遠就神秘兮兮的,現在說話更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周天笑?周天笑不是那個?
夏遠卻無視我們的反應,雙手輕輕地開啟了那個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