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送客
我捕捉到杜院長眼中一閃而過的寒光，似乎他並不滿意我的遲疑。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彷彿滿腔的話語即將噴薄而出，然而最終他只是低沉而有力地說道：“苟兄弟，你可曾想過過，這大千世界，紛紜眾生，究竟為何而奔波勞碌？”
我茫然地搖了搖頭。
“有人為金銀財富，有人為權勢地位，更有人為追尋那飄渺的夢想。”杜院長目光深邃，“你若願意加入我們，這些都將觸手可及。當然，你不必急於回答，我理解你需要時間。但是……”他的話音戛然而止，彷彿在權衡著什麼。
事實上，從他開口的那一刻起，我對他的好感已在悄然流失。
我向來是個直性子，對於杜院長這種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我感到頗為不適。
“杜院長，您到底想說什麼？”我試圖探尋他的意圖。
杜院長沉默了片刻，手指輕輕摩挲著那個裝有資料的皮包，“但是，苟兄弟，這包裡裝著的，可是一份絕密的名單。”他的聲音低沉而神秘，“這不是普通人能夠接觸到的資訊。”
突然，我看到他手上好像有個什麼動作。
一瞬間，屋子裡好像多了什麼東西，又好像少了什麼東西。
我可以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的威壓，那種氣息彷彿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沉重而凝固。
我心中冷笑，這老狐狸果然沒安好心。招募不成就改威脅了？
不過，他們可能並不瞭解我，我長這麼大還沒怕過什麼。
我挺直了腰板，坐得比剛才更端正。雖然屋子裡的氣息似乎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我不知道他剛才做了什麼，但這些小伎倆對我來說根本無效。
“那杜院長的意思是？”我的臉色也略微陰沉下來，語氣中透露出不快。
杜院長和那仁拔都明顯一愣，他們快速地交換了一個眼神。顯然，他們沒想到我面對杜院長的特殊威壓，依然能夠如此自如地說話，彷彿完全不受影響。
“哈哈哈，苟成兄弟，別誤會，別誤會。”
杜院長瞬間變換了態度，臉上堆滿了笑容。他顯然也察覺到了我的變化，於是屋子裡的氛圍又重新變得輕鬆和諧起來。“我是覺得，像苟兄弟這樣的大才，屈就在這樣一個小小的加工廠，實在是太可惜了。”
“當然，我們絕對尊重苟兄弟的個人選擇，你可以慢慢考慮。”杜院長環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接著說道：“說實話，我真心希望能有機會和苟兄弟並肩作戰。”
看到他收斂了之前的氣勢，我也稍微放鬆了警惕，“杜院長，非常感謝您如此看重我。對於您的提議，我會認真考慮的。”
我原本還想請他幫忙解決粱三泰和白小龍的問題，但現在我已經徹底放棄了這個念頭。
“好好好”杜院長連說了三聲好，三次肯定代表否定，我看出杜院長對我的不滿。
他話鋒一轉，說道：“不過，我有個小忙想請苟兄弟幫一下，不知你意下如何？”
“當然可以。”我幾乎是脫口而出。
我的爽快回答顯然出乎杜院長的預料，他詫異地問：“苟兄弟，你都不問是什麼事情，就這麼快答應了嗎？”
我淡然一笑，“杜院長既然這麼看得起我，我怎麼好推辭呢？不過話說回來，我一個普通的打工仔，也不一定能幫到杜院長什麼大忙。”
杜院長聽了我的話，似乎有些不悅，輕輕哼了一聲。但他顯然是個城府極深的人，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已的情緒。“既然苟兄弟答應了，那我就直說了。我希望你在八月二十六號之前，不要離開蛾城。”
這個奇怪的請求讓我一時語塞。
我本打算隨口應承，並沒打算真的為他做什麼，但這個忙，無論我幫不幫，似乎都沒有什麼實際意義。
杜院長看出了我眼中的困惑，微笑著解釋道：“苟兄弟，不用擔心，我這麼做自有我的考慮。你只需要在蛾城待到那個時間，其他的事情都不需要你操心。”
我仔細算了算時間，原本我計劃在打工滿三個月後，也就是九月初回家，將工資和上次那一萬塊錢交給父母。家裡正在蓋房子，急需這筆錢。
如此看來，八月底我仍然會在蛾城。
況且現在出了粱三泰和白小龍的事情，我覺得短時間內也無法處理完，在這之前，我也不會離開。
時間剛好吻合，我便點了點頭，對杜院長說：“這點小事，當然沒問題。”
“好，苟兄弟果然爽快。”杜院長說著，突然伸出手來想要與我握手。
我感到有些意外，因為剛才見面時我們並未握手。但現在，我還是禮貌地站起身，與杜院長握了握手。
我一直沒有注意到，杜院長的手出乎意料地小，我像是握著一個孩子的手，但他的手完全沒有孩子手的溫軟稚嫩，不但骨骼堅硬，而且異常冰冷。
在握手的瞬間，我似乎注意到他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
此時，我意識到或許該是送客的時候了。
然而，我剛想開口，突然聽到大門的玻璃窗被人輕輕敲了兩下。
我轉過頭去，只見馬端端獨自站在門前。
與昨夜相比，今天的她煥然一新，扎著兩個馬尾辮，身穿米白色的運動服，凸顯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渾身散發著青春的美好氣息。
我連忙甩了甩頭，試圖將腦海中的雜念拋諸腦後。
畢竟，馬端端才十七歲，還是個孩子。
馬端端向內張望，目光瞬間鎖定了杜院長。
她毫不猶豫地推開門，滿面驚喜地走了進去：“杜叔叔，你怎麼會在這兒？”
見到馬端端，杜院長快步迎上前，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髮，笑著說：“小丫頭，今天怎麼沒去學校，跑到這兒來了？你爸爸呢？”
顯然，馬家上次的事件中，他們認為杜院長扮演了關鍵角色，尤其是東北孫家受挫之後，他們對杜院長更是感激不盡。
這一點從馬端端對杜院長的態度中就可見一斑。
就在馬端端要開口回答的時候，我急忙向她使了個眼色，生怕她把近日的事情和盤托出。
幸好馬端端夠機靈，立刻領會了我的意思。
她笑盈盈地說：“杜叔叔，已經放學了，我只是路過這裡，順便進來看看苟老師。我爸爸最近很忙，我都好幾天沒見到他了。”
“哦，這樣啊，好好，那你們聊。”杜院長說著轉向我，“苟兄弟，我就不打擾了，先走一步。”
我心裡暗自慶幸，謝天謝地，他終於要走了。
杜院長和那仁拔都提起包就準備出門，我和馬端端跟在他們身後送客。
然而，就在我們走到門口時，杜院長突然停住了腳步。
他回過頭來問我：“苟兄弟，我記得你們這裡還有個姓白的兄弟吧？”
一聽到他提起白小龍，我心中一緊。難道這老狐狸知道老白的下落？
我站在原地，心跳加速，等待著他的下文。
他將包從左手換到右手，然後緩緩靠近我，輕聲在我耳邊說：
“苟兄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