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今夕是何年
沒想到做個夢真逼真，馬車這麼晃，還看不見前面的景色。楊思源於是顛著顛著沒忍住，吐了。
旁邊丫鬟可看傻了，有點著急，帶著哭腔，很關切地說：“殿下！殿下撐住啊！快，再快點，快點回宮啊！”
楊思源一聽驚呆了，自已就是因為太快了晃吐了。但是他此時難受得很，沒有辦法開口說話，只能任著丫鬟來了。
車伕和下屬們都心裡默默流汗，生怕這位爺已經命不久矣，失了智還車裡吐，都不敢讓他喪命路上，所以一個個的“架架架”的，愣是有種公路飆車的感覺。
過了半個小時，終於來到了平緩的路上，聽上去有點像水泥路。楊思源想拉開窗簾，丫鬟見狀趕緊制止：“殿下不可！昨夜剛鬧了刺客您就忘記了。”
可是不拉開窗簾真的想吐啊！
楊思源強忍著，問道丫鬟：“你叫什麼名字？”
丫鬟不可思議：“殿下定是著涼失憶了，奴婢花花呀，從小便在殿下身邊。”
“哦，花花。”楊思源意味深長地回味，然後問：“那我是個什麼來頭？”
花花此時覺得眼前這個英俊瀟灑的殿下好像真的失憶了，於是說道：“看來您真的都忘記了，殿下叫楊思源，是當今西衛陛主的長子大皇子，西衛特情院的院長。您有1位弟弟和2位妹妹，您的母親是婉貴嬪劉藝，二皇子叫楊思敏，生母為當今皇后蔡璇文。大公主叫楊蘭芬，二公主叫楊蘭菲。您昨夜帶隊去搜查一個傳異教組織飛鳥會，後面聽說您處境危險，所以我便隨特情院找了過來發現了您。您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說了一通，只聽明白了，自已是老大，但好像還不是太子？然後自已的媽媽也不是皇后，然後自已還有幾個兄弟姐妹，叫啥名啥是啥也記不住，只記得自已想開窗花花不讓開。
“哦哦哦這樣啊，那我有老婆嗎？”楊思源問自已最關心的問題。
“您有一個姆媽，目前在應天府居住，然後您還有......”花花介紹道。
“不是不是，我是說，額，妻妾，或者妃子？”楊思源有點吃驚這個夢可真嚴謹，老婆都能自動識別成老婆子。
“哦哦，您目前沒有納妃。陛下沒有說過此事。但是大公主準備嫁給北雲國太子，陛下最近希望與北雲聯姻。”
“陛下指婚，有點意思。”
這話花花可不敢接，她可不想對陛下有任何不敬。
一下子，車隊停住了。
然後聽見一聲：“何人攔路？”
“葉芝使臣張無救，求見院長大人。”
“院長今日身體不適，已經失憶，現在需要抓緊回宮裡，若是耽誤了醫治，小心陛下不肯放人！”
“這......那外臣明日再來叨擾。”
然後馬車繼續行駛。楊思源拉開了一個小縫，看到有一個長頭髮髒辮男的騎在一匹黑色馬上，看著馬車。
居然是個外國人！楊思源一眼就看出這好像是個歐洲人吧。
然後他看到了宮牆。
好大的宮牆啊！這怎麼說得有20米吧。要是自已有範閒那水平，也夠嗆爬的上去吧。
然後進了拱門，感覺特別像開著大G進故宮一樣。
然後就是極為寬闊的廣場，和各種列隊行走的各種各樣的人，甚至還有金色鎧甲戴著金色面具的人。這不會就是禁軍吧？
然後過了一會兒穿過了好幾道宮牆，在一處建築的門口停了下來。那門口站了一堆穿白大褂的人，快速跑了過來。
真不愧是做夢哦，還能夾雜現代的元素。但是仔細看白大褂裡面，還是那種古代的褲子。好嚴謹。
然後車門開啟，有兩個白大褂把他抬了下來，放在了擔架上，然後快步跑進了屋內。雖然楊思源會說話，會走路，但是他畢竟也沒有被擔架抬過，他每次看到足球比賽上有球員坐著擔架然後朝場內揮手或者是坐著來捂著臉痛哭，他都還覺得挺有意思的。於是他也開始學那些人，朝著別人揮揮手。
當然，結果就是那些黑衣人跟看弱智一樣看著他。
我們的大皇子、我們的特情院院長，不會真的痴呆了吧？那以後的軍機密報，尤其是涼國那邊的，除了院長大人大殿下，誰還能搞得定？
白大褂們自然就是太醫們，但是為什麼穿著白大褂出現在榫卯結構的宮裡還不覺得搞笑，就是一個問題了。楊思源看大夫們那麼聚精會神地給自已把脈並且會用手去敲身體然後趴在身上聽一些迴音，就覺得好玩兒。
“殿下脈象並無異常，只是看面色略顯疲憊，還是好生休息為妙。老夫給殿下開幾副安神的方子，花花需要定時助殿下服藥。”
“謝過姜太醫。”花花客氣地半蹲了下，然後看著姜太醫去抓藥了。
黑衣人領班上前到藥櫃處，問到姜太醫：“姜先生，院長今日有些失智，他不記得我是誰，聽花花說，他也不記得自已的身份和所處的環境，我擔心......院長是否偷偷練什麼，走火入魔？”
姜太醫聽到走火入魔就笑了起來，說道：“哈哈哈哈，這又不是什麼玄幻世界，你平時少看些雜書。”
黑衣人也苦笑了一下，說道：“那這病因是如何？”
“老夫以為，人之心智，莫過於靜。殿下近日操勞甚多，尤其那西洋之飛鳥會，亂我大衛民心，想必北雲南涼都因此傷神。殿下已經很努力了，做臣子的應當多照顧便是。”
“姜先生說的是，晚生謝過先生。”
領班姓王名四，家中排行實際是老三，但是聽說母親之前生了一個早產兒，不幸夭折。
王四算是楊院長的貼身秘書吧，實則是特情院副使。在萬年曆1012年特情院成立之初，便是與樞密院一起承擔對外情報的任務，也就是類似於情報局一樣。但是不同的是在現在這個時代，情報主要還是靠人傳人，沒有電話，沒有電報，所有都靠馬匹、靠乾糧、靠誰家鴿子養的多。所以情報收集是一個很困難的事，皇帝也經常頭痛。有的時候假情報沒有及時得到驗證，往往會進入敵人的陷阱。
所以，西衛皇帝選擇將這一創新機構的重任交給大兒子楊思源和他的同僚王四，因為這是他最信任的大兒子。早年楊思源領兵在東邊與南涼對抗時，就表現地異常勇敢，和他的搭檔王四可謂是殺敵如麻，可謂是青龍白虎。
但是如今卻變成了個二百五。
御書房內，皇帝陛下看到剛送到案几上的行文，便皺起了眉頭。
這一份是由城門司發來的，上面寫著楊思源從昨天到現在的情況。
這還是我那個兒子嗎？
怎麼摔下了個樓就變痴了？
情報寫著，特情院昨日率機動三組前往城南草橋鎮抓捕飛鳥會成員，卻被埋伏，任務失敗撤離到隱藏點後，夜裡又有刺客前來刺殺楊思源。楊思源躲過後，便逃到城西的臨江鎮的一間酒樓，準備發令讓機動一組前來接應，但又被飛鳥會剩餘兩人埋伏，楊思源跳下樓後，機動三組殘餘部將找到了他，並和城門司一起回到了宮裡。
所以說，楊思源就是從酒樓跳下來那個時候，摔壞了腦子。
但是畢竟是自已的大兒子，而且痴呆又不是治不好。
現在西衛，清正廉潔，皇帝勤於政務，官為民服務，軍民融合，百姓極為擁護皇帝，尤其是皇帝陛下的政策向來為百姓著想。其中有一條，是皇帝陛下即位後立刻推行的，那便是太醫巡診制度。每月逢五逢十，太醫院的絕大部分大夫，便會在西京都內的各個診所裡，替草民百姓們瞧病，而且收的價格與普通診所相比貴不了很多。尤其是有一位太醫，尤其擅長心智類的病疾，至少治好過七八位百姓的痴呆，堪稱一代神醫。
所以皇帝對身邊的太監說：“宣納蘭先生。”
太監微微一福，小腳步出了門，不一會兒便領著一位大鬍子男進了御書房。
“臣拜見陛下。”
“納蘭先生請起。”皇帝站了起來，上前扶起納蘭，“聽聞先生治療腦疾有方，還請先生照顧我那大兒。”
“陛下有命，臣自然服從。”納蘭點了點頭，“殿下今日身在何處？”
太醫院。
“姜大夫，您過來一下，我問您個事兒。”
楊思源這句話說的跟做賊一樣，搞得姜太醫很想笑。
“臣在。”
“今天是哪年幾月幾號？”
姜太醫知道楊思源痴，但不知道居然已經成這樣了，便愣在原地，想以後二皇子接管特情院，豈不是要翻天？
楊思源以為姜太醫聽不懂，於是清了清嗓子，來了一句：
“今夕是何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