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相見
璇璣幾乎是逃跑一樣的走了。她回到客棧，卻發現客棧空空如也，柳意歡和小鳥都不在。
她十分驚慌，於是又折返，可是司鳳說不想見到她，她只能躲在遠遠的一間房子後邊，果然看到柳意歡抱著小鳥向著司鳳的藥鋪跑去。
她擔心起來，卻看見司鳳把孩子抱了過去，沒有還給柳意歡。
看來，無論怎樣，孩子總還是受他喜歡的。
璇璣寬慰自已，反正，在她身邊她也養不了的。
被這小鳥一時牽絆住，司鳳就在這耽擱的時間裡錯過了璇璣。等他出門去，璇璣已經不見了。
他十分焦急，幾乎把整個西谷翻過來，也沒有找到她。
原先，在找璇璣這件事上，司鳳一直都很有天賦，他總是時時注意著她，所以她的位置，他一下子就能發現。可是現在，他最迫切地想找到她，卻找不到了。
小鳥今天沒有看到孃親，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自他出生以來從沒有離開過璇璣超過一天，他坐在柳意歡腿上和他大眼瞪小眼，無聲控訴今晚沒有孃親溫暖的懷抱。
柳意歡看到司鳳一個人回來。
“沒找到？”
司鳳點點頭。
柳意歡看著他，感覺這倆人一個比一個能折騰，不知道在彆扭什麼。他把小鳥塞進司鳳懷裡。
“明天再找吧，你別忘了還有個小的呢，自已兒子自已看。”
司鳳心下了然，給自已肋下鬆了一點龍晶封印。沒想到小鳥在他懷裡很不安分，終於哭起來。
司鳳學著哄他，但是不起什麼作用，小鳥就像白天一樣在他懷裡哭得越來越大聲。
實在沒辦法，柳意歡把他抱起來，他竟立刻就不哭了，柳意歡再把他往司鳳懷裡放，他又哭起來。
柳意歡有點尷尬
“這隻小鳥不太找你。”
司鳳低頭嘆口氣
“我從沒管過他，這樣也正常。多謝柳大哥之前照顧他們。”
他真的很後悔，如果他知道這件事，絕對不會離開璇璣，他錯過了很多很多事情。
小鳥終於累了，被柳意歡哄著睡過去。
司鳳沉默地看了孩子一會，問道
“他叫什麼。”
柳意歡突然想起自已從沒問過璇璣這個問題。
“璇璣好像就叫他小鳥。”
司鳳無奈地笑道
“這算什麼名字。”
柳意歡道：“璇璣挺喜歡這個名字的。”
司鳳輕輕捏了捏小鳥的小手，把他小翅膀的金羽理順，深呼吸一口，把眼淚咽回去。
司鳳以前總是很快就能找到璇璣，因為她總是在他不遠處，樂於被他看見。如今真的要躲起來，她倒也是很有心得的。
她偷偷躲在司鳳屋前的一棵樹後邊，夜晚太黑了，這裡沒有燈火，她藏的很好。
夜晚寒冷，屋子的窗戶都關著，璇璣只能看到司鳳的屋子裡點著昏暗的燭光。
司鳳沒有睡，他屋裡只有一張床，一床被褥，他把小鳥放在上面，給他蓋得嚴嚴實實的，然後一直一直看著他。
他很像他，但是即使再像，也總還是帶著璇璣的影子。
司鳳就這麼看著他，留戀地從他身上找尋璇璣的痕跡。
璇璣不想離開，也捨不得離開，天底下她最牽掛的兩個人都在那間屋子裡，她怎麼會真的一走了之。
可是司鳳說，他不要和她見面，於是璇璣便只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守著。
第二天，司鳳推開門，發現門前放著一個晶瑩的杯子，他伸手去拿，發現是一杯桃露。下邊還壓著一張字條。
“他喜歡三清茶，不想吃飯的時候就給他一杯。”
司鳳立刻推開門去找她，但是璇璣早就已經離開了。
第三天，依然有一杯桃露會在清晨時出現，下邊壓的字條卻已經換了，上邊絮絮叨叨的，全是小鳥的喜好。
司鳳知道他哪怕把字條全都背下來也沒有用，小鳥還是一到他懷裡就哭，好像是在本能地疏遠他。
他害怕那些字條終於有一天會寫完。
第四天司鳳等了一宿，終於看到有一個人在門外停留，他出去看，發現只是一位路人，他手裡拿著那杯桃露和字條。
“是一個姑娘託我放在這的。”
他還是沒有找到她。
柳意歡對他們這種行為報以無比的無語。
“你們在這玩捉迷藏呢，要不我開天眼幫你找找她得了。”
司鳳道
“不用找，她沒有走，只是不願意見我。”
第五天，璇璣又拿著一杯桃露，準備找一位行人。遠遠的過來一位婦人，看著要去司鳳的鋪子，她心下想著正好可以託她送過去。
於是她叫住她
“這位婆婆，可以幫我送兩件東西給禹公子嗎？”
那婦人轉過身來，璇璣發現她手上已經拿著東西。
“姑娘，真不好意思，不巧我騰不出手來。”
璇璣便道
“沒事。”
她有些好奇，她給司鳳送了什麼東西，那位婆婆道
“這是剛趕製好的婚服，禹公子就要成親了，我要快些給他送去，可不能失了禮數的。”
璇璣沒聽到那位婆婆的道別，她握著那杯桃露，眼淚滴到裡邊。
這杯桃露已經不能做三清茶了，璇璣一邊哭一邊想去再採一杯，可是她實在邁不開步子。
司鳳出門收了衣服，便看到還站在原地的璇璣。
璇璣暗自難過，又暗自唾棄。自從她看見那件婚服，便控制不住地生起氣來，和她原先大義凜然地說成全他不一樣，她知道她心裡自私得很，司鳳不想見她，也不想再和她像以前那樣，但是司鳳不和她在一起，也絕不能和別人在一起。
她控制不住回頭向司鳳的屋子跑去，一回頭看見司鳳就在她身後。
兩個人就這麼呆愣在原地。
小鳥突然醒了，發現自已居然在親爹懷裡，果然開始哭。
璇璣忘了自已原本想幹什麼，無措地看著司鳳抱著哭鬧的小鳥。
司鳳逼近她，璇璣突然背過身去。
“你這麼狠心，都不看一看嗎，他在哭呢。”
“你說你見到我情人咒會發作的。他……他很好哄，你拍拍他他就不哭了，我……我馬上走。”
原來她還是這樣，他說什麼她都信。之前不是要恩斷義絕嗎，為什麼還是沒有學乖。
司鳳一下子拉住她，手攥得很緊。
孃親就在眼前，卻不抱他，小鳥哭得越發委屈。
璇璣終於受不了把小鳥抱過來，他在她懷裡真的很好哄，真的拍一拍就止住了哭聲。
司鳳妥協了，對璇璣，只能說最直白的真話。
“我之前是口是心非，我很想見你，我只是生氣你來得這麼晚。璇璣，和我回家吧。”
璇璣突然哭起來
“你怎麼總是口是心非，既然不想讓我走，又為什麼要說那些狠話。”
“我原本很害怕，害怕這些又會像泡沫一樣消失了。”司鳳把她和小鳥都抱在懷裡：“現在我不怕了，因為你可永遠都走不了了。”
小鳥終於見到了孃親，非常滿足地趴在璇璣懷裡，司鳳看著他們，靜靜地出神。
“他不太喜歡我。”
璇璣握住他的手
“他喜歡你的，只是有些怕生。”
“怕生。”司鳳心裡有些酸酸的。
璇璣意識到自已說錯了話，她安慰他道
“你是他爹爹，他很快就會很喜歡你的。”
司鳳感受著璇璣冰涼的手，拿過來給她捂熱。
“我錯過了很多事，你慢慢講給我聽，好嗎？”
小鳥在回來的路上已經睡熟了，璇璣發現司鳳給他做了一個搖籃，做得很精巧。
“司鳳你好厲害，你怎麼什麼都會啊。”
司鳳把小鳥小心地放進去，然後輕輕推了一下，讓它微微搖晃起來。
他轉身把她抱起來放到床上。
“為了，不要打擾我們。”
璇璣勾住他的脖子吻他
“司鳳，我說過，我會很努力地補償你，一定會解開你的情人咒的。”
司鳳沒告訴她其實情人咒早就已經解開的事情，笑道
“你要怎麼努力？”
簾帳被放下來，司鳳這張床是單人的，兩個人睡有些擁擠，璇璣卻覺得很好。
他們很快衣衫褪盡，在寒冷的冬天裡沒有比這更暖和的事了。
簾外，小鳥在搖籃上，眨著大大的眼睛。他真是一個乖孩子，醒過來也沒有哭。他還小，聽不懂那些會令人臉紅心跳的呢喃和喘息，於是無聊地自已玩著搖籃上的藤條。屋子裡很暖和，不一會他便自已睡著了。
神奇的是，從那以後，司鳳抱著小鳥，他就再也不哭了。柳意歡研究了很久，最終肯定道
“因為你身上有了璇璣的氣息。”
司鳳臉有點紅，轉而看了柳意歡一眼
“那他在你懷裡怎麼也不哭。”
柳意歡背後直冒冷汗
“他……我……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嘛！”
有人來敲門，把柳意歡解脫了出來，他拉開門，是蘭蘭。她沒想到屋裡這麼多人，但也沒有在意，向司鳳道
“我怕禹公子記錯了日子，來提醒一下，明日該拜堂了。”
璇璣看了一眼還擱在椅子上的婚服，司鳳立刻道
“不是那樣，你聽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