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不學裁縫之後,就去了車站擺攤賣煙了,那兒人流量很大,進進出出的乘客絡繹不絕。姐姐是跟最好的閨密一起去的,這閨密也是她的初中同學。

林白新的高三生活也即將開始了,那天林白陪爸爸去車站看望了姐姐,看見她正在忙碌,給幾位行色匆匆的男乘客遞煙,還有打火機。等姐姐忙完了,林白和爸爸才慢慢地走近,只見小小的攤位前放著一個玻璃櫃子,櫃子裡面陳列著各種香菸,比如阿詩瑪、雲煙、紅雙喜、紅塔山等等。有些香菸的名字,林白從來沒有聽說過。

“生意還好嗎?”爸爸關切地問。

“還不錯!每天可以賺錢,真是開心——”姐姐頓時笑靨如花。

“你們快回去吧,別干擾我賺錢!”姐姐催爸爸和林白趕快離開。

看到林紅這麼開心,林白和爸爸的擔憂也減少了許多。

接下來幾個星期,姐姐的生意越來越興隆了,只見她每天都去香菸批發巿場購買香菸,回家耐心地整理,並詳細地記好賬單。

“媽!今天晚上我不回來吃飯了——”有一天林白下課回家,見姐姐匆匆換了一條裙子就出門了。

門口有一輛轎車在等她,是桑塔娜,林白還從來沒有乘過轎車,很是羨慕。

“別回來太晚,不然你爸會去找你的!”林白媽追出去警告著。

“我知道!”姐姐關上轎車的後車門,那黑色的桑塔娜便一溜煙地開走了。

“建國!她是不是在談戀愛了?我看這男的年紀也不小的樣子,她不要上當吧?”林白媽擔心地看著林建國。

“改天我跟去看看,看她跟哪些人在玩!”林建國沉思了一會兒,從嘴裡擠出這麼一句話。

姐姐約會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了,媽媽的擔心也與日俱增。幸好,姐姐十點前肯定是會回來的,爸媽從不允許她在外面過夜,哪怕是和最好的閨密一起也不行。

有一天,姐姐吃好晚飯就出門了,又說是和閨密一起看電影。

爸媽有點將信將疑。

大約晚上八點鐘的時候,電影還有半小時就散場了,媽媽就催著爸爸去影院門口等她。

大約九點鐘的時候,爸爸和姐姐一起回來了,姐姐明顯怒形於色,將房門一關,沒有洗漱就躺在床上睡覺了。

“怎麼回事?”媽媽焦急地詢問。

“我在影院門口看到她和不三不四的男女一起出來,有的女孩子還在抽菸,男的都是黃髮紋身的,我頓時就氣不打一處出,跑了過去,拉著她便走——”林建國的火氣明顯還沒有消去,隨即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點起一支,猛吸了一口。

“你看這孩子,不要給她們帶壞了!好好的裁縫不學,偏要去賣煙!那兒的人很雜,三教九流,啥人都有!我看還是—-不要再賣煙了!”媽媽一臉茫然,情急之下,想到了這個辦法。

最後,爸媽還是拗不過姐姐,姐姐繼續賣煙,只是晚上出去的頻率小了很多,接觸的人也不那麼雜了,姐姐發誓只和最要好的初中同學玩。

國慶節那天,林白學校放假,沒有去上課,就想著幫姐姐一起把香菸搬去車站,可姐姐卻說:“不必了!”

“為什麼?”林白有點疑惑。

“昨天我的攤位被查了,還被收走了好幾條煙!”姐姐的表情很複雜,夾雜著痛苦、憤怒和無奈,林白也感同身受。

“憑什麼收你的煙?他們也太不講理了!是誰收的?”林白表示不平。

“是城管!他們手中有權,我們老百姓能夠怎麼辦?”林紅說著眼睛一紅,差點掉下眼淚。

在旁邊理菜的媽媽也很焦急,但又無可奈何。

“我看—-我們還是不要賣煙了,你另外找份工作,好嗎?”姐姐小心地徵求著姐姐的意見。

“不行!我認識一位車站的領導,也是我的顧客,他說認識城管的人,我明天就去車站求他!”姐姐忽然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那也只能這樣了——”媽媽和林白都點了點頭。

姐姐還是很有能力的,也可以說是魅力吧,居然拿回了全部的被扣香菸,而且還能繼續在車站擺攤,這令林建國和林白都暗暗佩服。

後來媽媽也去車站擺攤賣水果了,順便還可以陪陪姐姐,有個照應。

媽媽不識字,可秤桿子還是會用的,後來在姐姐耐心的講解下,還學會了算賬。

媽媽每天起早貪黑,一大早就去農批市場批發水果,然後在車站售賣,深夜才和姐姐一起回家。

有一天,幾個穿制服的城管又來了,媽媽和姐姐都沒有發現。有幾個擺攤賣水果的同行看見了,朝林紅叫喊:“林紅,你舅舅來了!”這是暗號,意思就是城管來了。姐姐和媽媽就迅速地收拾東西,大約五分鐘的時間就撤離了車站。

這是媽媽回來講的趣事,說今天可真幸運,好心的大媽救了全家,沒有被逮到,不然東西又要被收走了,損失可大了!

“這年頭,老百姓掙點錢不容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林建國一個勁地安慰道。

林白現在對學習特別感興趣,每天回家就是刷題背書,完全沉浸在自已的學習世界裡。他開始討厭姐姐看電視了,因為房間小,電視機的聲音會干擾到他的學習。為此,他和姐姐吵了一架,後來爸爸出來勸架,約法三章,要求姐姐看電視時必須插上耳機,不要影響弟弟的學習。

姐姐後來還買了一臺錄音機,配了許多好聽的磁帶,這是林白喜歡的,就沒有爭吵。磁帶裡的歌聲真的好動聽,什麼童安格、鄧麗君、孟庭葦,這些歌手都是實力派,每首歌都讓林白百聽不厭。

星期天,如果學校沒有考試,林白就會在門口賣水果,掙點零花錢。現在天冷了,雪糕早不賣了,冰櫃也藏起來了。記得十一月的第一個星期天,林白正守著門口的攤位專心地做著作業,就聽到腳踏車“叮叮噹噹”的鈴聲,隨後一陣緊急的剎車聲。

林白定睛一看,正是上次送雪糕的帥小夥—-朱毅。

朱毅隨即將車子停在路邊,一屁股坐在林白旁邊上的小凳上,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卡片,遞給了林白。

“這是什麼?”林白很是疑惑。

“這是一張超市的購物券,也是皮件廠發的,你有空的時候陪姐姐去買點東西吃吧——”朱毅說話間有點吞吞吐吐。

“今天高几了?”朱毅摘下了帽子接著問。

“高三了!”林白爽快地回答。

“那明年就要高考了,可要吃好點!這超市卡正好用得著,晚上有空就去買吧,聽說這超市是新開張的,現在還有促銷活動,便宜——”朱毅很是關心地樣子。

正在說話間,姐姐回來了,騎著新買的安琪兒腳踏車。

“你回來啦?”朱毅頓時靦腆起來,將小凳挪了挪,隨後又站了起來。

“你弟可真用功,我看他一個人在做作業,就停下來問問——”朱毅似乎在沒話找話,不斷地搓著手,顯得很不自然。

姐姐林紅只是瞟了一眼,並沒有正眼瞧他。

“我爸媽快回來了,你還是趕緊走吧!”姐姐有點送客的意思。

朱毅顯得更加不自然了,忙把帽子戴上,看了一眼林白,就去路邊推腳踏車準備離開。

“你把這卡拿去!”林白衝過去,想把卡還給他。

朱毅擺了擺手,“記得買點好吃的!祝你金榜題名——”朱毅一邊上車,一邊回頭大聲地說著。

“姐姐好像不是很喜歡他!”林白心裡這樣想著。“可——這個人真的很好!這—-多不好意思啊!”林白不禁有點內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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