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宮之後,樊史仁直奔禮部辦事處——禮署,焦急等待了兩個時辰,三十名世家女子的畫像終於送達。

樊史仁將樊歆的畫像取出來,見畫像不是新畫的,心下猜測他那聰慧夫人是否已經察覺出端倪。

他懷著忐忑的心情,反反覆覆地看這幅畫像。

倏爾,樊史仁的兩撇鬍子一翹,同時露出充滿智慧的笑容。

他喚來一旁待命的畫師,大手一揮,豪邁道:“給本官把這畫像中的人改醜,越醜越好。”

不足半個時辰,下屬叫醒昏昏欲睡的樊史仁,把改好的畫拿到他面前。

樊史仁癱在椅子上,視線從細窄的眼縫投到畫上,他瞬間坐起身,睜大了眼,“真是......驚為天人。”

樊史仁衝畫師豎起大拇指,畫師對此表示羞澀一笑,一旁的下屬捂眼不忍直視。

樊史仁自信樊歆不會被選上,便安安穩穩地回去夢周公。

可事與願違,聖旨猝不及防地到達了樊府。

這其中當然有樊史仁不知道的隱情。

薄霧朦朧,晨光乍現。榮和殿。

皇帝趴在桌上看畫像,丞相顧驤、樊歆胞弟樊銀陪其旁。

三人正對著樊歆的畫像面露難色,“這是——你姐?”,皇帝將那驚為天人的圖推遠,抿下一口茶,尚且未壓下驚悸的心。

“額......用排除法的話,應該是。”樊銀遲疑地點點頭。

顧驤忍俊不禁,對樊銀道:“這一看就知道是樊尚書的手筆,你爹真是膽大包天又有奇思妙想。”

“還請皇上不要怪罪,我爹就是這樣,我們都習慣了。”樊銀扶住額頭,深感丟人。

皇帝盯著那幅圖,眉毛輕皺,微收下頜,“我也習慣了。你爹確實有才,但也著實讓我頭疼,也該讓他的頭也疼一疼了。你長得還算能看,你姐也不至於醜成這樣,要不我賜你一個當我小舅子的機會?”

“但我姐似乎已經心有所屬。要不還是等我回去問問她?”

皇帝不甚在意地道:“也可。我自然不能強迫別人,更何況還是你姐。”

時至隅中,樊歆方穿戴完好,一如既往的素白衣袍,襯得她未施粉黛的面容更加白皙。

樊銀敲門進入,在她身旁轉來轉去。樊歆看他這模樣,就知道他有事要說。

可樊歆也沒有打算開口問,捉弄似的放任他在那兒默默糾結。

樊銀還在組織語言,見樊歆快要戴上紗帽,他急急開口:“姐,你想當皇后嗎?”

樊歆拿帽子的手頓了頓,目光不停閃爍,很快又變成若無其事的樣子,“怎麼突然問這個?奇奇怪怪的,被咱爹傳染了?”

樊銀見她不回答,急道:“姐~你快說呀!這可事關你的終身大事。”

樊歆想了想,“不想當。整日被關在那座宮城裡,我會無聊死的。不過......”

“不過什麼?”

“倒也不是不能當,畢竟我聽說咱的皇帝可是個英俊的美少年。”

“可你不是有心上人了嗎?”

“你從何得知?”

“你及笄那天喝醉了自已說的,嘴裡還大喊'為什麼你還不娶我'。”

樊歆小臉一紅,“我何時說過這話。你不許跟別人造謠,不然我就幫你改下命。”一個陰惻惻的笑容出現在樊銀眼中。

樊銀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飛奔而逃。

在去皇城的路上,樊銀細細思考良久,既然樊歆不反對,那麼促成她和自已發小兄弟的姻緣也是一樁美事。

而祁政在接收到樊歆並非不願的資訊後,立馬就擬下聖旨,心中暗暗幸災樂禍。

顧驤看到他這幅樣子,搖了搖頭,為祁政給自已挖坑的行為默哀。

樊歆聽完樊史仁的敘述,又想起之前樊銀的話,立刻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

與父母的擔憂不同,樊歆對當皇后這事很淡然,計劃著大婚前這半個月她需要完成的事。“小水,你去我們擺攤的地方守著,如果能遇見那位黃衣姑娘,告訴她我明天下午會在那兒。”

“是。”

柳歆銀不像樊歆這般看得開,她拉著樊歆進了房間,將手覆在她的手上,語重心長道:“歆歆,若是你不願,我和你爹就算拼了老命,也會讓皇上撤旨的。”

樊歆聽著母親的話,內心動容,“孃親,女兒不用你們拼命。我確是願意的。”

聽到寶貝閨女這麼說,柳歆銀也不再勸她,哽咽著說:“可這皇城之內……罷了罷了,你自已情願便都由你吧。這令牌你拿著,危機時刻尚能保你性命無虞。歆歆,你可真想好了?”說著說著,柳歆銀紅著眼,把一塊金黃的令牌塞進樊歆手裡。

樊歆隨手把令牌放到了腰帶裡,掩飾住內心止不住的暗喜,答道:“女兒想好了。娘你別擔心,論心計誰能有你女兒厲害,況且我還有特殊技能呢,沒人能鬥得過我。”

母女倆談了好一會兒,柳歆銀勸說無果,乾脆放棄,轉而急著回去要給樊歆做嫁衣。

樊歆一開啟房門,就見樊史仁和樊銀蹲在門口,兩人都揣著手,好似在鬥螞蟻,模樣有些可憐。

路過的下人來來往往,看見府中兩位最尊貴的男人如此姿勢,也只是低頭行禮,而後匆匆離開,沒有給予他們多餘的目光,彷彿已經習以為常。

兩人見樊歆母女出門,登時站起身,把目光聚集到她們身上。

樊史仁跑到柳歆銀身邊拉著她的手,語氣溫柔,“這是怎麼了?怎麼還哭了?”

柳歆銀對丈夫還有怨氣,沒有理他,徑直離開。

樊史仁無奈地看著她的背影,苦澀道:“你爹我真是管著婆婆叫娘——沒法子了。你娘什麼時候才會消氣?”

樊歆聞言一笑,“爹爹你放心吧,娘也不會生很久的氣,你多哄哄她。”

樊史仁對樊歆心懷愧疚,想要張嘴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如何開口。樊歆看穿了父親的心思,“爹爹,你別自責,這事並非是你造成的。況且女兒是自已情願。”

樊史仁聽到這一番言語,鼻子一酸,張開雙臂。下一瞬,樊歆就默契地撲進父親的懷抱。

樊銀也想要加入他們,可樊歆飛快退出,樊銀張開的手還沒收回,木在原地,如同機關傀儡一般。

原本溫馨的場面被他的動作搞得一塌糊塗,樊歆開懷大笑,仍還是走過去抱了一下樊銀。

“好了,又不是明日便入皇城,你們是不是感傷得太早了。對了,爹爹,你可知這令牌是什麼來頭?”樊歆掏出腰間的黃金令牌。

樊史仁看見這令牌,一臉不在意地說:“這是太祖皇帝賜給柳家的金書鐵券,見此券如見皇帝本人。你爹我這兒也有一個,不然我這個也給你,可好?”

樊歆一時有些汗顏,太祖皇帝御賜的金書鐵券就這麼不被他們重視嗎?她眨眨眼,“不用,爹爹你還是自已留著吧,女兒認為你比女兒更需要這東西。”

樊史仁聞言,徐徐捂住胸口,另一手衣袖置於眼上,狀似悲傷,隨即轉身走遠,腳步輕快。

樊歆與樊銀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

他們目送著樊史仁離開,樊歆笑著搖搖頭。

樊銀也是一臉哭笑不得,見樊歆進了房間,他也屁顛屁顛地跟了進去,“姐,你成親前要不要去觀摩一下別人的婚禮,學習學習?”

樊歆一臉疑惑,“我的婚禮有什麼需要學習的?只要我人在不就行了。”

“也是。帝后大婚一堆人忙著操心,也不需要你。不過兩日後我的同門成婚,姐要不要與我一同赴宴?”

“你的同門?哪家?”

“戶部侍郎李家的大兒子。”

樊歆搜尋了一下腦中的人物關係網,而後坐下,拿起星軌開始搗鼓,“不認識。不去。”

想起小廝說上午那位姑娘沒有留下姓名,樊歆正想為她再算一算,剛凝神聚思,準備進入星軌虛境,便看見破塵珠變成藍色,位置卻仍在棕木、緋華之間。

樊歆清冷韶顏之上浮現出一抹帶著興味的笑,輕啟粉唇,“我去。”

樊銀還在嘰嘰喳喳,聽到這兩字後頓時沒了聲音,狐疑地看了一眼樊歆,“這麼快就改變主意了?也好,那我隔日清晨叫你。李家的廚子出了名的專業,燒的菜個頂個的絕,你必定會喜歡。”

樊歆點點頭,又朝門口揚了揚下頜,示意他可以走了。

樊銀剛走到門口,就碰到小水走來,小水對樊銀行了個禮便徑直走向樊歆,“小姐,婢子沒有遇見那位姑娘。可還需要繼續守著?”

“不用。”樊歆看著星軌的布象,用指甲戳著茶杯,眼睫隨著細細響聲顫動。

門口的樊銀聞言摸摸鼻尖,轉身又進了屋,“姐,什麼姑娘?”

樊歆忽視他好奇的樣子,賣著關子道:“後天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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