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安宮。

軟榻之上,兩人對立而坐,樊歆品著手上清苦的茶,一杯茶水下肚,緩解了樊歆嘴裡的乾渴,也增了幾分苦澀,“多日不見,太妃可好?”

怡太妃臉上掛著普渡眾生的微笑,“勞皇后娘娘掛心,我一切皆好。今日引皇后鳳駕至此,是想和娘娘品茗聊天,還望娘娘不要嫌棄我過於叨擾。”

樊歆也是淡淡一笑,“怎麼會?是我失了禮數,一直沒來拜見太妃。上次太妃的一句佛語,可給了我很大的啟發,我還未向太妃道謝。”

“區區幾個字罷了,不足掛齒。娘娘冰雪聰明,自然能夠領悟其中真諦。娘娘方才去了祥福宮,我很是擔心,這才派菩提去守著。”

樊歆越發喜歡這個怡太妃,“多謝太妃關愛,太妃實在心善,你我不過兩面之緣,便如此照顧我,我實在受寵若驚。”

“我與皇后一見如故,你又算是我的晚輩,這些都是應該的。況且我與貞太妃一同入宮,也不希望看到她踏入深淵。”

樊歆嬉笑打趣,“輩份上雖小了一輩,可太妃也沒比我大很多,樣貌上都可與我做姐妹了。”

說完她頓了頓,換了個語氣接著說:“至於貞太妃,我只想做到井水不犯河水,若她再犯,我也不是那坐以待斃的人。”

怡太妃被樊歆逗笑,用手帕捂住嘴,“先前都傳皇后待人冷淡,可接觸下來發現你與傳言真是有著天壤之別。”

樊歆面上窘迫,一會兒又恢復如常,“這是因為我與太妃你也是一見如故,平時在陌生人面前的毛病都消失了。”

“皇后——”

“太妃你同太后一樣,喚我歆兒即可。”

怡太妃點頭,接著說:“歆兒方才在祥福宮幹什麼?貞太妃可有為難你?”

樊歆聞言笑得像偷腥的小貓,向對面湊近了點兒,小聲說:“我給貞太妃送了一碗瀉藥。”

怡太妃輕笑出聲:“瀉藥?”

樊歆虛靠在身後的靠枕上,平靜地說:“是的。而且她喝了。”

想到怡太妃可能不知道她們之間的事,樊歆正欲解釋,就見怡太妃眉眼之間浮現愁意,她緩緩道:“依照貞太妃的性子,你今日戲弄她,她日後定會報復回來。雖然她已為太妃,但畢竟主管後宮多年,這皇城中可有不少她的勢力,你日後可要多多留心。”

樊歆聞言,心懷感激,正要出言安慰之際,門外傳來“皇上駕到”的喊聲,樊歆立刻站起身,眼中出現祁政的身影,她蹦到他面前,笑得一臉燦爛,“你怎麼來啦?!”

祁政的臉上也染上笑意,“我來接你。”

樊歆挽住祁政的胳膊,轉頭對怡太妃道別,祁政也對她行了頷首禮。

怡太妃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目送他們出門,看著他們恩愛的背影,她眼中閃過羨慕。

金秋丹桂奪目綻放,香氣馥郁,湖中藕花尚有幾朵亭亭玉立,蜜蜂們忙碌地在桂荷之間輾轉。

樊歆挽著祁政蹦蹦跳跳,與周圍辛勤的蜜蜂無異。祁政牢牢地看著她,“你小心點兒,別摔了。”

樊歆湊到他眼前,“有你在,我不會摔倒的。”與兩個時辰前一樣,樊歆到處沾花惹草,逗逗蜜蜂,賞賞金魚,只是心情卻截然不同。

樊歆玩得疲憊,拉著祁政在滿芳園的涼亭坐下,把頭靠在他肩上,安靜地休息片刻後,她才開口道:“你怎麼會去樂安宮找我?”

秋風蕭瑟,祁政拿過小木手裡的披風,蓋在樊歆身上,“我聽人說你去了貞太妃那兒,有些擔心。你沒事吧?”

樊歆聲音變得有些低,“我沒事。相反我特別開心,因為做了解氣的事情……”說到後面,樊歆徹底沒了聲音。

祁政詫異地轉頭看向她,發現她雙眼微閉,像是睡著了。

祁政感到些許茫然,保持著當前姿勢,一動也不動,開始思考起來。結束思考後,他對著小木小聲問道:“聽說昨晚春沁殿燈火通明一整夜?”

小木也悄悄回答:“是的。聽小水姐姐說,娘娘一晚沒閤眼。”

那看來只是睡著而已,祁政結束了是否要抱去太醫院的糾結,用披風把樊歆裹得嚴嚴實實,輕柔且快速地打橫抱起她,往春沁殿走去。

祁政將樊歆輕放在床上,替她蓋好被子,轉身離開,沒走兩步,他又返回床邊,上下打量半晌,最終將柔滑絲被向上拉,蓋住樊歆的整張臉,又動手將被角掖得嚴嚴實實。

小木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戰,阻止的話語多次被嚥下肚子,最後看著自家娘娘即將窒息而亡,她才慌忙地跪下,狠狠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問:“皇上,奴婢斗膽,敢問皇后娘娘是惹您不快了嗎?”

祁政的視線移到她身上,面上閃過迷茫,“何出此言?”

小木終於是忍不住,跪走到床前,把枕上的被子掀開,樊歆的臉被捂得泛紅,加之睡相乖巧,看上去如襁褓嬰孩一般。

小木又跪到祁政面前,身體微微顫抖,“回皇上的話,皇后娘娘氣息不足,絲被覆臉會有生命危險。”

祁政眼中滿是慌亂,他低聲喃喃:“我以為這樣比較暖和,我平常都是這樣睡的……”

小木保持著原有的姿勢,不再言語。

祁政坐到床邊,面帶歉意,小心地把樊歆臉上的髮絲撥開。

他目不轉睛地注視了她許久,直至感到龍臀被硌的發痛,才起身來到外殿,四處巡視一番,沒看見書的影子。

他萬分無奈,看來還得為自已在這兒置辦一個書架。

祁政坐上軟墊,正要喚來梅冰去取書,突然感覺自已的龍臀又被硌了一下,起身將靠枕拿開,眼前出現一本有些舊的書,是《農夫的愛》。

祁政拿起話本,隨便翻了翻,自言自語:“上次看她有點牴觸,還以為她不喜歡話本,原來是早已看過。那我也來拜讀一下。”

《農夫的愛》,林大音所作,作者介紹無,主人公是一名農夫,他在山上割草的時候,遇到一位身受重傷的美貌女子,農夫將她帶回家,並拿出全部積蓄為她尋醫治療。女子傷好之後記憶有損,不記得自已的家在哪兒,於是就一直住在農夫家裡。

時間慢慢流逝,女子迷戀上農夫的老實體貼,可是農夫幼時與同村的女孩結了娃娃親,兩個女孩因為農夫勢如水火,一直在進行各種比賽只為取得農夫的愛,譬如誰更能喝水、誰更會下廚、誰更會插秧……直到她們要比賽誰掏懸崖上的鳥蛋掏得更多,這是一場生命的對決,農夫對此深感痛心,從此離開了自小居住的村子,到了遙遠的另一個村子當農夫,兩個女孩的“戰爭”也被迫偃旗息鼓,成為了好姐妹,幸福快樂地生活著。

好幾個時辰的靜坐後,祁政放下手裡的話本,一言難盡。

這時樊歆也從床上醒來,一走出寢殿就看見祁政怪異的表情,她快速走到他面前,“你還在呢?我還以為你早走了。”

祁政神情恢復如常,“今日無事,可以好好陪你。怎麼不穿鞋?”

樊歆揉揉睡眼,爬上軟榻,盤坐在祁政身邊,維持了一會兒,又覺得這個姿勢不舒服,便把腳放在祁政腿上。

祁政用自已寬大的衣袖蓋住樊歆的玉足,樊歆看著他的動作,心中像是吃了蜜糖一般,柔情注視他良久,才開口道:“你剛剛的表情怎麼回事?怎麼像是看見大便了一樣?”

樊歆不經意間瞥見他剛放在案几上的話本,臉上立馬浮現出不自在,“你不會——是因為看了那話本才這副表情的吧?”

祁政點點頭,充滿真誠地說:“對。這話本的內容真是——一言難盡。這就是民間最流行的話本嗎?看來我朝的文化發展還需更加精進才是。”

樊歆被萬箭穿心,一臉幽怨地看著他,“你覺得這話本不好看嗎?”

祁政思考了一會兒,遲疑著,慢慢開口,“嗯……”他本打算給予肯定回答,但餘光瞥見樊歆的神色,立馬改了口:“當然不是。我覺得挺好看的,文筆優美,劇情流暢,讓人忍不住想要一口氣看完,你看我不就一直看到現在嗎?”

樊歆依舊委屈,“可你方才說文化發展還需加強……”

祁政略顯慌亂,“不是,話本屬於娛樂文化,現狀已經足夠繁榮,我說的是其他方面的文化。”

“你是說話本不正統嗎?”

祁政徹底慌了,面紅耳赤、語無倫次地辯解:“不是——我的意思不是——”

樊歆的惡趣味得到滿足,也就不再逗他,摸了摸他紅得滴血的耳垂,笑著說道:“好了好了,不用再說了,我逗你呢。”

祁政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

樊歆坐不住,身體慢慢挪到他懷裡,手指在他胸前的龍紋上畫圈。

祁政難耐地伸長脖子,一手摟著她,一手撐在樊歆的腿旁,繼續用衣袖蓋住她裸露的玉足。空氣停滯半晌,祁政開口,打破室內的沉默,“你上午去祥福宮作甚?”

樊歆慵懶地靠著,“我給她送了一盅雞湯,裡面放了瀉藥。”

“她喝了?”

樊歆點頭,“她當著我的面喝完了,我本來以為她會拒絕的。”

祁政用不贊同的眼神看她,“萬一激怒她怎麼辦?”

“我就是故意激怒她,讓她快點亮出最後的局。”

“為何?”

“你應該也知道吧,她一直與黎國秘密聯絡,說不定她的上司就是黎國國主。”

祁政點頭。

樊歆繼續道:“既是黎國的細作,那必然是要除之而後快,這樣我才能放心地出宮去玩。”

出宮?祁政臉上的驚訝稍縱即逝,摟著樊歆的手緊了一下,心中暗自有了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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