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硯權的怒氣上不來下不去,可到底不信夏歲安是真的傻了。

他扭頭看向馬車車窗外,

“我不想知道你在玩什麼把戲。”

“滾下去!”

裴硯權越發覺得自己讓夏歲安上車的舉動很是荒謬。

他看到夏歲安就會腿疼。

如果不是雙腿動不了,他都想將夏歲安踹下馬車。

“哦,下去就下去。”

“肉行千里吃狗,屎行千里吃狼,我走了不要想我。”

夏歲安一邊叨唸著一邊跑回後面的馬車。

裴硯權也沒心情攔著夏歲安的馬車了,原本他是為了給她添個堵,順便試探一下。

誰知這一試探,他發現夏歲安可能真的傻了。

六年來的仇人,就這樣變成了個傻子?

裴硯權不願相信。

但他的計劃還要繼續,順便也確認自己對夏歲安的判斷。

夏歲安的馬車經過他的馬車時,他開口,聲音迴盪:

“明日二公主記得來國子監上學,臣在學堂等你。”

猝不及防間還以為是情人低語。

馬車絕塵,拉開距離。

蹦回馬車的夏歲安恨不得癱成爛泥。

天!

惡毒女配還要上學!而且男主還在國子監等著她!

可這不是甜甜古代上學手札啊!她明天該怎麼辦?

回到公主府後,夏歲安發現——不用明天,她現在就可以就地正法了。

“青蟬,這些……是什麼?”夏歲安看著眼前搬搬抬抬的一群下人,聲音顫抖。

青蟬拿起一個小算盤,啪啪啪幾下,道:

“第一批是太子殿下送過來的賠禮,上好的瑪瑙神獸鑲金桌椅全套,第二批是二皇子送來的玉玦、江南碧玉簪等器件……”

“咴”馬叫聲響起。

“那……這又是什麼?”夏歲安指著下人牽著的兩匹小白馬,顫聲問。

“那是大公主送給殿下的汗玉白馬!”

夏歲安不敢置信:“我和他們的關係這麼好嗎?”

青蟬知道公主痴傻,已經對這種問題見怪不怪,她堅定回覆道:

“公主莫要胡說八道!你們的關係很差,非常差!”

因為原書是男主視角的男頻文,所以夏歲安對自己身體的經歷瞭解並不多,在她追問下,青蟬說:

“五天前,太子殿下研究出一款聞著臭吃著香的黑色豆腐,在國子監請大家吃。

公主殿下說臭,然後掀翻了桌子,回來就讓奴婢去太子府通傳,說公主您聞了豆腐的味道高燒不退,要太子給補償。”

“?”

夏歲安看了看自己腳尖,“那二皇兄呢?”

“二皇子剛游完江南,公主您喜歡上他帶回來的新奇玩物,便指著他罵了一頓,說長妹如姐,要代替皇上斥責二皇子的驕奢淫逸。

所以二皇子現在把江南得來的稀奇玩意全送來了。”

“那大皇姐是……?”

“大公主心愛的白馬生了匹小駿馬,公主殿下您看上了,想要過來。

大公主以母子不得分離拒絕了您,您就求太后娘娘把母馬子馬都賜給了您。”

夏歲安抬腳邁門檻的腳步一頓。

“青蟬,我頭有點暈……”

她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

“十年生死兩茫茫,五年生死一茫茫,青蟬,你看看,我是不是活不到天明瞭?”

青蟬:“公主你又在說胡話了!”

“對了,殿下,柴房裡還關著一批乞丐賤民,我們要怎麼處置他們?”

“賤民?他們犯了什麼罪?”夏歲安疑惑。

“公主您前些天逛街時想吃醉香樓燒鴨,這些乞丐上門乞討影響了公主您的食慾,所以您把他們都抓了回來。”

“公主需要現在親自去施刑嗎?”青蟬問。

夏歲安讓她帶路去柴房,透著柴房的窗欞,能看到裡面或蹲坐、或趴著的乞丐,他們衣裳襤褸,精神不濟。

“我經常這樣抓人回來打罵嗎?”夏歲安輕問青蟬。

“對啊!”

夏歲安默預設了,這都是原身造的孽啊!

怪不得原書裡夏歲安出嫁和親,全京城喜氣洋洋。

一位隨意抓人,目無法紀的皇親國戚走了,普通百姓誰能不快活?

“放了吧。”夏歲安道。

“放了?!”青蟬不敢置信。

“不放你來養?還是我來養?”

“你當我是營養快線啊!”

青蟬不懂營養快線是什麼,只能聽令放人。

她對著乞丐趾高氣揚:“公主殿下饒恕你們了,還不快滾!”

“謝謝大人,謝謝公主!”乞丐們感恩戴德。

他們還以為自己要死在公主府最偏僻的柴房,永遠見不到外邊的陽光。

沒想到他們如此幸運,還能遇到公主開恩!

乞丐走後,夏歲安看著青蟬的眼神特別複雜,青蟬不解:“公主,青蟬今天的打扮有什麼不妥嗎?”

“沒有。”夏歲安搖頭:“只是覺得你很有當惡毒女配的潛質。”

“早點改行,活久點吧少女。”

夏歲安拍了拍青蟬的肩。

此時她終於知道,原著裡夏歲安的結局並不是一蹴而就,而是一點點積累起來的。

囂張跋扈、狐假虎威、仗勢欺人……甚至不拿普通百姓的性命當回事,這樣的人怎麼才能歲歲平安呢?

翌日。

皇宮宮殿紅牆綠瓦,簷角欲飛。

而國子監十分吵鬧。

騎威侯世子章鑫笑眯眯地湊近大公主,“姝妹妹,聽說二公主那個潑婦變成傻子了,這是真是假?”

夏姝響無聊地玩著毛筆,聞言美眸裡染上一絲厭惡,

“本宮也聽說她變傻了,但那有什麼好關注的?她傻就傻,死了更好!”

身為大公主的她平時是大家閨秀的模範,但提起夏歲安,她眼裡只剩厭惡鄙夷。

二皇子夏玄燁“唰”地開啟自己的摺扇:“那可不一樣,如果真傻了,那不就好玩了嗎?”

“你說,我去折磨一個傻子,她還會找人告狀嗎?”

夏姝響眉頭一蹙,“你要搞什麼鬼?”

“你猜?要不要……我帶上你?”

夏玄燁眼珠子滴溜一轉,起了興致:“好,一言為定!”

兩人同齡,皆十七,比起他們年滿二十的大哥、如今的太子,兩人更有話題。

而太子夏澤言是有名的溫良恭儉才子,平日裡還會研究一些廚藝吃食。

夏澤言坐在學堂中央的位置,發冠高束,單薄的背影透著文氣,雋秀的臉上黑眸微瞥,出聲:

“太傅快要來了,你們歸位吧。”

溫和聲音裡帶著淡淡的兄長氣勢,惹得夏玄燁看了他一眼,才回到位置上。

“夫子到!”侍童高喊。

眾人看向門口,來者卻不是教他們的太傅,而是當朝首輔裴硯權。

忽的,他背後冒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二公主夏歲安的臉露在大家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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