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以淮背對著她站在窗邊，窗外的風將他前額的碎髮揚起，給他那張鋒利出眾的臉打下層層光暈。
南鳶揉了下眼睛：“顧以淮？你怎麼在這？”
顧以淮沒回話，他面無表情轉身，目光就直直地落在南鳶身上。
不知道是因為沒休息好，在陽光下，南鳶能看見他眼下淡淡的烏青，整個人像是帶著倦意，又好像緊緊繃著。
“你該不會昨晚到現在一直在這兒吧？怎麼不去客房睡？你......”
南鳶盯著顧以淮一步步朝著自已走過來的步伐，嘴裡的唸叨忽地停下了。
從小一直在一塊兒，南鳶也很清楚，顧以淮此刻這面無表情，什麼話也不說的時候的最嚇人的。
他下頜線緊緊繃著，狹長深沉的雙眼從她面上掃過，身上的威壓感盡數釋放了出來。
他五官依舊俊朗，只是和往日散漫淡漠的神態相比，像是被手動降了溫，讓南鳶都忍不住稍稍後退了兩步。
顧以淮卻對她這收斂的態度毫無反應，他一步步靠近，直到南鳶的後背已經靠著牆壁，退無可退時，顧以淮在離她一步之遙的位置停下來。
他舌頭頂了下腮，雙手插兜，垂眸看他，這個距離，南鳶能夠很清晰地看見他脖子上凸起的青筋，似乎是在壓抑著什麼。
半晌，顧以淮揉著後頸自已先輕笑了下，像是對自已的嘲諷。
“南鳶，”他開口，目光交接，南鳶能夠看到他眼角的泛紅。
即使是能夠很明顯的感受到他極力壓制，但他依舊一改往日的淡漠，語氣中夾雜著壓抑的慍怒：“你愛談男朋友我不管，但你找這樣的男人，你是真瞎了？”
一字一句，蹦入她的耳朵，又圍繞入腦。
南鳶張了張嘴，卻因為懵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氣氛僵持幾秒，顧以淮低了頭，他似乎嚥下了所有要說的話，只是沉沉嘆了口氣，他雙眸再從南鳶身上掃過，終究也沒說出什麼重話。
顧以淮後退兩步，他捏了下眉心，疲倦感盡顯：“待會兒會有人送飯過來，蜂蜜水泡好了在桌上，其他的自已搞定。”
不等南鳶的回覆，顧以淮已經轉身走了出去。
“啪嗒。”
門被關上了，大廳中迴歸一片寂靜。
南鳶盯著那扇門，宿醉後的腦子終歸是不太清醒，南鳶這才緩緩回過神來，剛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點開手機，板著臉打了個電話給林佳：“給我死過來，現在。”
“......”
不到一分鐘，林佳踢著拖鞋穿著睡衣就進了她家門。
不等南鳶開口，她舉著手就開始認錯：“我錯了，我真不知道他是這樣的人啊，我昨天也來找你了，但是是以淮哥開的門，說你沒事兒，我才回去的。”
南鳶揚著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盯了她一會兒，揉了揉自已的頭髮，跟林佳說了剛才的事兒。
林佳聽完瞪大了眼睛：“以淮哥真的跟你這麼說啊？”
“那不然呢？”
林佳眼珠子在南鳶臉上轉了轉，開口問她：“你要和他解釋？”
“那肯定啊。”
像是抓住了什麼把柄，林佳忽地像是機關槍一下丟擲問題：“為什麼要解釋？站在什麼立場？南鳶，你真的不喜歡他？”
南鳶點開微信聊天框的手指一頓，思索幾秒， 她一臉無語地盯著林佳：“昨天那樣的被誤會成男朋友，對我的眼光也是一種羞辱。”
林佳默了默，她盯著南鳶，不死心再問了遍：“你真的對顧以淮沒有一點喜歡？一點點都沒有？”
南鳶抿了抿唇，還沒來得及說話，林佳又補充了句：“認識了這麼多年，你撒謊是什麼狗樣子，我是知道的。”
沉默了會兒，南鳶嘆了口氣，她揉了揉脖子：“喜歡又怎樣，我不是跟你說過麼？顧以淮不是我能招惹的人，還是那句話，沒有人能夠保證愛情一生一世，我們兩家的關係，經不起變動。”
林佳靠著牆邊，看了南鳶好一會兒，終究嘆了口氣：“我有時候還真分不清楚，你到底是過於隨性，還是其實你骨子裡，終究是理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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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思來想去，南鳶那刪了又編輯，編輯了又刪的一大段話終究還是沒傳送出去。
要麼是覺得自已的解釋有點刻意，要麼覺得自已說的太過於淡然。
畢竟自已之前的劣跡斑斑，是深入人心的。
直到第二天上班，南鳶都沒從這件事中跳脫出來。
期間，郭週週喊了她好幾次，她都沒聽清楚。
恍惚中，梁千羽的聲音飄進了耳朵：“這個資料批下來了，要去顧總辦公室拿一下......”
“我去！”
南鳶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把辦公室的人都嚇了一跳。
梁千羽也懵了幾秒，而後她招了招手：“好，你去吧。”
南鳶抿了抿唇，這才反應過來自已剛才那下意識的舉動確實有些突然，但是此刻她也無暇顧忌那麼多，挪開椅子就往外面跑。
梁千羽張了張嘴，剛想喊她，南鳶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眾人的視線當中。
同事們面面相覷，郭週週嘆了口氣：“她知道要拿什麼資料嗎？”
梁千羽擺了擺手：“顧總應該知道。”
“......”
南鳶站在顧以淮辦公室門口，這回她十分客氣地敲了敲門。
“請進。”
南鳶小心翼翼推開一半門，探出半個腦袋往裡面瞄了一眼：“以淮哥。”
顧以淮握著滑鼠的手頓了下，他挑了下眉，後背往座椅上一靠，他勾了勾唇：“進來說話。”
南鳶眨了眨眼睛，她推門進來，手上還端著個杯子：“我給你泡了咖啡，你嚐嚐。”
顧以淮的視線落在她放到桌上的杯子那兒，隨後又抬起注視她：“無事獻殷勤，怎麼個事兒？”
南鳶嘿嘿笑了兩聲，她挪了張椅子到顧以淮對面坐下來，捋了下自已的頭髮，帶著些試探性的口吻開口問他：“你......沒和我哥說吧？”
顧以淮嗤笑了下，他也不急著回答，反問她：“就為這個？”
“不是，”南鳶誠實地搖搖頭，她調整了下坐姿，老實開口：“我是想來和你解釋一下，那人不是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