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八條要先打五條，這樣損失的搭子最少。”
“紅中發財的零張可以晚點出，看看能不能摸到一對。”
“打二萬，一四萬剩三張了不好聽，聽四七條，還有六張。”
陳浮生就像是一位敬業的老師，每一把牌都會給出最專業的指導。
那些在網上被奉為技巧的東西，在他這裡不過是最本能的言語。
李星河一邊按照陳浮生的指引出牌，一邊適應著節奏。
最直觀的表現就是每次出牌都不再帶有明顯的卡頓了。
雖然還是很慢，但慢和卡頓畢竟是有區別的。
一個人打牌慢一點，可以用習慣和性格來解釋。
但如果一個人每打一張牌都要停下來想一想，那就會很容易引人往算計這方面上去猜疑。
久而久之，就沒人願意跟他玩了。
兩人都在極力的避免這一點。
李星河今天的運氣似乎不太好，從坐下開始手牌就一直不行。
二五八，三六九這樣的牌型幾乎把把都是手帶。
好在有陳浮生打輔助，很多次要放衝的時候都把李星河給攔了下來。
不過即使是這樣，李星河在開始的兩圈裡也打的險象環生。
因為平江的麻將無論是誰放衝，都是三家給錢。
這一度讓李星河的三千塊錢見了底。
沒辦法，有時候技術再好，也擋不住別人自摸和放衝。
可也正因為這樣，李星河只用了兩把大牌就把輸的錢都贏了回來。
贏一把能抵輸三把，這種情況下還有陳浮生在，李星河很快就開始反敗為勝。
“星河，你本錢不夠，先儘量胡牌，不要想著番數。”
“星河，不要著急，你現在本錢很足，博一下白板的翻倍。”
時間在牌局中過的是最快的，不知不覺間到了晚上七點多鐘。
負責酒席的人過來叫吃飯的時候，李星河也正好做完了自已的最後一個莊。
呼！
等散場之後，李星河深呼了一口氣。
這一場麻將打下來，對他來說可並不比打仗輕鬆多少。
不過再辛苦都是值得的。
從抽屜裡拿錢裝進口袋的時候，李星河就確定今天的目標已經超額完成了。
只憑手感，他就知道自已至少贏了一萬多塊錢。
要知道這一萬多塊錢跟昨天的可不一樣，昨天是因為玩了一整天，而今天也不過是三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就贏了這麼多。
“等會兒還要繼續嗎？”陳浮生一邊跟在李星河身後往餐桌走，一邊問道。
“不了，晚上還有事情，而且太招搖不好。”李星河果斷的說道。
陳浮生聽的愣了一下，隨即十分好奇的看著李星河的背影問道：
“你是認真的？有錢都不贏了？”
李星河回頭給了個肯定的眼神。
陳浮生立刻明白，李星河變了。
當一個賭徒開始有規劃的時候，一定是因為心裡有了比賭更重要的事情。
對於李星河來說什麼事情比賭更重要？
那就是確保把錢帶回去，確保能夠買的起清單上的物品。
“你···真的不一樣了。”
陳浮生喃喃了一句。
李星河背對著陳浮生點了點頭。
“你之前說我是因為空虛才成為賭徒的，我想我現在已經找到填補空虛的方法了。”
說完之後李星河徑直走到餐桌旁，搶了個位置坐了下去。
填補空虛的方法嗎？
陳浮生又呢喃了一句，好像是有點懂了，但可惜又太遲了。
這頓晚飯李星河吃的是狼吞虎嚥。
因為昨晚熬夜的關係，今天除了早上的兩個包子之外他幾乎什麼東西都沒吃過。
現在碰到大魚大肉，還是免費的，那肯定要大快朵頤。
等酒足飯飽之後，李星河從餐桌上退下來，站在院子裡朝靈堂的方向看了一眼。
“怎麼，看上那個女人了？”陳浮生在一旁說道。
李星河搖搖頭，轉身離開。
他清楚自已這種情況，是沒資格喜歡任何人的。
十幾分鍾後一輛計程車在熙寧街停了下來。
李星河下車之後直奔前天晚上賣手機的那家店鋪。
六百塊的價格被賣出去的手機，結果只隔了兩天卻以九百塊的標價擺放在櫃檯裡。
跟老闆聊了一會兒之後，李星河最終用八百五十塊錢把手機買了回去。
等處理好手機的事情，李星河又回到自已的出租屋裡。
當白熾燈開啟的那一霎那，李星河恍惚間好像看到了正躺在床上等死的自已。
“謝謝你，浮生。”
對於李星河突然的道謝，陳浮生回了個欣慰的笑容。
朋友嘛，互相幫助本來就是應該的，這兩天他也從李星河身上獲益良多。
最起碼，不再像以前一樣覺得所有的事情都沒有意義了。
李星河感慨完之後走到床頭的位置，從枕頭邊翻出來一套衣服。
隨手找了個袋子把衣服裝上，又把牆上的充電器拔下來也塞了進去。
再看房間裡，除了幾雙一次性筷子和牙膏牙刷洗臉巾之外好像就沒什麼東西值得收拾了。
李星河提著袋子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發了會兒呆。
其實他本來沒必要跑這一趟的。
一套舊衣服而已，不要就不要了。
可他還是來了，不為別的，只為了跟過去混吃等死的自已告個別。
“走吧。”
李星河重新關上了燈，順手把門給鎖好。
這次倒不是因為習慣，而是因為要徹底的塵封這一段頹喪的過往。
兩人離開巷子的時候悄無聲息，沒有驚動任何一位鄰居。
大家本來都是萍水相逢，沒必要說一些無謂的客套話。
回到大街上，李星河叫了輛計程車，一路出了城回到大角村。
車子一直送李星河到山坡下，剩下的路卻要靠他自已走。
夜晚八點多鐘，沒有路燈的山路，其實是很難走的。
李星河舉著老人機上照著路，有好幾次都差點摔倒在路上。
等他終於爬到山坡上的時候，一條土狗汪汪的叫了兩聲。
“大黃，別叫！”
一個聲音從院子裡傳來，接著陳楓葉的腦袋出現在了籬笆的另一頭。
“星河哥哥，你回來啦，吃過飯了嘛？”
李星河看著這一幕，下意識的摸了摸鼓起的口袋，心裡感到很溫暖，嘴上卻不高興的說著：
“你怎麼還沒睡覺？明天不是要上學嗎？”
陳楓葉吐了吐舌頭不高興的回去了。
就算是要明天上學，現在也才八點多呀！星河哥哥有點不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