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突然昏倒,阿孃阿爺頓時慌了心神。
阿孃要抱著我去找王桂珍。阿爺要抱著我去大隊衛生室。
二人意見不合,眼看著我不僅昏迷,四肢還開始抽搐。
阿孃沒法,便從針線笸籮裡找出一根縫衣針,來不及消毒,就對我的人中刺去。
刺完抽出,又對我的雙手虎口刺去。
邊刺嘴中還喃喃自語:“那路神仙快快走、快快行,我家孩兒瘦骨伶仃,禁不住你這樣鬧騰。
呔!你快走!呔!你快行!初一十五禮不停……”
阿孃就如唸咒語一樣,一邊扎針,一邊跺腳。
“他嬸子,你這擱哪學來的這一手?這樣能行嗎?
還是抱到明軒那裡給看看吧?”
親家伯孃此刻憂心忡忡地說道。
又覺得自家閨女說的很對,親家幾人還真是有點古古怪怪的,怪慎人呢!
“老嫂子,我這是在孃家時,跟我四奶奶學的。我四奶奶就是道碼子,專為給人看病的,不論是內家和外家病都能給人看的。
我家寒英年齡太小,身子骨又弱,動用了魂力,遭到反噬了。
以後我會看著她,省了她說了實話,還遭了人家怨恨!”
阿孃不滿地看了阿嫂一眼。
把針別在大胳膊的外側,把我抱了起來,向外走去。“他爺,我帶寒英去吊幾瓶水去,我怕夜間,她會起燒。”
阿爺心疼地看著緊閉雙眼,但呼吸開始勻暢起來的我,說道:“去吧!”
親家伯孃看此情景也不好再在我家待了下去,也就起身告辭。
臨走,阿嫂又把那四瓶水果罐頭提著。
親家伯孃看見,就開口訓斥:“你這孩子提它作甚?我這可是買給你公婆賠罪的……”
還未待親家伯孃說完,阿嫂憤憤然地說道:“我有何錯處?就憑他們也配吃?
我提回我自已住處,我自已嚐嚐先!”
了阿嫂說完,看了她老孃一眼道:“你回家吧,我也不送你了,我得回去睡一覺去。”
說完提著四瓶罐頭就走了。
親家伯孃無奈的搖搖頭,快步跟在我阿孃的身後追來。
我阿孃可不知道親家伯孃在追她,阿孃如一隻風箏一樣,飛快地跑著,很快就把親家伯孃甩了老遠。
親家伯孃有心想走快,只是她那腰不勻許。
我聽阿嫂和阿孃說過她母親年輕時遭過罪了。
親家伯孃與親家大伯成婚早,大概在十五六歲時候。
成婚後生有一女,在一次外出的路上,被軍閥抓壯丁給抓走了。
後來又參加了革命,進入八路軍部隊,也曾回過家幾次,親家伯孃懷了孕,不僅要孝順公婆,還要下田幹活。
懷孕生產,因是生了女孩,不招婆婆待見,月子裡受了虧空,又著了涼氣,就落下病根。
今經常腰疼不止。即便是親家大伯退伍回家,後來又生產幾個,又都是女嬰,月子也沒坐好。這腰疼病就一直都沒出根,反而疼的越發厲害。
親家伯孃追不上我阿孃,就繞道回家了。
我在迷迷糊糊中過了兩天兩夜,時不時會說上幾句胡話。
這下子可把阿孃阿爺給嚇壞了。
阿爺心下決定,待我好了,再去討教西大伯讓我如何藏拙?
第三天,我醒來後,因兩日滴水進,我越發青瘦青瘦起來。把阿爺疼的直掉眼淚。
我在大隊衛生室裡躲了三日。
三日裡,大哥都有給我輸水,看著我那細瘦細瘦的小胳膊上青紫一片,沒有青紫的地方,白皙的面板下,青紫的血管清晰可見。
第四日,我阿爺馱著我去了西大伯家。
可是他家門被鐵軍鎖住了。
阿爺就去他的二兒子家打聽。
西大伯的二兒媳也是王莊的,她有些雞宿眼,看人有些看不清楚。待走近了,才認清是我阿爺。
便對我阿爺說她公公婆婆今早去他們的大兒子那裡,大概是大孫女出嫁吧?
西大伯的大兒子年齡也不小了,是西大伯還未當兵時,就出生的孩子。
後來西大伯跟著部隊參加抗日,再後來內戰,被俘。他說一臣不保二主,他只願卸甲歸田,臨行時,他說回家會把大兒子送來參加革命軍隊,為國効力。
西大伯一言九鼎,歸家後,不顧西大娘哭嚎,就把年僅十五歲的家中獨子給送入革命軍中,還給改了大名叫江衛國。
希望那位大哥能夠保家衛國。
西大伯把長子送走後,就安心在家陪伴西大娘,種田勞作,又接連生下兩個兒子後,西大娘才停了整日以淚洗面思念長子。
全國解放以後,西大伯的長子因立了軍功一直留在部隊裡成婚生子,定居在X市。
阿爺與阿孃撲了個空,悻悻然歸家。
自此對我更是呵護有加。
很快一個多月過去,就進入冬日最冷的月份,臘月。
某日晚飯過後,阿嫂吃過飯沒有立即回去,而是不停地跑廁所蹲坑,最後乾脆提個尿罐子,直接坐在上面。
阿孃看事情不妙,立馬進入廁所把她給拉出來,問阿嫂是不是肚子疼,要生了?
阿嫂說:“我肚子不疼,就想拉粑粑,肚子往下墜的難受。”
大哥還沒有回來,雖去溝段,但再晚,大哥都會騎著腳踏車回家,因為阿嫂的孕產期已經到了。
阿爺不放心,就趕緊摸黑跑去大隊,去請陳大夫陳大姐來家裡給大嫂接生。
阿孃強硬把大嫂從廁所里拉進屋裡的床上,大嫂不願意,依舊跑廁所裡尿罐子上蹲著。
就在阿爺把接生婆陳大姐請回來之時,大哥也騎車趕到家裡。
看此情景,大哥不由分說把大嫂抱走,回他們的住處。
阿爺順便又挑一挑子水過去。
大哥居住的房前,有廂房,有院子,自然也有鍋灶和柴禾。
阿孃趕緊燒了熱水,阿爺又燃了一個火盆,端在阿嫂的臥房,使屋裡暖和起來。
這期間,阿嫂一時跪下,一時起來,肚子沒有多少疼痛,就是想拉粑粑。
陳大姐說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阿嫂這樣的產婦。
在阿嫂再一次跪下之時,她感覺自已的雙腿間,從肚子裡下來一樣東西
她低頭拉開褲子一看,嚇得驚呼:“明軒,快,孩子的小腳下來了。”
大哥一聽趕緊地阿嫂抱上了床,褪下她的褲子。
看此情景,接生婆陳大姐也是皺起了眉頭,“明軒,小季這肚子裡的娃是沒有轉胎啊?這、這有點棘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