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鄭老憨,大王灣中的一切人,都是我懷疑的物件。但等到第一隻貪食惡祟被我除掉,發現居然是跟隨村長的青年村民之一,我就知道不好,又運用‘隔岸觀火’神通,發現糧倉內,除了查驗過的十一個糧倉有糧食外,其餘糧倉內,居然全是糧袋裝著砂石的偽裝。我當時就知道事情大條了,而你,絕對脫不了干係。”

葉明冷冷道。

“殺了第一頭貪食祟,你才懷疑到我?不算早,哦,當然也不算晚。呵呵,不過,隔岸觀火,那不是你對敵時閃避的神通嗎?”

“你對我的神通理解的太淺薄了,輸死也不冤。隔岸觀火,距離戰火很遠,隔著河,火永遠燒不到身上,這是其中一重神通;另外一重神通,則是可以用來探查,意思隔著遠遠一條河,也能將對岸的火,看的清清楚楚。——我早告訴過你,我的實力深不可測,委實你不聽啊,孩子。

一旦懷疑你,回頭再想,你身上的疑點也就全部暴露出來。放在我辦公桌的兩本書,是你故意選的吧?看似幫助我瞭解這個世界,瞭解貪念者與貪祟,實則看我年少氣盛,用意刺激我外出冒險吧。

至於錢昆找我的茬,也是你的安排的吧?十名兵丁,你身為小隊後勤總管,拿捏收服他們輕而易舉,因此一路上表面上我是隊副,是頭領,實則自然全都聽你的話。比如我讓他們抽檢糧倉,在你示意下,他們僅僅抽檢了那十個有糧食的倉庫,其餘裝滿砂石的糧倉,一個也沒有動。

錢昆,不得不說,你真她母的是個人才。回想這一切,都是你構思、預設的劇本,並且還真順順利利演了下來。你呆在這麼一個小隊裡,真真屈了你了啊。”

葉明臉上滿是嘲弄,話語滿是譏諷。

他用小石塊,一塊塊丟到趙揚名臉上,道:

“讓我怎麼也想不到的是,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你要設此毒計嫁禍給我?而今我算是想明白了,原本你應該是打算嫁禍給錢昆那蠢貨的吧?不對,確切的說,糧食是你們兩人合夥所盜,你想讓他一個人頂缸。

但後來,你又想到,像錢昆那等頭腦簡單的貪暴蠢貨,盜走整整兩千萬斤糧食,太說不過去。即使栽在他頭上,以隊正的精明,衛長的智慧,也根本不會相信。到時候,你這個主管後勤,小隊中唯一有能力、有條件盜走兩千萬斤糧食的人,也會自然而然進入到他們視線,到時候你依舊逃脫不了。”

“不錯,我自然知道僅僅栽在錢昆頭上,是說不過去的,因此運糧隊直到明天才來,也是我在一直拖延。我其實一直在伺機尋找更好的解決方法。”

“這個更好的解決方法,自然就是我了。我這名來歷神秘的貪生執念者,與錢昆裡應外合,勾結一氣,做出這件事,一切就說得通了,——高,委實是高啊!”葉明一臉歎服。

“謀劃再周密,沒有強大的實力做支撐,最終也還是功虧一簣。”趙揚名仰望著幽藍的天穹,悵然嘆息。

“是啊,今晚上真要宰掉了我,明天再除去錢昆,你的計策就真成功了。委實可惜。”

“老趙啊,你說話也條理清楚,思慮也極為周密,剛才交手,變身後,也更像是神通,而不是徹底變成了貪祟,——也就是說,你當下明明還是人,為什麼還會做下盜走兩千萬斤糧食這等大事?”

葉明一臉奇怪。

趙揚名被他問的一呆,旋即“哈哈哈”一陣狂笑,笑得眼淚幾乎都流下來。

“小子,你還真是個小白。你以為貪念者小隊,要清除、滅殺的,僅僅是荒野上失控的貪祟嗎?告訴你吧,還包括著像我這等被貪念吞噬掉的貪念者。貪念者,日夜操控修煉自已的貪念,豈能一直不溼鞋?殊不知你在凝望深淵、深淵也在凝望你。只不過像我們這等貪念者,控制力強大,雖然日漸失控,前期卻也能夠如常維持人形,直到再也維持不住的那一天。

等你到了那些大、中城市,甚至青州城、冀州城、徐州城等等九大城池,你慢慢就會發現,不知有多少像我一樣的貪念者,表面上光明正直,盤踞各處要害,實則呢?早已被貪念吞噬,私心私慾大熾,瘋狂侵吞著美食、絕色、財富、權勢,哈哈哈哈……”

“也就是說,貪念者小隊,面對的敵人,不僅僅是對外,還包括對內?”葉明雙眼精光大作。

“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內也。小子,我祝你好運。”趙揚名揶揄道。

這是晨光漸亮,天色大白。

沉睡的村子漸漸醒來。

接著,村子開始躁動、喧譁起來。顯然有村民發現了村長與兩名村民變成貪祟,慘死當場,又見昨日前來的十名兵丁、一位官老爺,全變成貪祟,慘死……哦、不,還有一個比慘死還慘,——不由驚恐萬分。

衣衫破爛的村民們離得遠遠的,圍成一團,像是受驚的兔子,又像木呆呆的鵝,抻著頭,跑又不敢跑,畏畏縮縮看著葉明。

葉明也懶得管,自顧依靠著大樹,閉目養神。

不多久,忽然一股熟悉的、油膩的、特殊的香味兒,騷眉搭眼的飄了過來。

葉明與苟延殘喘的趙揚名,同時睜開眼來。

葉明一劍訝異。

趙揚名則雙眼發直,喉嚨蠕動,血糊糊的糙臉寫滿了貪婪與渴求。

昨晚上伺候葉明炒雞的那兩名村姑,一人端著一缽,一人捧著一盤炊具,輕手輕腳走來。

黃釉描黑花大瓷缽內,赫然是一隻剛剛炒好的、肥碩的喔喔喔。

趙揚名瞪大雙眼,看著兩名村姑低眉順目,默默伺候葉明用熱毛巾擦了手、擦了臉,奉上筷子開始吃喝,嫉妒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味道不錯,比昨晚上炒的不差多少。”葉明嘴裡嚼著,一臉滿意,“噗”的吐出雞骨頭,“吧嗒”落在趙揚名臉上,不屑的道:“看什麼看?要是能控制住貪念,這缽子‘三好炒雞’也有你一份。既然自絕於人民,就不要怪人民無情地將你給拋棄!”

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快意的痛罵著趙揚名,葉明一邊在兩名村姑的細心伺候下,舒舒服服用起膳來。

他剛吞下一塊雞肉,立即溫水端到了嘴邊;剛吐出骨頭,立即熱毛巾擦過嘴角……

一隻雞吃了大半,填飽了肚腹,葉明剛放下筷子,立即熱毛巾細心擦起他手來,另一雙柔軟的小手,已經輕柔的給他按摩起了肩膀。

費了半天勁,葉明才放開那軟和和的小手,揮手讓兩名村姑將缽、筷收走,一臉正氣凜然的道:“讓鄉親們放心,村子裡的壞人,不過是以村長為首的那一小撮,其餘絕大多數的村民,都是善良的、淳樸的、服從九州盟管理的。這次事件,與你們無關,將心放回肚子。”

遠處圍著的村民,頓時發出一陣壓抑的歡呼。

兩名村姑低眉順目走出了十幾步,忽然又回頭看了葉明一眼,低聲說了幾句什麼,捂著嘴笑著跑了。

“少女情懷最動人啊——”看著村姑扭動跑遠的腰肢,葉明不由痴了,悠悠然嘆道。

“你裝什麼閹貨,最看不得你這種私底下小頭充血,表面上大頭凜然!”沒有吃到雞的趙揚名狠狠吐了口唾沫。

“你這等牛嚼牡丹的貨色,除了放縱自已的慾念,知道個屁!”

兩看相厭的兩人,相互破口痛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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