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雅同谷家兄弟一路流放趕往粵東的時候,身在京城的朱載圳也沒有閒著,他在思考如何開闢一條最快的來往粵東的資訊傳播渠道,按照朝廷現在的驛站寄送信件方式,一來一回至少要幾月有餘,若是擁有皇帝獨有的東廠情報機構資訊傳遞倒是很快,但在現下朱載圳是萬萬不敢動這個心思的,但是若是暗中培養自已的類似於東廠的一套情報機構,年少的朱載圳認為自已可以試試看。作為一個註定就藩的親王,是沒有資格同太子一起學習的,太傅對於他和他的三哥朱載垕甚至沒有太高的要求,但朱載圳從小就有股執拗的性子,不讓學偏要學,還要學的好,認定了一件事便要做到底,他的潛意識裡在對抗自已的命運,包括此時同阿雅寫信這件事都是他對自已命運的一種無意識抗爭。

朱載圳喊來馮福全,他要同福全商量幹件大事。馮福全,自幼入宮,十歲的時候同胞弟馮保在內學堂學習,後靖妃為朱載圳選玩伴的時候,看馮福全機靈便點了他跟著朱載圳貼身伺候,自此二人命運相連,賞同賞罰同罰,在這深宮中,馮福全是唯一一個讓朱載圳覺得可以信任的人。而對於馮福全來說,除了弟弟馮保,朱載圳便是他在世牽絆最深的人,他今後的福禍都將來自於朱載圳。所以明朝的皇帝依賴太監,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因為太監的依靠只能是皇帝,太監的生殺大權捏在皇帝的手裡。

“福全,本王爺要幹件大事,爺想在民間培養一套自已的人,好給爺的小阿雅送信,你來說說有什麼好主意沒。”

福全被朱載圳這個想法嚇得直接哎呦一聲:“我的殿下哎,這要是被皇上發現,福全這條小命可就交代了呀。況您想要送信,奴才去驛站說上一聲就是,何必冒這風險。”

“福全,你覺得爺今後就只能做個閒散王爺麼,阿雅雖然年紀小,但是她道理懂的確不少,她在信中告訴本王每個人在世上都要有自已的價值,難道本王就只能混吃等死麼。學文太過上進,文官便指責本王有奪嫡之嫌,什麼時候我朱家的江山由著這幫子的文臣做主了。什麼都不讓本王做,本王偏不,本王就不信本王幹不成這事。今兒個你要是不給本王出出主意,你信不信本王現在就要了你的命。”

“哎別,您就是喊奴才上刀山下火海,奴才都不帶猶豫的,但奴才就是覺著幹這事兒吧,風險太多,這萬一要是、讓皇上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福全,這事兒本殿下心中自有分寸,父皇近年越發沉迷煉丹,朝政也大都由嚴首輔把持,嚴首輔同我母妃關係匪淺,且不說只要咱們做的隱秘自是不會有人知曉,就算東窗事發只要本王咬死了不承認,誰又能奈何得了我。”

福全聽朱載圳說得胸有成竹且態度堅決便說:“殿下,依奴才之見,咱們要做成這件事,人、錢、地可一樣不能少。”

朱載圳聽福全這麼一說,當即興趣便更加濃厚了。“錢,本王自是不缺的,自打十歲起,便已經領了親王的俸祿,這人跟地又是怎麼個說法。”

“既然殿下想在宮外建立組織,這人就尤為關鍵,若是向人牙子採買,只怕是忠誠不夠,若是從小培養,這一時半刻間哪裡能做得成。至於這地,倒是簡單了,只做咱們的據點便行了。”

“福全,你果然是有點天賦的。明兒你便陪本王去京城轉轉,咱們去看看人跟地兒。”

“殿下,您忘了,您輕易不好出宮。”

“本王去找趟母妃。”說罷,朱載圳便急匆匆去找靖妃。

靖妃此時也正在擔憂,前幾日黃公公同她說了朱載圳的近日的情形,靖妃便覺得她這兒子又要整些事情出來了。果然人是不能唸的,這不,她那混世魔王就找上門來了。

“母妃,母妃”人還沒到,聲音便已經傳過來了。

“母妃,孩兒想要出宮玩”

靖妃扶著頭說道:“怎麼又想出宮去玩,上次走丟的教訓還沒吃夠麼。”

“這次孩兒已經叫福全摸透了京城的路線,您就放心吧。”

“去吧去吧,多帶點侍衛。”

“孩兒,想要出宮令牌。”

“翠兒,給他。”靖妃是一分鐘都不想看到她這個傻兒子了,只想快點把他打發了出去。

“孩子大了,也是該出宮看看外面的世界了。”靖妃自言自語道。對於靖妃來說,自打進宮以後便再也沒有出去看過外面的世界,對於朱載圳要出宮這件事,在保證安全的情況下,靖妃是樂於促成的。

朱載圳得了令牌高高興興便出了皇宮。“福全,黃公公這麼些人跟著我們能做成什麼事,咱們得找個機會甩了他們。”

“那就像咱們上次一樣,奴才去引開他們的注意力。殿下找準機會就跑,咱們在前門大街這棟酒樓接頭。奴才地圖都給您畫好了。”

“就這麼辦,福全你的腦子是越來越好使了。”

二人商量好便各自行動,往著人群密集的地方擠,不一會兒就甩開了黃公公等人,不一會兒朱載圳就到前門大街的酒樓,這棟酒樓位於前門大街最邊緣,前面大街再往前便是“朝前市是明朝最為繁華的商業中心,他位居大明門到正陽門之間,大明門以內便是皇宮內院,從酒樓上登高遠望便能看到皇宮。朱載圳覺得這家酒樓著實不錯,只可惜明朝自太祖起便不準皇室子弟從事士農工商,不準皇家子弟同普通人爭搶飯碗,正兀自惋惜著,福全帶著酒樓的東家來了,沒想到福全與這東家倒是淵源深厚。

東家名喚王也先,字伯啟,本家同陽明先生王守仁同宗,王守仁雖已過世但其弟子極眾,世稱姚江學派。雖然明朝商人地位低下,但一來王伯啟經商確實有些本事二來因著王守仁的關係,王伯啟在這京城倒也混的如魚得水,只沒想到生意太紅火被對手陰了被抓緊了東廠,正巧福全當日去東廠看望乾爹,福全小時便崇拜王守仁,聽了一耳朵這事便想結個善緣,由此結下了緣分。

因此福全當日一聽朱載圳的想法,馬上便想起了王伯啟,王伯啟也是知恩圖報的人,當福全找上門說起這事,一口便答應了下來,當然不可否認的是他有自已的小心思,搭上皇家,若是能成為皇商,自家又能再上一層樓。

三人在這座小小的酒樓裡相談甚歡,於朱載圳而言,他開啟了新世界,一個經商的全新的世界。不久以後的阿雅在粵東收到了朱載圳的第一封來信的時候,阿雅都能感受到少年那雄心壯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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