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都是為她好
柳大媽路見不平，跳出來一聲吼。
結果就是，被護士長板著臉，以換藥為藉口帶走了。
自從梁鎔掏出了合同，病房裡的氣氛，也變得有些怪異。
本來女兒發展得好，林美珍應該是最高興的。
但她剛才被女兒那樣說了兩句，心裡還沒緩過勁兒，不想跟梁鎔再多說什麼。
趙元秀則是五味雜陳。
她心頭又是嫉妒又是後悔，勉強說了幾句誇獎梁鎔、恭喜林美珍的話，也說得言不由衷。
幾人裡，實打實最開心的，倒是趙元寬了。
老婆帶來的拖油瓶女兒發展得這麼好，能給家裡減輕負擔，還能給他搏來好名聲。
好聽話反正不要錢，趙元寬樂呵呵地一連說了好些。
這讓趙元秀更是坐立難安，沒坐多久，就找了藉口起身走了。
趙元寬這才發現，妹妹和老婆的臉色都不好。
他知道林美珍在女兒面前一向脾氣硬，怕她等下又要跟梁鎔說些不高興的話，找了理由讓梁鎔先回去。
“鎔鎔明天早上還要辛苦你去小吃店幫忙，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梁鎔看了眼臉色依舊難看的林美珍，沒有拒絕。
“好啊，那趙爸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在小吃店燉個骨頭湯送過來。”
“媽，你要想起還有什麼要我帶過來的，就給我打電話哈。”
林美珍聽了她的話，僵硬地點點頭，沒出聲。
梁鎔垂下眼眸，壓了壓心頭的壓抑感。
打個招呼，就轉身朝病房外走了。
看著女兒往外走的高挑背影，林美珍氣呼呼地咬了咬牙。
實在沒忍住，回過頭跟趙遠寬抱怨，“你看看她，現在眼裡有沒有我這個媽！”
“她從小就沒了爸爸，跟我們又都不親。這麼大的事，都不跟我們說。”
“我不就是多問了她幾句嗎？她這樣掉頭就走！”
“我還不是為了她擔心，生怕她走彎路！”
————
梁鎔沉著臉，走出住院部。
都怪自已耳力太好，把媽媽的不滿聽了個七七八八。
反正，一直都是這樣。
媽媽嘴上說得最多的，就是“我都是為了你好”、“我就你這麼一個女兒”。
但無論她怎麼努力，在媽媽眼裡，她就是做什麼都做不對。
仰頭看看已經出現點點星光的天空，梁鎔眨眨眼。
三月夜晚的風，吹到臉上，還是有些冷的呢！
H縣城本就不大，醫院到梁鎔家老房子的路程，也不是很遠。
公交車難等，梁鎔乾脆在醫院門口，掃了一臺共享電動車，一路騎行回去。
經過廣場時，找了家水果店，稱了些水果。
梁家的老房子，是梁鎔的生父梁恩華還在世時，縣裡給教育局補助，低價賣給老師們的補貼住房。
當年，那一整個小院裡，住的都是縣裡各間中小學的教職工。
小區的名字，也直接叫做“教師小區”。
雖然後來，有人家把房子賣了出去，但現在住的，仍然大部分還是教師。
梁鎔小時候一直住在小區裡，長大了也是在縣城讀的初中和高中。
每次回小區，總能碰上幾個教過她的老師。
而且她每次回來，第一時間都要去孟老師家坐會兒。
孟曉英是梁恩華的老同事，也是音樂老師。
前些年，縣城專職的音樂老師沒幾個。
兩人雖然不是在同一間學校教書，但常一起出去教研、開會，又是都住在教師小區，自然是相熟的。
後來，梁鎔去了孟曉英教書的縣二中讀書。
孟曉英早就知道，梁鎔是有音樂天賦的。
她還是個小孩兒時，一般的歌曲，聽兩遍都能唱。
等梁鎔來了二中，孟曉英就跟撿了個大寶貝一樣，整日裡帶著著梁鎔參加學校的合唱隊、舞蹈隊訓練。
梁鎔的鋼琴啟蒙老師，也正是孟曉英。
本來，初中才開始學鋼琴，對大部分人來說已經算晚了。
學業本來就已經繁重，哪裡還有時間練習鋼琴？
但有時候，有天賦的人，根本不需要過多努力。
梁鎔節奏感和音準都是天生的。
對她來說，彈琴就是最好的減壓活動。
正好那時林美珍和趙元寬開了小吃店，起早貪黑沒什麼時間照顧梁鎔，幫她申請了住校。
孟曉英就配了一把，學校音樂室的鑰匙給梁鎔。
好方便她每天吃完晚飯，到音樂室練會兒琴，再去上晚自習。
孟曉英教了梁鎔三年鋼琴，就不敢再教下去了。
她一個音樂學專業的，鋼琴水平有限。
於是，她又找來自已學鋼琴專業的同學，跟她一樣，免費教梁鎔。
雖然孟曉英總是誇梁鎔，天生就是要走音樂這條路的。
但梁鎔永遠不會忘記孟老師，引導她走上正式學音樂之路的恩情。
晚上八點多，正是孟曉英和老公遛完彎，回家的點兒。
開啟門，孟曉英見到梁鎔，化著淡妝的臉上滿是驚喜。
“鎔鎔，你怎麼回來了？”
梁鎔跟她經常有聯絡。
孟曉英知道梁鎔在學校除了讀書之外，還要花很多時間去打工，賺學費和生活費，平時很少有時間會回縣城。
這寒假才過去沒多久，開學一個月不到，怎麼又回來了？
話一問出口，她又看到了梁鎔手上提著的水果。
立刻就變臉，換了副生氣的表情，掛在臉上。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來就來了，不用給我買什麼東西。”
“你本來就在讀書，賺點錢也要留著交學費，怎麼還老是給我買東西？”
“老師哪就缺你這點吃的了？”
“我都說了，要是你以後得賺了大錢請我去吃鮑魚海鮮，我眼都不給你眨一下，半點不跟你客氣。”
“我不要，你等下全給我提回去，聽到沒有！”
梁鎔被埋怨，跟在孟老師身後，朝屋內走去。
臉上笑容很大。
她輕車熟路地沙發上坐下，接過孟老師一邊唸叨一邊倒好的熱水。
等孟老師唸叨完了，才簡單說了一下，自已這次為什麼回來。
孟曉英聽完，絲毫不顧形象地翻了個白眼。
這個林美珍，可真是不心疼孩子！
花點錢，請個看護就能解決的事情，非讓孩子放下學業，到店裡照顧生意。
要不是當年林美珍生孩子時，她也去醫院探望過。
她真要懷疑她是不是梁鎔的親生媽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