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習俗,年節休暮,要農曆十五過後才上朝。故而元宵燈會這日,人如潮湧,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好不熱鬧。

燈市上,千盞明燈如同漂浮在天河上的皓月繁星,光華璀璨,融融如海,伴著天空不斷綻放的煙火,宛如瑤宮仙境。許良緣帶著幾個丫鬟擠在人來人往的街上,東瞧西望,覺著稀奇極了。

燈市上,男男女女,三五成群結伴而行,猜燈謎,猜字…這些於許良緣而言,皆不擅長,只得買了盞木芙蓉花燈去往河邊看煙火。

運河邊兒上,還有人在放燈。今日所見,讓許良緣大開眼界,這些都是電視劇裡才有的,竟讓她有幸,身臨其境了一次。

“小姐,買盞花燈嗎?把所願之事寫在燈上,飄得越遠,便越靈驗。”

許良緣瞧著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婆婆,拿著花燈遞給自已,有些不忍,“仲春,給銀子。”而後接過花燈,拿著筆,想寫些什麼。

許良緣很想回去,但她知道,這個願望不可能實現的,她回不去了,她只能是大周的永安郡主樑緣。

想著這裡的親人,她提筆,寫下“身邊之人平安順遂”幾個字,而後把燈放進河裡,看著它逐漸漂遠,許良緣嘴角上揚。

“緣兒?”

許良緣轉身,見周鶴羽眉開眼笑的朝她走來。

“方才遠遠便瞧見你了,只是人太多,怕認錯。”

“周鶴羽,你一個人嗎?沒同你的好友一起?”

“你不也是一個人?要不……咱倆結伴吧?”周鶴羽心中暗自竊喜。他今日特意出來,就是希望能和她不期而遇,沒想到夢想成真了!

“好啊!不過,那邊人太多了,我們就在這兒看煙花怎麼樣?”她提議道。

周鶴羽滿含深情地凝視著她,輕聲回答:“好。”

“辰哥哥,快看,漂得好遠啊!”突然,一陣歡快的聲音傳來。兩人循聲望去,只見不遠處的沈如煙正興致勃勃地指向遠方。

周鶴羽轉過頭,仔細觀察著身邊人的表情,並未發現任何異常。與此同時,元辰也留意到了周鶴羽這邊,看到梁緣和他並肩而立,心頭泛起一陣嫉妒不滿之感。沈如煙敏銳地捕捉到了元辰的變化,同樣朝著他們的方向望去。

元辰邁開腳步,朝著周鶴羽和梁緣走去。沈如煙雖心有不滿,但還是緊跟其後,臉上卻帶著憤憤不平的神情。

“周世子。郡主。”

“世子殿下,永安郡主。”

幾人簡單打過招呼後,元辰竟停下來,站在二人身旁,許良緣有些尷尬,這未婚夫與其他女人出來逛燈會,撞見自已與旁的男人在一起,真夠狗血的。

“姐姐,姐姐,買個燈吧!”一道軟糯童真的聲音打破了幾人。

許良緣瞧著面前呆萌可愛的小男孩兒,不忍拒絕,接過他手中的燈,仲春見狀給了他銀子。

沈如煙也不甘示弱,示意丫鬟上前,拿了一盞。

“郡主,我們去那邊放吧!”沈如煙眉眼含笑。

許良緣本不想搭理,但若再待下去,著實尷尬,只得點頭。

“郡主,我與辰哥哥從小便熟識,如今,我與他情投意合,只是…可惜…郡主還有兩月便要與他成親了。”

河邊,沈如煙不再偽裝,直接挑明她與元辰間的情意。

許良緣環顧四周,再無旁人,難怪說話不避嫌。

“然後呢?你想怎樣?讓我把他讓給你?行啊!”

沈如煙呆愣片刻,“郡主,你肯如此,那如煙定感激不盡。”

“不過…”許良緣頓了頓,一臉為難,“這門婚事乃皇上賜婚,不然…你去求皇上?讓他准許我與元辰退婚?”

沈如煙面上紅白交替,心裡咒罵,“郡主說笑了,你乃皇上親外甥女,你說的話,定是比我這個外臣之女說,有分量。”

“我說過了,可是皇上不允,我也沒法。”

沈如煙咬緊後槽牙,覺著梁緣在戲弄自已。

許良緣放好燈,剛起身,卻見沈如煙一把過來拉住自已的手,“郡主,郡主,你誤會辰哥哥了,郡主,啊!”

許良緣還未反應過來,沈如煙便落入水中。

元辰與周鶴羽聞言,趕緊上前,見她正一臉茫然的看著水裡。

“救…救命…救…救命啊!”

“快來人啊!救救我家小姐。”

河水中,水花四濺,沈如煙拼命掙扎著,身體不斷起伏。元辰站在岸邊,目睹這一幕,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腦中那些被深埋的記憶如潮水般洶湧而至。他感到呼吸急促,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扼住了喉嚨,令他無法喘息。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穩。

眼看沈如煙的撲騰動作越來越微弱,許良緣心知肚明,若再不救她,只怕她性命難保。許良緣掃視了下四周,見其他人皆無動於衷。元辰似乎有些異常,而周鶴羽身為男子,不方便下水,仲春則看向她說道:“郡主,我不會水啊。”

許良緣無奈地嘆了口氣,“真是麻煩!”話音未落,她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跳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

“郡主!郡主!趕緊去叫人過來幫忙啊!”岸上的仲春見她竟義無反顧地下河救人,頓時驚慌失措,大聲呼喊起來。

“緣兒,當心啊!”周鶴羽站在一旁,滿是擔憂。

元辰凝視著許良緣跳進水中的身影,努力平復自已的情緒,呼吸也逐漸恢復正常。沈如煙不會水?這個疑問在他心頭愈發沉重。

片刻後,許良緣終於將沈如煙拖上岸。只見沈如煙已昏迷不醒,毫無意識。許良緣立刻蹲下身子,雙手用力按壓著她的胸口,試圖讓她把腹中的積水吐出。

一下,兩下,無數下,終於,“嘔…咳,咳,咳。”沈如煙吐了口水,逐漸恢復意識。

“緣兒,你無事吧?”周鶴羽焦急的問道。

“郡主,你沒事吧!嚇死奴婢了。”仲春趕緊問道。

“嗯…我…沒事…”

元辰驟然瞪大雙眼,他看到梁緣頸部戴著的一枚半月狀玉佩,晶瑩剔透,反面刻著“南陌花閒”四字,正面雕有黻紋綴麟圖。

“南陌花閒。”是她?元辰頓感呼吸困難,心跳加速。所以…自已這些年…竟認錯了人?

“緣兒?”一陣聲音打破了元辰的思緒。

司馬澤與徐白正擠進看熱鬧的熙攘人群裡。

“緣兒?你這是…落水了?快,快送郡主回府。”

“表…表哥,我無事…”

司馬澤眉頭緊鎖,滿臉焦急,“快,快去宮裡傳御醫,即刻送郡主回府。”

幾人聞言,如臨大敵,趕緊應聲退下。

周鶴羽本欲跟隨,可想起先前司馬澤所言,他頓時停下腳步,只得滿臉疼惜的駐在原地。

沈如煙也被沈府的丫鬟帶了回去。可元辰失魂落魄的還站在方才二人待過的地方。

“元辰,你太過分了,往日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與沈如煙如何我不便多說,可如今,你竟讓緣兒涉險。既然你與沈如煙兩情相悅,那我便去向父皇謹言,取消你二人的婚事。免得日後緣兒還會受今日這般苦楚。”司馬澤義憤填膺的說完,見元辰竟無動於衷,毫無反應,這讓他越發惱火,憤恨的甩手離去。徐白則一言不發的緊跟其後。

元辰想起多年前,自已與母親,去宮裡玩,他獨自一人去了千鯽池,卻不小心落入水中。那時候的他,還是一個小胖子,無論自已如何掙扎呼救,可就是沒人來救自已。在自已快放棄時,被人拖上了水,一直在呼叫著“醒醒,醒醒,你一定會沒事的,我去找人來救你。”迷迷糊糊中,他只看見一枚刻有“陌花”的半月狀玉佩,以及一陣焦急的女孩子呼喊的聲音。而後便失去意識。

可當元辰緩緩睜開眼時,見到了幼時的沈如煙正滿臉關切的看著自已,於是,他認為是她救了自已。後來,二人漸漸長大,元辰為著救命之恩,便對沈如煙不同些。後來去了戰場,雖會三五年回趟京都,可與沈如煙的相交太過表象,不然怎會如今才知曉,當年救自已的另有他人。

“將軍?將軍?”江沐的聲音把他拉了回來。他抬腳欲離去。

“將軍,是去沈府嗎?”凡九問道。

“去國公府。”說完,不理會二人詫異的神色,徑直抬腳離去。

國公府,眾人焦急的等著御醫出來。

須臾,“三殿下請放心,郡主暫無性命之憂,只是邪風入體,還在發熱,且郡主身子孱弱,得好好將養,不然,會落下病根。臣這就去開方抓藥。”

“有勞御醫。”

元辰剛至前廳,便聽見了御醫所言,還未等他開口,卻見司馬澤滿眼怒意的朝他走來。

“你來作甚?方才孤已說了,明日便進宮,求父皇取消這門親事。還是你急不可耐,現下就想我去同父皇說?”

元辰握緊拳頭,“不,我不會同意取消這門婚事的,我會同緣兒說清楚。”

幾人見他態度轉變如此之快,皆是摸不著頭腦,司馬澤繼續道,“說清楚?說什麼?說你與那沈如煙如何兩情相悅卿卿我我嗎?”

元辰沉默不語,心中暗自懊惱。他突然意識到自已愚蠢至極,這麼多年來,竟連救命恩人都能認錯!曾經信誓旦旦地暗下承諾,要照顧好那個救了自已性命之人,卻未曾料到,那人正是一直牽動著自已心絃的梁緣。想到這裡,他不禁覺得自已可笑至極。

“我會和緣兒講明白,我絕不同意取消婚約。”

司馬澤聽到這話,頓時怒火中燒。當元辰是想,享齊人之福。既想得到沈如煙又不肯放棄梁緣。憤怒讓他失去理智,氣急敗壞地上前給了元辰一拳。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一旁的徐白看得目瞪口呆,沒想到平日裡看似玩世不恭、說話不著邊際的司馬澤居然會動手打人。

“三皇子,請息怒……我會跟緣兒解釋清楚的。”

司馬澤聽到元辰依舊此番說辭,更是氣得火冒三丈,一揮衣袖轉身就走。

元辰身旁的江沐和凡九目睹了這一切,他們從未見過元辰如此狼狽不堪的模樣,一時之間不知所措。

“我......可以見一見緣兒嗎?” 元辰用近乎哀求的口吻問道。

仲春雖對元辰心存不滿,但也不敢表現得過於明顯,於是委婉地道,“將軍,男女有別,還是應當遵循禮法。且郡主如今昏迷,只怕…不能與你交談。”

“那我便在此等候,待她醒來,你告訴她一聲。”

仲春啞然,這大將軍今日是中邪了還是怎麼了?

“是,奴婢定為大將軍轉告。奴婢讓人砌壺茶來,將軍請便。”

元辰坐在大廳,腦中不停閃現著梁緣的每個瞬間,從二人初次相見,直到現在。不知不覺間,她已走進了自已的內心深處。

江沐和凡九站在一旁,看著元辰魂不守舍的樣子,都不敢輕易開口說話。

天邊逐漸泛起了魚肚白。江沐和凡九兩人早已疲憊不堪,靠在邊上沉沉睡去,但元辰卻整夜未眠,眼睛始終緊緊盯著梁緣房間的方向。

“仲春...仲春...我好渴!” 床上傳來一陣微弱的聲音。

仲春聽到後,忙將她扶起,讓她倚靠在自已的肩膀上,小心翼翼地給她喂水。喝完水後,許良緣稍稍恢復了一些精神,但很快又重新躺下,再次陷入沉睡之中。仲春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發覺已不再發燙,這才鬆了一口氣。

沒過多久,清秋前來稟報說大將軍仍待在前廳,整整一夜都未閤眼。仲春感到十分驚訝,於是囑咐下人為將軍準備一些早點,並派人告知他郡主的燒已經退了。

京兆尹府,沈如煙早已清醒,她心中竊喜,此番元辰定會厭惡梁緣時,卻被告知元辰並未來府看她。這讓沈如煙心中疑惑不已。只得在心中安慰自已,他定是有事耽誤了,晚些時候,定會的,屆時只要自已柔弱些,可憐些,他定會憐惜自已,替自已討公道。可等至薄暮,都未見其身影。她只得吩咐丫鬟去將軍府打聽訊息,自已則坐立不安的來回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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