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青容明日還要去虞山鎮買藥,沈長洲皺了皺眉,“你還要再留一日?”

“是。”

沈長洲有些為難,先不說他們是和神衛營同行,這一趟本就是接召前去渭州,若是路上耽誤太久,定然是說不過去的。

青容解釋:“越往北走,氣候越是少雨嚴寒,能產的藥材就不多了。”

“明日我與穆姐姐去採買藥材,只要是有益解毒息風的藥材,我都想備下。”

所謂冷瘴,令人身熱無色,頭痛嘔吐。極北之地高地遍佈,有大小頭痛山,毒藥氣所致也。

北域古籍中確有記載,只不過書是用梵文寫的,她只能對比著外祖父的手稿大致讀懂一些。

她猜測這種病症或為氣血不足,或為某種毒氣所致。雖然還未弄明白書中的藥理,但要克瘴,常用的藥材是不能缺的。

沈長洲沉思片刻,覺得她說的有道理,北地物資稀缺,找不到藥材是真有可能的。

“你放心去,神衛營這邊我來說。只是出門要小心些,我叫沈九跟著去。”

沈九是沈長洲的貼身侍從。

青容嘴角彎起,“謝謝哥哥。”

虞山鎮離邠州十幾里路,半天足以來回。鎮裡的居民幾乎都以採藥為生計,藥材大多產於秦川山道,種類也算齊全。

穆喜恩找了當地的熟人帶路,沒過多久就購置的差不多了。

眼看天色有些陰沉,怕是要下雨了,穆喜恩催著青容趕緊回城。

路上就下起了陰綿小雨,淅淅瀝瀝,裹挾著微風,細雨如絲縷銀線,給山道帶來了朦朧和靜謐之景。

“阿容,昨日太匆忙,你還沒告訴我,為何你們兄妹要去渭州啊?”

青容伸手拍掉衣袖上的露水,“哥哥是調任渭州,我嘛,是去渭州治冷瘴。”

“冷瘴?”

穆喜恩臉上帶著不解,“渭州哪來的冷瘴?”

青容對上她的視線,語氣裡帶著幾分思索的意味,“或許是近年來才有?”

穆喜恩搖搖頭,“我舅舅就在渭州軍中任職,可從未聽他說過渭州有冷瘴。”

青容眉頭微擰,若渭州沒有冷瘴,只怕是在更北的地方。

“穆姐姐,你可知道渭水以北何處據高地?”

“自然是靠近赤嶺的甘州。”

青容逐漸瞭然,或許聖上是想讓她去甘州克瘴。

古籍有記載,自古冷瘴喜居高地。

“我聽穆回說這次有一隊神衛營的人與你們同道去渭州?”

穆喜恩的語氣有些激動。

青容點點頭,“是,他們是要去甘州戍邊的。”

穆喜恩撇撇嘴,眼裡滿是羨慕,喃喃道:“若是我能同他們一起去就好了。”

她雖為女子,也一直嚮往著祖父那樣金戈鐵馬的生活,若是能同族兄一般投身軍營,征戰沙場,也不枉此生了。

青容覺得她這般委實有些可愛,不由地失笑,“穆姐姐當真是女中豪傑。”

“不同你說笑,我是認真的。你可不知道,收復甘州當真不易。捷報傳來的時候當真是振奮了整個隴西道,我家中族兄都搶著想去甘州戍邊。”

青容記起大魏的北地圖志裡所寫,甘州乃烏海之地,關阻且深,縱有謀夫猛將,亦難越過日月山。

穆喜恩接著說道:“舅舅信裡同我說的,領軍的是李珉將軍,兩萬攏右大軍深入腹地,抵著疲病作戰,硬是在烏海城盤旋了兩月餘。”

說到這裡,穆喜恩眼神亮了起來,

“後來,是渭州步兵指揮使單騎入敵營,砍下來了敵將劉元的腦袋,這才破局拿下了甘州,將大魏碑界推到了日月山以西。”

“聽說他回營的時候滿身都是血,身上沒有一個完好的地方。”

青容身軀微微搖晃,手指蜷縮在一起。

“這位渭州的步兵指揮使還是個世家子弟呢,沒想到世家子弟中還能出這等奇將啊!”

聽到穆喜恩的話,她心中彷佛被投入了巨石一般,堵的難受。

回到城內時已過了晌午時分,雨勢卻越下越大,聲勢驚人,將整個邠州城籠罩在茫茫雨幕中。

雨直到夜間還在稀稀落落地下著,青容躺在軟榻上,手裡握著的古籍久久停留在一處沒有翻頁。

聽說他回營的時候滿身都是血,身上沒有一個完好的地方。

沒想到世家子弟中還能出這等奇將!

她服了一顆助息丹躺下,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夜雨難眠。

她想到了那年的上元燈節,逢聖上大壽,京城的各肆街樓酒巷都大擺盛筵開門迎客。

大道上鼓吹絃索,香車寶蓋,火樹銀花遍佈帝都。

那晚街上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她與哥哥走散了,侍女也被衝散到遠處,她只能獨自跟著人流往前走。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舊緣橋,舊緣橋高燈結綵,玉壺光轉,人聲熙攘。

她一眼就看見了橋對面英逸綽約的身影。

韓昭站在不遠處,玄朗的錦袍隨風微揚,俊朗出眾的身姿引得人群屢屢側目。

他也看到了人群中的她,在燈影火光下朝著她走過來,笑著問她是不是又走丟了。

摩肩接踵的夜市大街上,韓昭單手虛掩在她的肩側,護著她在熙攘的人群中穿行。

次年的端午,韓夫人帶著他上門提親,一身月白色的錦緞長袍,玉帶玄於腰間,黑髮束以鎏金碧冠,那是她第一次見他如此溫雅恭敬的樣子,乖乖的站在正幾堂的廳裡向長輩們行禮,整個人說不出的俊朗矜貴。

她在屏風後面偷偷地看,明明她躲得嚴嚴實實,他卻好似看見了她一樣,對著屏風處眼眉一彎,嘴角蕩著笑意。

她覺得心跳慢了一拍,心虛又羞赧。

正午裡祖母留韓家人在府裡用膳,母親與韓夫人在正廳裡說話,韓昭在院裡叫住了她。

“阿容。”

“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他的腳步近在咫尺,

“今日上門,是為坦言韓家的意願。親事全憑你的意思,你若是不願意的話,韓家也不會強求。”

她抬眼匯上他的視線,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追問道:“韓家的意願,也是你的意願嗎?”

六月的微風和煦輕柔,空氣裡都帶著綠茵的香氣,她隱約聽到身畔傳來低醇又悅耳的聲音。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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