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開始走運

入境A國總是人滿為患，訾研還有工作需要在C國停留數日，沈菲菲只好一人出發。不過秉承著打工人就要薅公司羊毛的宗旨，沈菲菲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走vip通道，不過也是託了訾研的福，她才能這麼容易走的這麼舒服。

說起來，這是她第二次出發去A國了。沈菲菲每去一個新的地方，就會只用一支香水或者只聽一首歌，這樣再次聞到同樣的味道，聽到熟悉的旋律，自然而然地就會回想起來在那個地方的人與事，反之亦然。

沈菲菲落座於機艙的窗邊，此刻夕陽橙光四射，她穿梭於金光閃閃的雲層，給桌上的糕點增添了幾分光彩。都說因為飛行高度會影響人的味覺，飛機餐會做出適當的調整，可沈菲菲對此卻異常的敏感，一下子就吃出了其中的不同，吃了幾口便感覺食之無味，棄之一邊。耳機還播放著自已熟悉的歌曲，幾年前就戴在手腕上的琉璃珠在夕陽的照射下更加流光溢彩，沈菲菲輕嘆了一口氣，拉下了擋板，隔絕了光亮。

訾研已經早早安排好了一切，沈菲菲從出境到居住地，全程都有著專人的陪同，以至於自已準備的計劃都沒有派上用場，有一瞬間，她都要忘記自已是出來工作的。

“沈小姐，是否安全抵達？”

躺在床上的沈菲菲刷著手機，看到彈出來的資訊莫名心一動。

【謝謝訾總，安全抵達。】

或許是因為時差，也或許是因為白天喝了咖啡，沈菲菲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毫無睡意。公寓的位置處在極其安靜的區域，周圍的環境太過寧靜，顯得沈菲菲的心跳聲如鼓雷般震耳。

“菲菲，你睡吧，明天還得上班呢……”

沈菲菲拍著自已的胸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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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當地公司瞭解資訊是必不可少的，沈菲菲為了掩蓋自已沒有睡好的疲憊模樣，妝容特意化了精緻一些，套上了一件偏正式的長風衣，再次在訾研安排的專人接送下到達了公司。

公司大廈的恢弘程度沈菲菲都害怕因為左腳踏進門而被人覺得格格不入，但也總歸是見過世面的，沈菲菲調整好之後，用著自已還未退化的A語與對接人侃侃而談起來。

正聊到專案具體操作時，對接人表示會有會有經理和她詳談，讓她稍微等一下。沈菲菲覺得無妨，點頭表示好的，在等待過程中，再過目一遍自已的專案書。

只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已會見到舊人。

“沈菲菲？”聲音響起，被叫到名字的人下意識抬頭。

“還真是你啊，我還以為是同名同姓。”

就如同來到A國之後鼻尖會不由自主地嗅到曾經在這裡使用過的香水，聽到熟悉的聲音，感受相同的氣候溫度，耳邊會響起與同行人一起聽過的音樂一樣。

眼前的人時隔數年再次出現，與他的回憶便如同走馬燈閃回在沈菲菲的腦海裡。所有的不歡而散都在時間地流逝下被美化，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打上了昏黃的懷舊濾鏡，有著不可言說的美好，挑起當事人的悸動。

“泳彬？”沈菲菲不可置信地開口。

“嗯，哈……來這裡久了，已經很久沒有人用這個名字稱呼我了。”高泳彬熟絡地坐在沈菲菲身旁。

人是一種很老練的機器，可以快速除錯出最適合何種場景的程式，沈菲菲也不例外，她立馬找到了曾經與他最合適的相處方式。

“等一下，高泳彬，高，Gaon？”沈菲菲翻了翻了自已的工作記錄，氣笑了，“之前一直卡我方案的人是你啊？”

高泳彬嘴角不可控制地勾起，又擺出一副無辜樣：“菲菲，我當時不知道是你。”

“所以呢？”

“如果我知道是你，我肯定卡的更嚴一些。”

“……”她有一句“滾”不知道該不該說。

短暫的互相貧嘴後，兩人的職業素養支援著兩人轉回正題。

其實訾研的動身早就表明了態度，這次的合作是勢在必行，也是很少有如此合拍的合作伙伴，高泳彬也久違地找到了當年初出茅廬的熱情，不斷地與沈菲菲交換自已的看法，後者也不斷丟擲自已的新觀點，原本兩個小時的面談硬生生延長到三個小時。

儘管最後兩人都聊的口乾舌燥，也不忍離去。思維的碰撞總是會讓沈菲菲更加亢奮，她一改今早的疲態，看上去更加光彩照人。

“菲菲，你長大之後更美了。”

高泳彬沒由來的一句讓沈菲菲愣住了，但只是轉瞬即逝，沈菲菲就恢復了原本的姿態——

“畢竟我是沈菲菲。”

“呵，這點你倒是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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訾研來到公司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沈菲菲和高泳彬相談甚歡的場景。

沈菲菲看上去主導著整個對話，講到一些地方會眉飛色舞，甚至還有肢體動作。而一旁的高泳彬則時不時點頭，眼帶笑意地看著對方，偶爾的回應會激起沈菲菲更加激動的反饋。

兩人意猶未盡似的離開會議室，遇上了訾研。

“訾總。”沈菲菲打招呼。

高泳彬則對訾研一個點頭算是問候。

“Gaon，這位是沈菲菲，是C區的專案總負責，此後的2-3個月，會全程跟進專案實施，大概情況你也應該瞭解了。”

“好的訾總，有菲菲、沈小姐在的專案，我十分有信心。”高泳彬回答。

訾研提議：“現在也快到下班時間了，我們不如換個地方一起熟悉一下。”

沈菲菲心想又能敘舊又能聊工作還能解決晚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高泳彬自然也沒有拒絕。

於是訾研走在前面，高泳彬和沈菲菲並排走在其後，兩人的聊天內容不可避免地傳進訾研的耳裡。

高泳彬：“沒想到我之前給你串的琉璃手鍊你還帶著啊？”

沈菲菲：“嘿嘿，挺百搭的，也戴習慣了，懶得摘了。”

高泳彬：“這樣啊，你送我的那一條也還在……欸對了，伯父伯母過的還好嗎？”

沈菲菲：“好得很呢，之前還催我結……誒呀，反正挺好的他們倆，不愁吃不愁喝不愁穿到處旅遊吃嘛嘛香，比我們幸福多了。”

高泳彬：“哈哈，你幫我問候一下，到時回國……”

……

不知是走到室外雜音多了起來，還是訾研已經不想聽下去。他發現，自已的這個下屬和沈菲菲的關係不是一般的深。

沈菲菲今天穿的黑風衣，稍微動一下就會露出潔白的手腕，還有那根高泳彬送給她的琉璃手串，之前怎麼不覺得這條手串有點刺眼呢？

三人決定同坐一輛車前往餐廳，按理來說應該是高泳彬駕駛，訾研卻婉拒了，讓沈菲菲和高泳彬可以多敘敘舊。兩人訕訕點頭，看來老闆已經知道他們認識了，也不好再拒絕訾研的好意。

只是沈菲菲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也許是A國的風太大，但是訾研偏偏要把車窗搖下來；也許是下班路況太過混亂，但是訾研偏偏快速起步和急剎；也許是車廂內太過安靜，但訾研偏偏在沈菲菲和高泳彬說話時將音響音量調高——

“不好意思，這首歌正好是我愛聽的。”

沈菲菲愣了一下，無語地看了看車窗，誰來告訴這位總裁，音響放的不是歌，是電臺的廣告。

心眼子向來大的沈菲菲也沒有想太多，坐在副駕駛上的她有更廣闊的視野去觀察這個事件的A國。

陌生的風景總會給人帶來治癒。太陽幾乎整個身體都隱入了地平線，紫色的霞光昭告著夜晚即將來臨。沈菲菲從後視鏡中窺視到了訾研深邃立體的眉眼，忽然想起了自已和他第一次相遇，也是這樣，在公路上一往無前的行駛著。

好像天賜了一位使者，將她接送去下一個人生階段，進入新的篇章。

-

餐廳看上去是訾研常來，點餐的時間甚至花不了幾分鐘。

“對了，你們方便分享一下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嗎？”

訾研似笑非笑的看著沈菲菲和高泳彬兩人。

頓時，餐桌上啞然無聲，不是沈菲菲不想說，而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沈菲菲和高泳彬是大學同學，兩人爭強好勝的性子致使他們不打不相識，各種競賽活動都能看到兩人的影子。如果是兩個名額，那麼都會預設他們倆一人一個，但如果只有一個名額，那麼本專業學生都會見證一場頭破血流的你死我活大較量。

學校給到學生的機會還是很多的，通常沈菲菲和高泳彬都會作為專業王牌一同為班級爭光，為學校爭光，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單純而熱烈的競爭也容易使年輕人產生異樣的情愫，表白是沈菲菲來的，就在一家麻辣燙店。

“你喜歡我嗎，你喜歡我，你就吃一根香菜。”

高泳彬不吃香菜的，聽到這句話，他卻從沈菲菲的碗裡夾走了一根香菜塞到自已嘴巴里。他沒有說話，回應沈菲菲的是那充血通紅的耳朵。

那時候他們才19歲，做什麼都很美好的年紀。

全系沒有多少人知道他們的關係，只知道他們如影隨形般出沒在各種場合，登上了各種一般人不可攀及的殿堂。

可是交流名額只有一個，到A國的實習的名額只能給一個人。

23歲，A國規模最大的摩天輪裡，到達最高處，萬家燈火，就好像星星都落在了地上圍繞著二人。在闌珊燈火的見證下，交換了琉璃手串和青澀的初吻。

美好總是短暫的，誤解和爭吵會不日降臨。

名額落在了沈菲菲頭上，合同也已飄洋過海寄到了她的手裡，等來的卻不是高泳彬的祝福。

“菲菲，你有好的父母，我沒有，我比你多花了十倍、百倍甚至千倍的努力才來到這所學校，獲得這麼多榮耀，這個是我不可以錯過的機會，伯父伯母會給你彌補的，A國實習就是很好的證明啊！”

“你什麼意思？你覺得我這麼多年收穫的，都是我爸媽給的？”

高泳彬眼裡只有沈菲菲手上的合同，完全沒有注意到女友眼裡的錯愕——

“難道不是嗎？”

“神經病。”

……

回憶戛然而止，沈菲菲不敢想其中的細枝末節，遑論他們分開的那一天。

兩人的沉默似乎是給訾研八卦的一種回答。

“既然不方便，我也不提了，很抱歉。”訾研有分寸地說道，“不過我希望私事，不會影響到我們的工作。”

沈菲菲聽到他沒有追問，鬆了一口氣：“那當然。”

高泳彬的神情也不太自在，不過他知道上司對自已的私事不會太過關心，即刻恢復神態繼續找話題閒聊著。

-

飯局結束，訾研主動提出要送沈菲菲回公寓，便辭行。

高泳彬目送兩人的離開，眼角的笑意在二人走遠後消失殆盡。其實他早就知道C區負責人是沈菲菲，那個陪伴了他四年的女朋友，沈菲菲。

他嫉妒沈菲菲的家境，嫉妒她的悟性，嫉妒她命好。沈菲菲在新領域研究脫口而出的觀點，等同於讓他花費一晚上去搜集資料鑽研得出結論。沈菲菲隨便購買的生活用品，他要省吃儉用好久才能買下沈菲菲手裡最低價位的那一件。沈菲菲無所畏懼，敢愛敢恨，他面對何事都唯唯諾諾，不是他性格使然，而是必須如此。

當他發現好不容易跨越了一個階層，卻發現自已難以抵達的地步對於沈菲菲來說竟然唾手可得，於是他不停地給她設定障礙，施壓，試圖阻止沈菲菲的強大。

可他只是一個小部門經理，跨國專案不是他不上報就能掩人耳目的，沈菲菲的專案沒有可挑剔之處，訾研親自接手，給了他當頭一棒。

不過沒所謂，他從來都是遇強則強，送上門的肉，吃了就是。

沈菲菲看著那麼絕情，當斷則斷，其實還是念舊的人嘛。

高泳彬細細琢磨著，又揚起了他的標誌性嘴角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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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差倒過來了嗎？”

訾研開車的的水平又回到了初遇的時候，他問著沈菲菲的話，沒有得到回答，餘光瞄到了那人正咂吧著嘴酣睡，不由得輕笑一聲：“真是心大。”

訾研將空調溫度調高了一些，空氣瞬間變得燥熱，沈菲菲的臉也染上了一絲紅暈，訾研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兩眼，神色溫柔。

“還說要我小心騙子呢，自已不也是不做防備麼？”

拐進公寓的路車流逐漸減少，到了沈菲菲樓下訾研也沒有急著叫醒她，而是保持著此刻的寂靜，聽著兩人的呼吸聲夾雜在一起。

一個短促但深刻，一個綿長但輕柔。

與銀色的月光交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