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旭一路快馬回了山湖別莊,同侍女打聽了一番,便黑著臉往長安伯老夫人所居的福安園走去。

才一進園子裡,便見長安伯夫人柳氏一身幹練的勁裝,正打著禽戲。

一旁的亭子裡,一頭銀白髮絲梳理的一絲不苟的伯老夫人,面帶笑意看著,不時出聲指點。

這怪異的一幕,若是旁的人瞧著,怕是得驚著了下巴。

井旭卻是分毫不詫,忙上前恭敬行了一禮,“老太君安好。”

“三殿下怎得閒過來?快坐,可吃過了?”,伯老夫人顯然是不曾想及他會過來,愕了下,又從容起身招呼,舉手投足間利落大氣,若非和藹的臉上滿是歲月的痕跡,怎得瞧也不似年近古稀的老太太。

“勞您關心,吃過了。”

伯老夫人眼中飽含風霜,睿智明亮,仿若能洞徹人心,井旭乖順坐下,恭聲回道,“官衙有些事務,順道替君姨辦些事兒。”

“哎,這孩子……”,伯老夫人望向柳氏,嘴角含笑,“倒她不肖事,盡勞煩殿下。”

“應當的。”

柳氏這會兒也瞧見了井旭,停了下來,招呼著婢女取來香帕,邊拭去著額間細密的汗珠,邊往亭子走來。

“可見著人了?可還好?”,柳氏還未走進亭子,便遠遠發問。

這一問,井旭不由得一陣氣悶,瞄了眼伯老夫人,到底是不曾避著,悶聲道,“好著呢,同個鐵穗子似的。”

“嘿,好小子……”

“咳咳”

眼瞧著柳氏一副欲擼袖上手的模樣,伯老夫人咳了幾聲,又見井旭半黑著個臉,不禁得問道,“倒叫老太婆糊塗了,阿君你這是託三殿下去探病去了?”

許是聽聞人無礙,柳氏滿臉掛上了笑意,“母親莫聽他胡說,就是兒媳昨兒同您提起的靖寧侯府新婦,那日她捨身救下小錦兒,尋到人時小臉那個煞白喲,眼瞧著都快不行了,小錦兒急得險些又厥過去。”

她又瞥了眼井旭,“怎麼,人家救了你伊姨兩回,你小子不應當去好生探照一番?”

……

井旭說不過她,一時默了下來。

伯老夫人恍然,“確是個可憐孩子。”

唏噓了幾句,又看向柳氏,諄諄勸導了起來,“這夫妻的事兒,就是孃家人都幫襯不得幾分,旁的外人更是難為,說到底終歸是得她自個兒有心思才成。”

柳氏點頭受教。

井旭聞言抬眸,“老太君,應當有怎樣的心思?”

許是不曾想說及女子之事,井旭會發問,伯老夫人頓了下,搖頭輕笑,“人心易變,縱是恩愛夫妻亦有相看兩厭之時,這夫妻間欲經營長久,無非是各明理知事,有自個兒的主意,能立的起來,莫整日做那哀哀泣泣的模樣便成。”

說著,她滿是欣慰的看向柳氏,“想來殿下不知,伯爺年少時雖是同你父皇交好,卻是個浪蕩的性子,若非老身舍下臉面替他求得阿君進門,眼下這兒怕不得是鴛鴛燕燕環伺,家宅難寧了。”

柳氏奉迎著笑開,“全賴母親教的好。”

話及尊長,井旭倒是不好再言,瞥了眼柳氏,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亭子復又閒談了三兩盞茶的功夫。

伯老夫人開口道,“明兒就是中元日了,長寧院那頭想來還得三殿下幫手,莫因老婆子耽擱了,早些兒回去伴著娘娘罷。”

眼見日頭快及正,井旭沒做客套,起身行了一禮,便轉身出了福安園。

柳氏隨著一路送他到林道岔口,正要折返,又瞅見井旭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不由得發笑,“有話便說,一副小姑娘家的姿態是作甚?”

井旭倒也乾脆,“君姨可曾覺得,每次見那陸小夫人,總使得人慾親近她、護著她。”

!!!

崽啊,你在想什麼!!

那是有夫之婦,還是臣妻啊!

柳氏驚的一蹌,著眼一瞧,這個在襁褓間她還曾抱著舉高的英挺晚輩。

陌生了。

她目光復雜,從不可置信,到滿是鄙夷,最後失望至極,“旭兒,你可是對陸小夫人起了什麼齷齪心思?這可不興有啊。”

井旭臉一黑,扭頭便走。

他就不當提,君姨向來只知動手訓他,哪能替他解惑,真是愧得老太君這般多的教誨。

“小子,說清楚再走,不然我便去尋娘娘說道。”

……

身作長輩,就不能要些兒臉面麼?還惦記著告狀呢。

井旭深感無力,到底還是駐下,回身幽幽道,“君姨莫不是忘了,我前年便定下了王妃,還是您同母後選的人,來年及冠禮後成婚。”

他神色怏怏,“何況,我自幼由外祖教養,君姨也算得瞧著我長成如今這般,似那等不知禮義廉恥之人麼?”

柳氏一滯,好像,是這麼一回事。

復而訕訕道,“你方才所言?”

“自是同伊姨、瀅兒那般的親近,瞧著她受委屈便覺氣悶不快。”

說著,他便將前去靖寧侯府的事兒一一道出。

末了,還悶悶不樂道,“我好意替她教訓惡奴出氣,她竟是半分不領情。”

柳氏聽罷,嘴角微抽,忽就想起這位年幼時,因著瀅兒那丫頭,在長樂宮縱火的事蹟。

不由得扶額,“你這哪兒是替她出氣……”

分明是去踩人臉面!

寧國老公爺直來直去的脾性他倒是學了全。

罷了,還是她再尋個機會同陸小夫人解釋一番吧。

若他再登一趟靖寧侯府的大門,怕不是要同人結仇了。

柳氏暗歎了口氣,不過他本就同東宮同胞共氣,這般反倒是極好。

徐家阿姊當初狠心將他送去寧國公府教養,怕也是存了這一層心思。

想及此處,柳氏掐斷了散遠的心思,移步上前點了點他的額間,“你呀你,就是同你外祖般,見不得弱小苦難,小錦兒是你小姨,瀅兒是你親妹,又怎能與陸小夫人同語。”

井旭默然不語,不知聽進了幾分。

知得他並無那嚇人的心思,不過是生性這般,柳氏也懶得計較旁的。

囑了聲“趕緊回去罷,省得娘娘掛心”,便安心折回了福安園。

天色將晚。

用過晚食後,雪晴捧來這兩日的禮單,厚厚的一摞。

“姑娘,這是這兩日各家送來的禮單,您瞧瞧,要如何處置?”

雲晚意不禁奇道,“怎這般多?”

雪晴莞爾,“康嬤嬤估摸著這幾日還有十數家要差人來呢。”

這無人問津的侯府大門,倒是忽就門庭若市了。

雖說是同上一世陸明淵襲爵之日,京中各家趨之若鶩、望風而靡的場面差遠的還遠。

可也算得是動靜驚人了。

雲晚意無奈苦笑,那位是從不清楚她自個兒的尊貴麼?

大張旗鼓的送來謝禮,想也知定會招來攀附隨從。

不過也好,此番她差的是定國公府的名頭,來的亦是管事、嬤嬤,想來那日的話兒她是聽進去了。

只要日後沒往來,就是一時處在風口浪尖,過不了幾日,就鮮有人記了。

畢竟,京中向來多事。

雲晚意瞅了眼,抽出其間最是厚實惹眼的一折禮單,嗯,果然是定國公府。

“都送藏劍閣去。”

“婢子省得了。”,雪晴應了聲兒,收起禮單正要送去。

外頭這時忽然傳來了丫鬟、婆子呼聲。

她不由得眉頭一皺,“姑娘,我去瞧瞧。”

雲晚意倒也好奇,只不過眼下她腿腳不便,只好留在屋裡頭等著。

不一會兒,便見雪晴領著滿臉興奮都掩不住的七音走了進來。

她這是,瞧著什麼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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