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那天晚上你是清醒的嗎？
季遠許久沒有動作，久到禤寧懷疑他靈魂出竅了。
“所以，如果你是因為討厭我才這樣的話，你可以告訴我的，我雖然一時半會兒改不了自已的脾氣，但……”
禤寧自已都把自已說呆了。
她竟然真的在考慮如果季遠提出她令人討厭的點，她需要花多久時間才能改正。
這個想法要是讓禤宇和林雨橋知道了，肯定會覺得禤寧被奪舍了。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討厭你。”
季遠從幻象與現實之間的恍惚中清醒。
用並不是疑問的語氣，試圖隱晦地傳達心意。
他並沒有高估禤寧的理解能力，只是覺得現在還不是最合適的時機。
“你不討厭我嗎？”
禤寧不是不相信他，只是在短暫的自我反省後覺得被他討厭才是理所當然。
季遠看著她的眼神分明只有溫柔，他搖了搖頭，略顯無奈。
“你不討厭我的話，為什麼一直在刻意和我保持距離？”
禤寧下耷的眉毛都像寫著無辜和委屈。
也許應該先找個機會告訴禤寧她總是下意識撒嬌這個問題。
“我不是刻意和你保持距離。”
季遠沉聲解釋，他沒想到禤寧會在意這件事。
“還說不是，遞個東西給你你都不想和我有一點肢體接觸，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瘟神呢。”
她不自覺地撅著嘴，語氣也不像是嗔怪。
季遠每次看到她這樣說話就會忍不住想逗她，這次倒是努力正經，耐心地答覆她：“我是擔心你。”
完全超綱的答案，禤寧覺得自已像一個搞不懂天文數學地理的差生。
“我擔心你一整個夏天都不願換下長袖。”
他說得很委婉，字字句句都需要顧慮。
也許只是單純偏科，她發現自已聽懂了季遠的心聲。
短短十六個字，好似抵過了千千萬萬句安慰。
不愛哭的她又一次在季遠面前鼻酸。
季遠知道自已還沒有能力撫平禤寧心底的傷疤，於是笨拙地選擇用這種方式來等待它落痂。
“沒想到會讓你誤會這麼久，我向你道歉。”
季遠害怕自已是抱薪救火了，垂眸避開禤寧的視線。
得知他這段時間的異樣都是在顧及她的感受，向來拒絕感動的禤寧也難免為之動容。
“該道歉的人是我才對，曲解了你的用意，還……”
她語速變得慢吞吞的，季遠冷不丁打斷了。
“約法三章警告。”
他又挑起眉看她。
“你剛剛不也道歉了嗎？”
禤寧不滿他的判決。
“你又沒列不允許我道歉的條款。”
季遠的嘴角險些抑不住笑。
禤寧皺了皺鼻子，她知道季遠又恢復喜歡和她互嗆的狀態了。
雖然被嗆不反擊會讓她非常不爽，但她還是看在殘存的感動還未散盡的份上放了他一馬。
“那你現在可以承認了吧，住這裡對你的出行來說還是挺不方便的。”
禤寧轉移了話題。
季遠不知道她為什麼還在意這件事，只想讓她清楚這個問題沒有解決辦法：“不方便就不方便吧，難不成你會願意搬去我另一個家裡住嗎？”
言下之意就是她肯定不願，季遠這次十拿九穩，已經在想這個話題結束後該幹什麼了。
可禤寧這次偏偏在那九成機率之外，她竟然真的思考了搬過去的可能性。
甚至還在心裡權衡了利弊。
“如果不會打擾到你的話。”
禤寧剛說完就覺得，這話對一個同居總天數將近一個月的人來說有點太假客套了。
季遠的靈魂被禤寧這句話“咚”地一下敲離軀體，再一次出走。
今晚發生的事情足夠讓他持續一週入睡困難。
……
結束一天的調研工作回到酒店，林雨橋收到了禤寧發來的微信訊息。
[我又搬家了]
林雨橋打字速度都變快了：[搬去哪了？？]
[季遠常住的家]
禤寧剛發完這條訊息就立馬補充：[因為南湖公館離他公司遠，上班比較不方便]
林雨橋在輸入框裡敲了半天也沒發出去一條訊息。
他倆這不就等於正式同居了嗎？林雨橋心裡疑惑，轉念想起他們是合法夫妻。
[臣妾要失寵了嗎？]
她用開玩笑的方式問禤寧，她出差回去之後還需不需要住在南湖公館。
[你可是朕的純元皇后]
禤寧非常自然地接了梗：[看你意願吧，朕不強求]
林雨橋剛拿到外賣準備吃，沒有空閒的手打字，給禤寧發了條語音。
“你可別覺得麻煩我啊，跟我客氣的話我會生氣的。”
禤寧聽完語音後笑著回她：[放心吧，就是麻煩了也會麻煩你一輩子的]
“好好好，那要是你短期內不需要我陪寢的話，我返程落地後就直接跟學校包的車回去了哈。”
林雨橋又發來一條語音。
[好，你也注意安全，出差回來好好休息，等有空再去吃一次老城區那家火鍋！]
禤寧躺在新房間的床上抱著手機敲敲敲，心情大好。
昨晚和季遠把話說清楚後，第二天早上他就讓禤寧收拾行李，還特意空出了一天的行程，在禤寧上班前把東西搬到了他常住的別墅裡。
來的路上禤寧還反省了一下自已這樣是否妥當，碰到季遠之後她頭腦一熱就行動的事情不止一兩件了。
到了別墅後她原本亂成一團麻的心情直接煙消雲散。
禤明傑是個毫無裝修頭腦的老頭子，禤寧和禤宇已經不止一次嫌棄過他們住的別墅鄉土俗氣太重了，頂多能算個很大很空的住所，並不能算是宜居的家。
禤寧沒想到季遠住的地方會是這樣的風格，南湖公館黑白灰的單一色調給她烙下了刻板印象。
別墅的裝修風格偏原木風，整體為暖色調，這裡的每一個物件明顯都是經過精心挑選和搭配的。
新鮮的花卉被巧妙放置在別墅的各個角落裡，點綴出清新怡人的氛圍，和茶味香薰交相呼應，溫柔的氣息填滿了整個空間。
落地窗外，院子裡的綠植鬱鬱蔥蔥，陽光灑落在葉隙間，又透過玻璃折射進屋子裡，帶來明媚與溫暖。
別墅很大，但卻不顯得空，軟裝與硬裝都恰到好處，得體不落俗，溫馨又寧靜。
周以琴離世後，禤寧對“家”的感念感知就變得很弱，很多時候“家”對於她來說不過就是個落腳處。
沒想到季遠的別墅會給她帶來“家”的感覺。
“你真的是一個人住嗎？”
禤寧問這話純粹是因為她在這個家裡完全感受不到獨居的孤寂。
季遠總是能在這種單純的問題上聽出歧義：“請問季太太是在懷疑我不守男德嗎？”
“……”禤寧無語，差點沒忍住白眼，“我也沒要求你守身如玉。”
知道禤寧只是在回擊他，並不是真的在乎，他輕挑的眉下竟帶著笑意。
“哦，反正，你要不要求我的貞操都已經在你手上了。”
如果犯賤是一門選修課那季遠一定修得了滿分。
禤寧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瞪圓了眼睛：“季遠！”
“我在。”
本來還想欣賞一下禤寧此時的反應，但被她瞪了幾秒後又擔心她是真的生氣，舉起雙手做投降狀。
“我是一個人住，管家和家政阿姨會定期來。”
他重新換上正經的面具，回答禤寧前面的問題。
見禤寧依舊瞪著他，他只好自顧自地往下說：“待會兒帶你去門口錄一下指紋，管家和家政阿姨都是用臨時密碼進的，他們來之前我會告訴你。”
季遠正準備把禤寧的行李箱拎上樓，帶她去給她住的房間。
他並不知道禤寧在沉默的期間，腦子幾乎是高速運轉著，妄圖搜尋到那個不知道是被她失手刪除還是非主觀性遺忘在哪個角落裡的記憶檔案。
關鍵詞檢索失敗。
檔案是如何命名的她也根本不記得。
於是她把難題拋向季遠。
“那天晚上你是清醒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