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點,周開還在村委開會。

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以後,大鍋飯結束,田地都分到了各家各戶手裡。有了自已的田,村民們幹活的積極性空前的高,只是肥料不足和缺乏農業機械,仍然是大問題。農民忙活一年,收成還是有限。

周開在這兩省交界的大山裡,素有威望,是山民們口中的能人。三年自然災害時期,更是用山貨,給村裡偷摸換來了幾車半腐爛的糧食。人活在世上,誰沒有幾個沾親帶故的,周圍幾個村也因此有了等救濟糧的時間。

山貨換口糧,也成了不是秘密的秘密。大家自覺瞞著公社,救命的大恩不能回報,可也不能恩將仇報,不管外面世道如何變化,山裡人有自已理。

如今種地是不用聽村幹部的了,可大家遇到事還是想請教老書記。

今年春上,老五週振國帶回來兩袋化肥,秋里老周家就多打了好幾袋子糧食。都是農民,看了自然眼熱,都在打聽化肥的事。

周開最近也在為這事操心,他們村距離縣城太偏遠,兩省交界地,頗有點都不管的意思。他往鄉里縣裡跑了幾回,答覆都是化肥緊張,一兩袋好說,一個村的量不可能。

最近村裡所有幹部一直開會就是為這個,現在不上化肥,這季莊稼又耽誤了。

冬天冷,村委這屋裡沒燒炕更冷,幾個人圍著個爐子,一直髮愁。

村長週二林嚥下一口熱茶,端著他那個傷痕累累的為人民服務茶缸,對著坐在對面的周開說:“開叔,你人脈廣,辦事牢把,還得你拿主意。”

四隊長周振興看不慣他那一套,反駁道,“我大伯已經要退休的人了,下一任書記是你,你把責任推光算咋回事。”

週二林滿臉苦色,抱怨說:“我不是推卸責任,我是沒辦法,縣裡鄉里跟著開叔跑了那麼多回,事辦不成啊!這不是想著振偉、振中兄弟,在市裡縣裡工作,又都戰友多,看他們有路子嗎?村裡人不敢打擾開叔,天天往我家跑,我愁啊!”

“你愁,你該愁!”周振興反唇相譏,大伯一向不願意麻煩兒女,這人倒是臉大。

周開打斷侄子的話,“好了,吵吵能解決問題嗎?我前幾天已經給振偉兄弟幾個寫了信,一個村幾百戶的量還是難。”

會計王建國皺著眉頭,發愁的說:“錢也是問題,化肥都想要,拿的出錢的家庭可不多。有些人指望村委,可村裡的賬上也沒錢啊!”

聽了王建國的話,屋裡的人更是唉聲嘆氣。

突然,外面響起了腳踏車的鈴聲。緊接著就是鄉里郵遞員李鐵軍喊話,“靈河村的信和包裹到了。”

周開站起身,對著屋裡幾個人說:“今天就到這吧,也該吃午飯了,別讓媳婦來喊。大家都再想想辦法。”

說完,他出去招呼郵遞員了。屋裡人你看我,我看你,也都散了。

——

11點半,該做飯了,龐小娟例行問家裡人意見,中午吃什麼?

周振達還是老回答,樂呵呵的說:“啥都行,隨便。”

龐小娟一個白眼過去,這人問了也白問,做飯的人最煩隨便。

陳香香聽著兒子兒媳二十多年不變的對話,抿著嘴笑了。“小娟你手藝好,做啥家裡人都愛吃。早上吃得晚,都不太餓,天又冷。一會做疙瘩湯,多打幾個雞蛋,給大家暖暖身子。”

龐小娟點頭,“那就聽孃的。”

這邊話還沒說完,屋外有了動靜,是周開回來了。

只見他提著一大兜子東西,走到廊下,先颳了腳上的泥,才進堂屋。

“郵遞員來村裡了,這包裹是振國寄回來的。還有志敏的信。”

陳香香點點頭,接過包裹和信。

小兒子周振國的工作全國跑,到哪時間長點,都給家裡寄東西。

孫女周志敏也是,去了申城,總想著老家。她一個上學的孩子,離家這麼遠,陳香香不願意,只肯收信。

龐小娟拉著周振達去做午飯,老兩口回到裡屋說話。

陳香香讓丈夫換了鞋,走了一路,腳肯定冰冷。又趕緊催著他“冷壞了吧!烤烤火,喝口茶。”

換了烤過的棉鞋,捧著媳婦遞過來的熱茶,周開連喝幾口,熱氣順著喉嚨驅走寒冷,人也放鬆下來。

“化肥的事,你盡心就行了,哪是那麼容易的。”

周開有些情緒低落,“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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