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顧言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享受著難得的空閒，放映著一部日常治癒的電影。
剛剛洗過澡的蕭芷清帶著滿身的香氣走到顧言旁邊，然後自然地坐下。
整個人挪到顧言身側，抱著她的手臂，把頭擱在她的肩膀上，“阿言明天想吃什麼菜呢？”
剛剛洗完澡的女人，如同出水芙蓉，臉上還帶著熱氣燻出的潮紅，看向她的眸子似乎霧氣朦朧。
“都可以。”
顧言發現，自從上次那一抱之後，這一段時間以來，她們的相處距離變得更近，也更親密了。
得到顧言的回應，蕭芷清更積極了，也不在意這樣的回答有些過分隨意。
“好，那都交給我好了，阿言一定會喜歡的。”
顧言點點頭：“好。”
蕭芷清無論做什麼菜，都沒有讓她失望過，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蕭芷清真的很喜歡顧言現在對她事事有回應的樣子。
她注視著顧言認真專注的神情，看著那線條流暢優越的側臉線條，滿眼愛戀。
藍寶石耳釘把顧言襯得更加矜貴，氣質更出眾，像是隻能供人仰望的完美神祇。
這熱烈的目光，顧言沒辦法裝作注意不到。
“怎麼了？我臉上有蟲子？”
“不是，阿言……很迷人。”
忘了收斂自已的目光，還被當事人發現，蕭芷清的臉染上薄紅，卻還是表達發自內心地誇讚。
顧言的注意力徹底被轉移了，轉頭看向穿著絲質順滑睡袍、不經意間露出雪白長腿的女人，說實話，此刻的蕭芷清顯得性感嫵媚，和平時的優雅端莊大為不同。
“是嗎？你看上去也很誘人呢。”
聲線低沉，語氣很輕，尾音卻微微拖長上揚。
有幾分逗弄調笑的意味。
蕭芷清瞪大了眼睛，臉色卻是一下子爆紅，連耳朵都紅得可憐。
“怎麼？這麼不經逗麼？”
顧言的聲音少有地染上幾分愉悅。
蕭芷清第一次沒有回話，而是把頭埋得更深了。
這一幕，竟然讓顧言想起了過往：女孩羞怯地低下頭，可分明眼波流轉，顧盼生輝……
是啊，她向來就是不經逗的，不是嗎？
一時之間，竟然分不清過往和當下。
只是，手機的一陣震動喚醒了她的神智，是裴染打來的電話。
她沒有躲開蕭芷清，在對方的目光下，徑直接了電話。
說起來，裴染已經連續幾個月沒有和她聯絡了，不知道這次這麼晚打電話過來是為了什麼事情。
“喂，什麼事？”
“嘖，顧總真是的，沒事就不能找你麼？”
“呵。”簡單且諷刺。
裴染在電話另一頭優雅地翻了個白眼，但尷尬的是，她的確有求於顧言。
她迅速調整表情：“好吧，確實有件事需要您幫忙。”
連“您”都用上了，顧言判定這不是一件小事。
“我……您能陪我上個節目嗎？作為戀愛嘉賓，時間不長，只需要錄製一天。”
“哦？戀愛嘉賓？”顧言有些為難地皺眉：“什麼時候？”
“後天。”
沉默……
“顧總，您先考慮一下，無論來不來，明天給我答覆就好。今天錄節目太累了，我先去洗澡休息了，拜拜。”
顧言還聽到對面傳來的哈欠聲，隨即掛了電話。
下一秒，她就對上了蕭芷清的目光。
女人把自已塞進她懷裡，可憐兮兮地喚她：“阿言~”
蕭芷清很想說：不要去，好不好？
可她知道要是阿言要去，她是攔不住的。
可她的眼神已經向顧言傳達著這樣的資訊了。
“乖，早點睡覺，別想太多。”
顧言沒有給她確切的答覆，只是讓她好好休息。
接下來，蕭芷清安靜了許多，但耷拉著眉眼，像一隻被拋棄的小動物。
顧言覺得心頭髮悶，不是很舒服，但她堅決不承認是受到蕭芷清的情緒影響。
電影的片尾曲響起，不知不覺，影片已經走到了尾聲。
而這一場電影，顧言只看了開頭一段和結尾的一段。
兩人默契地起身，各自回房間睡覺。
“阿言，晚安。”
雖然心頭失落，但是那聲“晚安”依舊成為步入睡眠之前的慣例。
“晚安。”
依舊得到顧言的回應。
怎麼有人可以做到無情又有情呢？
蕭芷清掩上房門，無力一笑。
*
清晨，依舊是鳥兒代替了鬧鐘。
顧言整理好一切之後，走出了房門。
這是一個格外寂靜冷清的早晨，明明，窗外的天色已經是那樣的明亮。
哦，少了女人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少了會從廚房飄來的香氣，或者說，少了餐桌上熱氣騰騰的早餐。
於是，她的日常裡便少了人間的煙火氣。
習慣，是一種可怕的東西。
一般來說，她自已一個人的話，會到了公司再叫助理直接給她訂一份早餐。
但現在，家裡還有另外一個人。
於是拿出手機，在盛安集團名下的酒樓裡訂了早餐。
大約差不多一個小時，早餐已經送到了，酒樓的工作人員提著木雕的華貴食盒，訓練有素地把早點一碟一碟拿出來，擺得整整齊齊。
“顧總，請您慢用。陳經理讓我帶話，這些早點大都是新品，讓您嚐個鮮。”
“好，替我謝謝他，他有心了。”
“好的，顧總，我一定轉告陳經理，他一定很開心。”
工作人員離開了，餐桌上只有顧言一個人。
真是太奇怪了，蕭芷清這個點數還沒有起床。
最終還是放心不下，敲了敲房門。
“扣扣——”
一片寂靜，沒有回應。
顧言皺眉，擰動門把手。
門被鎖上了。
“蕭芷清。”
連續喚了好幾聲，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顧言的心開始急躁起來，想了想，翻出了房門的備用鑰匙。
門，終於開了。
女人緊閉雙眸，眉頭難受地拱起，臉色潮紅，臉側的髮絲因為汗溼貼在面板上，有幾分凌亂病弱的美感。
“蕭芷清？”
顧言一邊喚著她的名字，一邊把手貼在她的額頭上。
好燙！
半晌，女人才半睜眼，目光渙散，完全無法聚焦。
“嗯……”
迷迷糊糊地哼著。
“你發燒了，我們去醫院。”
聽到要去醫院，蕭芷清明顯有了更大的反應。
“不……不去……”
渾身都在抗拒，沒有半點配合。
“不能任性，聽話。”
“阿言……我不要去醫院。”
女人的眼眸紅紅的，整張臉都泛著淡紅，看上去格外委屈。
“好，不去就不去。”
顧言只好去自已的房間拿出一個醫藥箱，拿出溫度計和退燒貼以及退燒藥。
她把蕭芷清的睡袍扯開一些，把溫度計塞到腋下：“夾緊了。”
“涼……”
女人不滿地哼著。
五分鐘過去了，顧言抽出溫度計，度。
顧言立刻給她貼了退熱貼：“先吃點早餐，等下吃退燒藥。”
蕭芷清點點頭，她的意識終於有些回籠了，跟上顧言的節奏。
於是掀開被子，掙扎著起床。
“你要幹嘛？”
“我要去洗漱。”
看她執意要去，顧言扶著走路有些搖晃的女人去洗漱，儘量讓她的重量壓在自已的身上。
這時，早餐都已經有些涼了，顧言把人扶回去房間，把早餐放進微波爐重新加熱。
還好，早餐有雞肉粥，不用另外給蕭芷清點一些清淡的吃食。
加熱好之後，她把粥端進去蕭芷清的房間。
“來，喝粥吧。”
顧言舀了一勺，喂到她嘴邊。
蕭芷清下意識想說我自已來吧，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阿言在喂她喝粥耶，這是在做夢嗎？
她張嘴，把粥喝進嘴裡。
溫熱的粥，暖到胃裡，也暖在心裡。
一個喂著，一個張嘴吃著，一碗粥很快就見了底。
“還要嗎？”
蕭芷清搖了搖頭：“我已經飽了，阿言還沒吃早餐吧？快點去吧。”
雖然很想阿言就這樣陪在她的身邊，但是不能餓著阿言，她會心疼的。
顧言就這樣被“趕”出來吃早餐了。
吃過早餐之後，早就過了平時去公司的時間。
看了看蕭芷清所在的房間的方向，她還是決定打電話告訴助理，自已今天晚些到公司，或者有可能今天都不來公司。
顧言吃完早餐之後，把餐桌收拾好，就給蕭芷清倒了一杯溫水，給她餵了退燒藥。
可吃了退燒藥的女人明明很困，卻捨不得閤眼，一直看著她，眼神迷離。
那雙眸子已經困得泛出水意了，眼眶都是紅的。
“快睡。”淡淡的口吻，不容置疑的語氣。
“我怕一閉眼，你就會離開了。”
顧言有幾分無奈：“我就留在這裡，你快點睡吧，不然，我會懷疑你在故意浪費我的時間。”
話鋒一轉，有了威脅的味道。
蕭芷清閉上了眼睛，手卻是攥著顧言的衣袖不放，直到完全睡著，才無意識地鬆了手。
顧言遵守承諾，沒有趁她睡著了就離開。
看著女人的睡顏，她的心也平靜下來，思緒放空。
這一幕，似曾相識，讓她陷入回憶……
*
隨著時間的流逝以及幾乎形影不離的相處，她們的關係越來越親密，成為了在外人眼裡很要好的朋友。
最讓她欣喜的是，她發現蕭芷清對她沒有了一開始的防備、客套以及疏離，甚至對她產生了信任和依賴，就像一隻小奶貓願意攤開柔軟的肚皮讓她摸。
甚至她給蕭芷清送一些昂貴的禮物時，蕭芷清沒有像以前一樣面露難色，覺得太過貴重而不敢收下，而是態度自然地接下，然後用自已的方式大大方方地回贈禮物給她。
這樣的變化讓顧言心中充滿成就感，她想，她們應該算得上彼此最要好的朋友了。
她一直以為，自已對蕭芷清的感情是對好朋友的佔有慾，畢竟，她就只有蕭芷清這樣一個好朋友。
直到有一天，她打電話給蕭芷清，連續打了兩次都沒有人接。
直到第三次，電話才接通。
“喂，您好。”
電話裡頭傳來陌生女孩的聲音，聲音很甜。
顧言確定自已沒有打錯電話。
“你是？”
“我是蕭學姐的學妹，她發燒了，現在在校醫室吃過藥睡著了，所以我只好替她接電話了。”
“她發燒了？”
“是的，我在看著她呢。您是學姐的朋友嗎？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學姐的……”
顧言擰眉，忍不住打斷她：“我現在就過來。”
今天是週六，顧言知道蕭芷清作為攝影社團的上一屆老成員，要回去學校對新成員進行培訓和指導。
她打電話給蕭芷清本來就是想問她什麼時候回家，她可以派司機接送她。
沒想到，昨天才好好的人，今天就發燒了。
說不著急是不可能的，家裡的司機負責開車，顧言很快就到了學校。
來到醫務室，正好看見一個扎著高馬尾、戴著圓框眼鏡的女孩子正在替熟睡的蕭芷清擦汗，神情專注，動作溫柔細緻。
只是，女孩突然靠得很近很近。
在顧言的角度看來，好像再近一些，她們就要親上了。
“你在做什麼？”
忍不住發問，語氣帶著質疑。
女孩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又被她的氣場唬住了，臉上泛紅，結結巴巴道：“我……我想幫學姐拿溫度計出來，看看有沒有降溫……”
她在撒謊。
如果只是拿溫度計，根本不用傾身，不用靠得那麼近。
得出結論的顧言臉色更不好了。
“辛苦你了，讓我來吧。”
“不，不辛苦的……學姐人很好，大家都很喜歡她……”
女孩結結巴巴的，臉上泛起可疑的紅。
顧言心裡不舒服，可沒有確切的證據，她也不好說什麼，只想趕人離開。
“好了，這裡有我守著就好。聽說你們今天是來參加培訓的，別耽誤時間了，快去吧。”
女孩愣了愣，對顧言瞭解她們社團的事情感到驚訝，看來這位看上去有點不太好相處的女生和蕭學姐的關係真的很好啊……
“你也是瀾城一中的嗎？”
女孩對她產生了好奇心，忍不住問。
顧言覺得女孩看起來文文靜靜，沒想到話還挺密的。
“嗯，和她是同桌。”
顧言沒有回頭，淡淡道。
女孩輕輕地“啊”了一聲：“原來是學姐，還是蕭學姐的同桌！學姐，我叫趙錦娜。要是蕭學姐有好轉了，拜託讓蕭學姐告知我一聲，謝謝！”
“嗯。”
依舊是冷淡的語調。
趙錦娜離開了，離開之前還有些不捨地看了一眼，剛好和顧言對視上。
她有些慌亂，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趕緊離開了。
顧言覺得世界終於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