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苦酒入喉心作痛
還有多久要高考來著？
哦，還有一個半月。
我有些神情恍惚地站在酒吧門口，最近的天氣很糟糕，連續下了兩個星期的雨，傾盆大雨毫不留情地澆在我身上給我淋的渾身溼透。救護車的燈光一閃一閃，尖銳的鈴聲打破了酒吧迷亂的氣氛，將夜色的一角撕開。紅藍色燈光打在臉上使我眯起眼睛，潮溼沉重的水氣伴隨著咳嗽聲被吐出，我隱隱約約聽到了好像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好像喝多了，不然怎麼看見傅辭了？在失去意識之前我這麼想到。
如果能重來，勞資絕對不會接受那個破任務。
“陸謙，你晚上有時間嗎？”
下課的時候林書恆突然問道，他的狀態不太好，眼皮有些浮腫發紅，看起來像剛哭過。整個人像是忽然間被抽走了力氣，眼神中透著一股迷茫，失去了靈魂一般，怎麼看都像是喪夫的寡婦。
我思忖著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昨天兩個人關係才緩和了一點，林書恆沒道理是這種樣子，顧厭是昨天晚上把他折騰狠了？
“你怎麼了？”我斟酌再三後開口。
林書恆抬起眼皮，看上去很委屈，聲音裡帶著哽咽：“陪我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我有什麼理由陪你去？我腦中一瞬間閃過這個想法，放學時間可是我獨享的私人時間，我留著去打遊戲呢。但是嘴上卻還是放軟了語氣：“你是最近遇到什麼事情了嗎？我看你狀態不太好。”
“沒有，就是想讓你幫我撐個場。你就站在那就行了。”林書恆語氣中透著一絲懇求。
【系統已檢測到有劇情發生，任務：想辦法讓顧厭救場。獎勵兩個月壽命。】
剛要拒絕的話被我嚥下，雖然我平時看不慣他們這對顛公，但是我這人耳根子一向比較軟，都是同學嘛，能幫一個是一個。
“顧厭呢？你平時不是和他比較親近嗎？怎麼這種事情不找他？”我狀似無意地問道，實際在觀察林書恆的反應。果然在我問出聲後，林書恆不自在地躲閃開了眼神，聲音裡帶著無助和憤恨：“我和他沒什麼關係。”
啊對對對，滾到一張床上的陌生人。
“那為什麼叫我去？我長得很有氣場？”難道說他終於注意到我鐵骨錚錚的男子氣概了？
林書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長得看起來不好惹……”他伸手在眼睛那邊畫了一圈，“眼睛看上去兇巴巴的。”
……不是，我一個根正苗紅的新青年，祖上世代都是農民，太爺爺還當過紅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能倒背如流，你憑什麼汙衊我？我長得明明就是很正氣好不好？
強忍著想要反駁的念頭，我微笑著回應：“我可以陪著你去。”我剛說完就看到林書恆的眼睛亮了起來，“不過我得先打個電話。”
“行。”
顧厭的電話我還是某次還他雨傘的時候才加了雖然據說那把雨傘是林書恆借他的。我在樓梯拐角處終於找到了那串電話號碼，打了三四遍才打通。
“喂？”對方不耐煩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深吸一口氣，沉重地說道：“你老婆要跑了。”
電話那頭靜默了一瞬。
“騷擾電話？”
“你不知道林書恆要被別人找麻煩了？他剛剛才找到我要我給他撐場子。”我頓了頓，補充道：“再不努力老婆真跑了。”
“……地點發我。”對方的呼吸宣告顯變得急促，有種無能狂怒的感覺。
就這個口嗨爽！！！！我內心爽得飛起，讓你上一次撞到我不給我道歉！！老婆跑了看你怎麼辦！！該！！！
但是事實還是狠狠打擊了我的快樂。
“酒吧……？”我艱難開口問。面前的酒吧一看也不是什麼正經地方，為什麼撐場子要在這裡？
林書恆可能也沒想到對方給他的地點是在酒吧，有些退縮了：“要不我們回去吧……這地方看上去很亂……”
“回去？我同意了嗎？”一道男聲從背後響起，我回頭一看，差點被閃瞎眼睛。面前站著一位趾高氣昂的男生，打扮得花枝招展，倚靠在一輛豪車邊，車燈也沒關，就這麼直直射向我的眼睛。
my eyes———
“上官燁？”林書恆看上去很驚訝。
我差點被自已的口水嗆到，為什麼你們小說角色這麼執著於複姓啊？是因為複姓聽上去很牛嗎？哦不對，bl小說裡面複姓一般是炮灰，主角一般都是姓顧、葉、林、傅等等，如果能排名的話，姓顧的大機率是第一常用姓。
上官燁摘下墨鏡，上前打量了一番林書恆，語氣輕蔑：“我當顧少爺金屋藏嬌的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個破產的林家獨子啊？怎麼？債務已經還清了，還有心事談戀愛？”
“你！”林書恆對於自已家破產這件事一直很敏感，此時此刻他氣得渾身顫抖，眼圈都有些紅，但是面對上官家這位少爺又不能發作，生怕惹火上身給家裡帶來麻煩。他努力深呼氣，聲音沙啞：“所以呢？你叫我到這裡來不會就只是來口頭羞辱一下吧？”
上官燁嘴角微微上揚，上前一步用著輕佻的語氣說：“怎麼會呢，我們只是老友重逢，請你喝一杯酒而已，以前我們家也和你們林家有合作。你不會拒絕我的吧？”說完後他彎下腰，在林書恆耳邊用著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我知道你在給顧厭當床伴，顧少也是年輕氣盛，等到他膩了自然會換人，就算我把你那些不可見人的包養經歷宣傳出去，他也不敢動我的。”
“說話就說話，男男授受不親，別貼那麼近。”一雙手撥開兩人，我身體一跨，橫在兩人中間。這人是不是有毛病？
上官燁狠狠瞪了一眼我，隨即又想到什麼似的，嘲諷林書恆：“看來你眼光已經這麼低了，居然找了這樣的下家。”他用手指頭指指點點，“我怎麼沒在圈子裡聽說過他？你不會找了個沒錢的小白臉妄想他能養你吧？”
不是？窮人怎麼你了？有錢了像你一樣整個科技假臉，雙眼皮拉的都快沒了，以為自已長得很好看啊？我暗暗吐槽，但是不敢直接開噴，那人身後的幾個壯碩的保鏢我又不是看不到，只敢在心裡翻白眼。
“他只是我的朋友！”林書恆緊握著拳頭，看上去比我還憤怒。
上官燁冷笑著，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要不這樣吧，我今天高興，你喝多少杯酒，我就給你多少萬。還幫你保密你和顧厭的關係。”
深井冰啊！我這下子是真沒繃住，這條件不管哪個都對林書恆沒影響，上官燁怕是輕視了他們倆之間的感情了，今天他敢捅出來，明天絕對會被顧厭報復，後天所有流言都會被清除。再說林書恆當金絲雀怎麼了？他們兩個明明是互相喜歡而且幹這事還有顧厭給錢，也就這些有錢人看不上了吧？
哦對了，顧厭和林書恆成年了沒……我思維發散地想，林書恆我記得是成年了的……
“好。”
林書恆的嗓音將我拉回了現實，我回過神，一臉震撼地看著林書恆。
不是哥們？你真答應他啊？！
看到林書恆堅決的表情我突然明白了為什麼系統要頒佈這個任務了……合著你們根本沒意識到對方的喜歡啊。那這個任務是讓顧厭英雄救美，然後打臉炮灰，兩個人互通心意？這樣也說得過去……原來我就是個通知的……
“喂，你，也過來。”上官燁突然指著我說。我四處張望，然後轉過頭用食指指著自已：“我？”
“對。”
“我憑什麼……”話還沒說完，幾個壯碩的保鏢就圍了上來，我立馬噤聲了。
我喝酒？真的假的……要上嗎？
無措，驚恐，寒心……我從來沒喝過這東西啊？！
踏入酒吧，動感的音樂瞬間充滿整個空間，讓人不禁隨著節奏搖擺起來。酒吧裡燈光昏暗，色彩斑斕的燈光交織在一起，營造出一種迷離而誘人的氛圍。
木製的吧檯上，調酒師們如同藝術家一般，熟練地調製著各種雞尾酒。他們手法嫻熟，動作優雅，每一杯酒都像是一件精美的藝術品。人們在舞池中盡情舞動，釋放著自已的熱情和活力。酒吧裡瀰漫著濃郁的菸酒氣息，夾雜著淡淡的香水味，形成了一種獨特的氛圍。在這裡，人們可以忘卻一切煩惱，沉浸在歡樂的氛圍中，享受著屬於自已的夜晚。
我進來看到這個場景瞬間渾身緊繃，萌生出逃跑的想法。我平時最多去的社交場所就是我房間裡的遊戲世界，哪裡來過這種人潮湧動的地方？一種恐懼感莫名籠罩了我，我簡直要暈厥過去了。
我為什麼要答應林書恆來？！我社恐嚴重犯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誰來救救我！！！
林書恆第一次來這種場所，眼睛惶恐又帶著好奇打量著這個地方，似乎沒注意到後面還有個快昏厥的同伴。上官燁熟練地繞過人群將他們帶到一張桌子前。昏暗的燈光下，林書恆費了很大力氣才看清桌子旁邊這些人的臉，居然都是他之前結交的世家子弟！林書恆心中一沉，這一刻他恍然大悟——上官燁就沒想給他留任何生路！這個可怕的事實如同一把重錘狠狠地敲在他的心上，讓他喘不過氣來。面對眼前這群熟悉卻又陌生的面孔，林書恆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與絕望。要麼讓這些人看著他被灌酒，要麼就把他賣身的事情捅出來，這根本就是一個早就設好的局！
“怎麼了，林少爺這是見到老朋友太高興了，話都說不出來了？”上官燁聲音裡夾著諷刺，“還是說現在都不認識我們了？哦對了，我差點忘了，林少爺家裡已經破產了。”
“別這麼說嘛，人家不還有顧少爺養著他，高貴著呢！”一道男聲響起。林書恆穩了穩搖晃的身軀，面對這些昔日的世家子弟他根本沒有能力反駁他們，只能任由他們的嘲弄。不知道有誰推搡了一把，林書恆向前趔趄了一下，人群中有個女生笑盈盈地說：“林少爺怎麼光站在那裡不喝酒啊？是不是不會喝啊？不都成年了嗎？”
“對啊，喝一個！”
人群起鬨著，似乎根本沒打算給林書恆退路。林書恆臉色蒼白地搖頭，還沒說什麼，一杯酒已經遞到他嘴邊。上官燁的聲音有些飄渺：“我說過，喝幾杯，給幾萬，你不會忘了你家裡的情況吧？”
林書恆神情恍惚了一瞬，他接過那杯酒，心下一橫，仰頭吞下酒液。辛辣的味道瞬間在喉間炸開，嗆得他直咳嗽，硬生生被逼出了眼淚。
“不會吧？林少爺真沒喝過酒啊？”
上官燁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他端起另一杯酒：“看來得鍛鍊一下林少爺的酒量了，這種酒量可不行啊。”然而那杯酒還沒到林書恆面前，就被另一個人攔了下來。
我趁上官燁愣神的功夫將那杯酒一飲而盡，喝得太急，嗆得我咳了兩聲，感覺口腔裡彷彿燒著一團火。
“你……”林書恆愣住了，他沒想到我會替他擋酒，心裡湧起一陣感激。
“你又是哪裡來的膽子？”上官燁的眼神彷彿要把我千刀萬剮。
“你又是誰？成年了嗎？”不知道是不是那杯酒的原因，我感到腦中一片混亂，但是口齒卻愈發清晰，像是克服了社恐，對著他們就開始輸出：“沒成年喝什麼酒？吃幾個頭孢啊醉成這樣？一群剛沒成年的小屁孩在這裡裝什麼呢？高考還沒考完搞起違規的事情來了，還拉踩別人搞小團體，幼不幼稚？一群strong哥strong姐，膽量還沒分數高，真以為自已是主角了？”
“你說什麼？！”似乎被我點到了什麼痛處，一個高大的男生立馬站起來，抄起一杯酒朝我潑過去。林書恆擋在我們中間被潑得滿臉都是，他抹了把臉剛要說什麼，就聽見顧厭怒氣衝衝的聲音傳來：“你們敢動他一下試試？！”
顧厭火急火燎地趕往酒吧，一進門就看到林書恆被幾個人包圍在中間，一個男生潑了他一杯酒，他想也不想抄起一個酒瓶，對著那個男生的頭砸了下去。
隨後就爆發了一場混戰，因為頭腦不怎麼清醒，我只記得顧厭揮舞的拳頭還有林書恆焦急的嗓音。混亂中我的頭好像被什麼磕了一下，但是記不太清了。
等到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到醫院裡面了，頭上纏著紗布，喉嚨像是被刀割了一樣，我艱難地坐起身，一雙手將我扶了起來：“醒了？”
傅辭的臉突然出現在我眼前把我嚇了一跳，我好半天才組織出語言：“我昏了多少天？”
“沒幾天，兩天而已。”
“兩天？！不要啊——我的複習——”我哀嚎著，早知道就不接受那個破任務了，高三的最後階段給我整這死出打擾勞資學習了！！
“複習內容我可以幫你，你先好好養著，放心，頭部只是被磕到了，一個星期左右就好了。”傅辭似乎看懂我想說什麼，安慰我道。
我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抬起腦袋問：“顧厭他們呢？”
“聚眾鬥毆，酒吧老闆報的警，顧厭被記大過，現在在醫院躺著，林書恆在照顧他。”
“他是不是不能考公了？”
傅辭的表情似乎有些無語，但還是耐心解釋道：“沒留案底，顧家給他壓下去了。不過林書恆算是出名了。”
“那你呢兄弟？怎麼是你在照顧我？”
“路過的，看見你站在門口了。”
“真的假的？這麼巧？”
其實是顧厭叫他來的，傅辭想。他看見陸謙呆愣愣地站在門口，額頭上還在流著血，像是失去了理智般衝了上去。他至今還記得陸謙抱著他的胳膊，低聲地一遍又一遍重複：“完了，那些人報復我家怎麼辦？”
傅辭幫陸謙掖好被子，走出門後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傳來嘈雜的聲音，傅辭靜靜地聽了一會兒，平靜地說：“我接受你的提議。”
“不為什麼，想提前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