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妯娌，林小娥
林家村坐落在武河市西邊。
這是個大村，約莫著超過百戶，村裡一半的人都姓林，他們祖祖輩輩就居住在此，彼此多少都沾著點親。
林大華就是從這個村走出去的，不僅走出去了，還在武河拖拉機廠當上了副廠長，這讓林家村的人倍有面子。
逢人就會吹噓兩句自已和林大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多麼多麼好，亦或者是論族譜自已得喊林大華一聲大爺等等。
只是這些聲音，在林大華出事後，便沒了。
王素芬走到林家村的時候，剛剛過午，正是太陽最毒的時候。
老林家的祖墳就在村後面，那裡有座孤山，山上一半種地，一半豎墳。
王素芬身上已經不怎麼流汗了，因為汗已經曬乾了，結出了一層鹽霜。
“老林，今天林強來不了，我先送你回家，你在天之靈，可要保佑兒子。”
“等......等兒子出來......等兒子有空了，我帶他來祭拜你，你知道嗎？你兒子現在長大了，也更懂事了......”
王素芬隱隱猜到，兒子可能一時半會兒出不來了，只能先把大華的事了了，早點讓他入土為安也好。
一鍬土，一把淚，一個小坑漸漸挖了出來。
“王素芬，你幹什麼呢？”一道尖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林家老二林大海和他媳婦林小娥從山下趕來，跑著步上山，像兩條野狗一樣，不一會兒就到了王素芬面前。
林大海四十多歲，看著眼前的王素芬，險些沒認出她來。
在他印象裡，嫂子王素芬可是個標緻的大美人，十里八鄉的誰見了不誇一句？
只是，現在再看她，明顯憔悴了很多。
最漂亮的眼睛似乎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變得黯淡，臉色也蒼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
王素芬消瘦的身形，在山風的吹拂下搖搖欲墜。彷彿隨時會倒下。
王素芬的心，揪得緊緊的，這個林小娥不好惹。王素芬是真不想見到她，但怕什麼來什麼。
對比李秀蓮的話，李秀蓮只是脾氣不好，在家裡霸道慣了，但沒有什麼害人之心。
但林小娥不一樣，身材豐腴的她，心思卻多，二十不到就嫁給了林大海。
林大海是個老實人，知道疼媳婦，倆人倒是過了一小段安生日子。
那時候林大華已經去了拖拉機廠上班，日子漸漸好了起來，便出錢把林家老孃住的房子徹底翻新，用磚瓦重蓋了一遍，青磚紅瓦的，在林家村那是相當有牌面了。
林大海的娘看著她懷孕了，便把她接到新房裡住，這樣能更好地照應她些，誰知，這一接，讓林小娥的心思活絡了起來。
逼著林大海去和他娘說，分家的時候自已要新房。
奶奶自然是不肯，畢竟這是林大華花錢修的，理應分給林大華，林大海分沒翻新的房子才對。
林小娥看自已丈夫沒用，叫嚷著要以死相逼，大著肚子的她喝了假農藥。
林大華聽說後也怕哪天真弄出人命來，便答應將翻新的房子分給她。
最終，林小娥憑藉這件事，開始找回了自我，不再壓抑著自已。慢慢地，在林家村無人敢惹。
“小娥，大華好歹是林家人，是你大哥，你們就讓他入土為安吧。”王素芬哀求道。
林小娥一聽來勁了：“什麼林家人，林家沒這種作奸犯科的殺人犯！”
“王素芬我告訴你，林家的祖墳，林大華永遠也別想進！”
“林小娥......”王素芬轉頭看著林大海：“大海，你和大華可是一個娘肚子裡出來的，他可是你親哥啊！現在就想葉落歸根，算嫂子求你了行不？”
這邊林大海還沒說話，林小娥的嘴可是和機關槍一樣噴開了：“求？喲，我的大嫂子也會求人？”
“大嫂子，看來你是真沒求過人啊，提醒你一下，求人得跪下！”
林大海悄悄拉了下自已媳婦，在她耳邊小聲商量著：“你不就是還要那些老房子麼，要不和素芬說說，老房子也給我們，咱就讓大華埋進來吧......”
林小娥故意拉長聲音嘲諷王素芬：“咋的？你心疼了？心疼了你去把你嫂子接過來一起過日子好不？咱家床大，我又不介意。”
“你.....你胡說些什麼呢！”林大海偷偷瞄了一眼王素芬，羞紅了臉，低下頭，不敢再說話了。
林小娥這話是故意說給王素芬聽的。
曾經，林家村的人都知道他林大華，都以林大華為榮，教育自已小孩說的都是：你長大了要和你林大華伯伯一樣有本事！
但這種話傳到林小娥的耳朵裡，她覺得是一種對自已的不公。
憑什麼王素芬命好能嫁給林大華？
憑什麼王素芬的日子過得更好？
如今說出如此汙糟不堪的言語，林小娥覺得很解氣。
侮辱著王素芬的同時，她覺得自已不再不幸、不再卑微，竟有一種復仇成功的爽快感。
氣血攻心！
王素芬蒼白的臉上，此刻泛起異樣的紅，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氣喘不上來。
低著頭，看了眼大華的骨灰，這男人活著的時候從沒讓自已受過半分委屈，為了他跪一下，又怎麼樣呢？
王素芬只能當沒聽見林小娥後面的話，用盡力氣顫抖著說道：“林小娥，我跪下來求你，你和大海能讓大華葬在他爹孃身邊嗎？”
“你有話跪下說，至於同不同意，那得看我心情！”
“林小娥，我求你了，林大海，我求你了。”
王素芬身體一顫，就要往地上跪去！
“呵。”
看著王素芬真要給自已下跪，林小娥感覺極爽！
這一刻，她不僅在心理上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感，甚至生理上都出現愉悅的感覺，似乎有一陣電流透體而過，酥酥麻麻，飄飄然，好像要飛起來一樣。
“素芬，素芬，你怎麼了？”
正在林小娥飄飄欲仙之時，耳邊傳來了林大海的驚呼聲！
王素芬腿一軟，暈了過去。
這一天，她走了太多路，身體早已到了極限，現在一跪下，終究是挺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