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州兵荒

前文記載張獻忠攻陷袁州,這是根據史書記載的說法。然而,袁州一位老僧卻說:崇禎末年,張獻忠率軍圍攻袁州,架設雲梯攀城而上,守城軍士用火炮攻擊,雲梯折斷,攻城者摔下,賊軍這才撤退。這是袁州遭遇的第一劫。第二年,張獻忠再次圍攻袁州,仍未攻克,只得撤退。這是第二劫。弘光元年(公元1645年)春天大旱,袁州本應一年兩熟,但那時禾苗全部枯死,宜春縣作為全州之首,縣令朱某年僅十九歲,仍然徵收糧食不止。百姓一起帶著枯萎的稻秧扔到縣衙院子裡,強行將朱縣令帶到田間親自檢視,並質問他:“禾苗都枯死了,還要徵收糧食嗎?”朱縣令非常生氣。當時左良玉駐守臨江,朱縣令與他交好,私下寫信告知左良玉:“宜春已經發生叛亂。”左良玉立即派兵,從分宜縣殺入袁州,百姓毫無防備,遭到大規模屠殺。這是第三劫。之後朱縣令又繼續徵糧,不久被罷免。順治四年丁亥(公元1647年)大旱,袁州城中糧食斷絕四天,直到湖廣的米運到,百姓才得以活命。這是第四劫。次年戊子年(公元1648年)發生大瘟疫,這是第五劫。經過這五次劫難,袁州民生凋敝,至今城中只剩下千戶人家。土地大多荒蕪,只有驛站、政道和一千名兵丁鎮守。

當時兵役、賦稅紛至沓來,荒賊頻擾,百姓生活困苦不堪,翰林方以智深感悲痛,寫下《田稼荒》一詞,以哀嘆時事。詞雲:“田稼荒,農夫亡,老幼走者死道傍。走入他鄉亦餓死,朝廷加派猶不止。壯者晝伏夜行歸,歸看雞犬人家非。賊去尚餘一茅屋,官軍又來燒不足。”這些都是真實的事情,令人三嘆。方以智,字密之,安徽桐城人,崇禎庚辰年(公元1644年)進士。清朝建立後,他剃髮出家,居住在江西廬山開光寺。

南昌猛虎

南昌府西門外的撫州街,綿延十里,各類商品琳琅滿目。癸未年(公元1643年)的某個月份,有一個人聽見廳堂內傳來聲音,前去檢視,只見一隻老虎正蹲在臺下,尾巴不斷擊打臺子,臺子因此破裂。此人驚恐萬分,急忙關門而出,召集眾人手持武器包圍過來,同時敲打後屏門大聲呼喊。老虎躍上屋頂,眾人驚呼不止,喧鬧之聲如同雷鳴。老虎在屋頂上悠然自若地東西漫步,全然不懼人群。它口中只發出哈哈的聲音,無人敢上前侵犯。有一名勇猛計程車兵向前挑戰,卻被老虎抓住手臂摔下,還有一人私下說可以使用鉛彈射擊,但當時並無此裝備。此人混在人群中,老虎突然從屋頂躍下,一口將他叼到曠野中,將其撕成兩半。眾人見老虎落地,紛紛用棍棒攻擊,老虎最終被擊斃。

此後戊子年(公元1648年),金聲桓、王得仁起義軍興起,撫州街被焚燒殆盡,一片瓦礫也不剩,據說大火正是從老虎蹲坐的那座廳堂開始蔓延的。

左良玉復武昌等處

癸未年(公元1643年)八月,皇帝命令江、鳳、黔、粵各地方的督撫,以及鄖、皖、江、沆等地方的巡撫,派遣軍隊剿滅賊寇。此時,張獻忠壬午年(公元1642年)攻破武昌之時,左良玉避開其鋒芒,率軍駐紮九江,不敢逼近。等到張獻忠進入蜀地後,左良玉才逐步收復武昌、澧陵、長沙、湘潭、湘陰等地,並控制了整個湖南一帶。之後,又相繼收復嶽州、監利、石首、上安、德安、隨州等地。十一月,皇帝命太監何志孔前往犒勞左良玉軍,因其恢復楚地有功,加封左良玉為少師,蔭封其一子,其部下官吏士兵皆晉升官階,並對各軍進行大規模賞賜。同時,下詔令左良玉移鎮武昌。左良玉命令馬士秀等人收復臨湘、嶽州;命馬進忠等人收復袁州,將所有偽官盡數誅殺。

賊寇來了我就躲,賊寇走了我又來。就像白日鼠一樣,見到人就躲,趁人睡覺時又出來偷米。左良玉作為將領,與此行事有何區別?然而,偽官被盡數誅殺,稍稍緩解了人們心中的積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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