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離心
明姨娘本身就是多疑好醋的人，看蓮香雙手空空，第一想法竟然是她私藏了。
蓮香連忙解釋：“二奶奶想多了，是周姨娘要送您一雙破鞋，我替您給拒了！”
明姨娘聽見這個解釋，頗為詫異。
她拿捏周姨娘這麼長時間了，對周姨娘的脾氣最瞭解，那就是個好捏的軟柿子。
就從當家以後也不收拾那些以前欺負過她的嬤嬤就看出來了。
她怎麼會有那膽子好端端的要送一雙破鞋諷刺她？
肯定是蓮香藏了！
明姨娘覺得自已洞察真相，一時間勃然大怒，抬手就是一耳光甩在蓮香臉上：“你個不要臉的賤蹄子！”
蓮香猝不及防捱了一巴掌，又聽見這一聲罵，眼睛都瞪圓了。
明姨娘指著她鼻子罵：“小賤人，你當我這些日子忙著哄樂齡，就顧不上訓誡你了？越發的蹬鼻子上臉，都敢替我做主了？”
若是以前的蓮香，肯定第一時間跪著認錯。
但現在的蓮香……
滿心想著日後做了姨娘，又有寵愛，誰也不怕，就算是眼前的明姨娘也是平起平坐的！
覺得有顏道撐腰，蓮香說話都硬氣了不少：“二奶奶瘋了不成？那一雙破鞋我就是拿回來了也少不了摔我臉上，我何苦帶回來讓你作踐我！”
明姨娘被蓮香這一頂嘴給整得愣住了。
是沒想到她敢這樣當面回嘴，這還是頭一回。
一時半刻竟然腦子斷絃兒，嘴裡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抖著手指著蓮香的鼻子，明姨娘四下看著，只握了一把木製的癢癢撓在手裡作勢要抽她。
可這一下沒抽到蓮香身上，被蓮香閃身躲過，反而明姨娘踉蹌一下，在屋裡跌了個跟頭。
把髮髻都跌得散了一半。
“哎喲！”
明姨娘捂著頭順勢坐在了地上。
蓮香看明姨娘摔跤，她站著，這氣勢上就壓了明姨娘一頭，越發的得意起來：“二奶奶可別急著打我，當心閃了身子！”
明姨娘生氣大罵：“你……你給我滾出去！我這屋裡用不起你這樣的好丫頭了！”
蓮香早巴不得出去當姨娘呢，聽見這個也只當是成全了，扭著就走。
明姨娘沒想到她真頭也不回的走了！
氣得明姨娘坐在地上扔開癢癢撓，捶著胸口自已慪氣。
想破了頭也想不通蓮香怎麼突然一下就變成了這樣！
想來真是吃裡扒外跟顏惜彤學的，這樣牙尖嘴利的氣人！
這事鬧出來還沒有一刻鐘，周姨娘這邊就聽說了蓮香出走的事。
顏惜彤也在，和眠雪一起逗著樂琴玩。
芳珠正在給樂琴剝花生仁，聽到這個急忙問周姨娘：“咱們要現在去找明姨娘嗎？”
她是怕明姨娘現在情緒不穩再傷了周姨娘。
但周姨娘卻看向顏惜彤，等著顏惜彤拿主意。
顏惜彤手上正教樂琴摺紙星星，垂眸淺笑：“不用，明天再去吧。”
芳珠當時不懂為什麼，可當夜過後就明白了。
原來蓮香從明姨娘房裡出來之後無處可去，竟然被顏道用磨墨的藉口直接要到書房去當差了。
從此後直接睡在書房旁的小房裡，更方便兩人鬼混！
雖然明面上的說法還算過得去。
但後院的丫頭婆子哪個不是人精？誰又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這已經是在後院裡都不揹人的光明正大了，明姨娘第二天一聽說這個事，人都傻了。
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蓮香怎麼就爬了床，後來再想想……
這半個多月以來，老爺睡在她這的次數幾乎為零。
周姨娘那又是寥寥可數，剩下的空子都讓誰鑽了？
都是蓮香這個賤蹄子鑽了！
明姨娘徹底反應過來了，氣得又砸了一回飯碗不算，還把屋裡的茶杯茶碗瓷瓶擺件全砸了個稀碎。
正當明姨娘發脾氣的時候，周姨娘才帶著芳珠進來。
芳珠手裡的托盤上擺著一整套新頭面。
一支頂簪、一對鬢釵、一對長簪、一支挑心、一枚分心、一對掩鬢、一對耳墜。
都是鑲著寶石的精緻東西。
這會兒明晃晃的擺在托盤上，晃得明姨娘都眼暈。
她直勾勾瞪著周姨娘：“賤人，你是來我這兒炫耀的？”
周姨娘臉上是從未變過的和善面容，讓芳珠把東西放下之後帶著其他丫頭退出去。
屋裡只留下了兩個姨娘。
明姨娘警惕的看著周姨娘：“你想做什麼？想說你當家了比我厲害是嗎？”
周姨娘只是搖搖頭：“蓮香是你調教出來的丫頭，她如今翅膀硬了，都欺負到你頭上了，你不氣麼？”
明姨娘怎麼可能不氣，她都快氣死了！
但還要嘴硬得梗著脖子：“我又不是像你一樣沒有寵愛傍身，我氣什麼？！”
周姨娘都笑了：“當然是氣蓮香比你年輕，長了個好容貌。”
明姨娘無法反駁，只能氣哼哼的坐下一拍桌子：“我早晚讓那個賤蹄子知道我的厲害！”
周姨娘看見明姨娘這個色厲內荏的樣，就忍不住想起來自已以前被她欺壓的日子。
勸慰的話就不想說出口了。
可是，她還記得顏惜彤說的：要聯合次要敵人打擊主要敵人！
她想明白了，蓮香是她和明姨娘現在最大也是最主要的敵人啊！
“明姨娘，蓮香那丫頭現在正年輕，又有一副好容貌勾住了老爺，日後肯定要抬做姨娘的，管家權我都拿過了，難保她就沾不得？你甘心麼？”
周姨娘學著顏惜彤日前分析的那些話，又講給明姨娘聽。
明姨娘一聽就沉默了。
道理確實是這麼個道理，但是自已調教出來的丫頭如今成了迴向自已的刺，這誰受得了？
明姨娘握緊了拳頭，咬牙不說話。
周姨娘嘆了口氣，扯著帕子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淚：“說實話，我被你欺負了這許多年也想明白了……”
“我們倆如今年老色衰，老爺不喜歡也是正常，畢竟大把的年輕姑娘都巴不得給咱們老爺做新姨娘呢。”
“只是除了你，我也屬實不願被年輕的丫頭踩著頭過日子了，誰不要個臉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