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慈咬住嘴唇,欲言又止,他還有很多想問的,但也清楚問多了容易引起懷疑。

周雪瀅放下筷子,“大爺,這面多少錢一碗啊?”

大爺輕笑道:“三枚詭幣。”

聽到大爺的回答,眾人呼了口氣,若是不能用詭幣支付,那就得吃霸王餐了。大家也不清楚鎮裡的規定,只知道這點小插曲一定會給任務增添些許難度。

出了麵館,夏祈安拉著周雪瀅的手,“我和小雪去鎮裡逛逛,順便熟悉一下環境。”

孟清野看著昏暗的天空,擔憂地說道:“天快黑了,還是先回去吧。”

兩人只好作罷,跟著大部隊回到屋子。

三道鐘聲長鳴,剛剛還是昏暗的天空如今卻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孟清野捏著下巴,喃喃道:“這裡的時間和我們熟悉的不太一樣啊。”

宋浩倡一邊檢查門窗是否關緊,一邊說道:“這不廢話,這裡都是靠鐘聲計時的,只有早和晚,連中午都沒有!”

文慈躺上炕,“大家早點歇息吧。”

屋子裡只有一張炕,五人只好擠在一起。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一道渾厚的聲音在屋外響起,夏祈安聽見後猛地從床上坐起,惹得一旁的宋浩倡不悅,他嘟囔道:“嚇我一跳!你要幹啥啊?”

“這鎮上還有打更的!”

“打更就打更,有什麼好稀奇的?”

“嘿嘿!就單純好奇啊!”

“搞不明白你們這些年輕人的腦回路。”

說罷,夏祈安伸出一根手指,正準備戳破紙窗時,文慈叫住了他。

“怎麼了?”夏祈安扭過頭。

“好奇心害死貓,而且只是打更,沒什麼好稀奇的。”

夏祈安一邊用手指戳破紙窗,一邊說道:“怕什麼,我又不是出去看。”

文慈見勸不住,也不想多說什麼,蓋上了被子。

夏祈安閉上左眼,右眼湊到了紙窗上那個洞上。目光所及一片昏暗,一盞昏黃的燈籠緩緩移動著,一個高挑身材的人提著燈籠,嘴裡重複著“天乾物燥,小心火燭”的話語。

如此平平無奇的場景讓夏祈安頓時沒了興致,正要收回目光時,他看見那個背對著自已的人竟然一點一點地把頭轉了過來,直到整個頭顱向後旋轉了360度才停下。

夏祈安也看清了那個人的臉,黑黢黢的,像被燒焦了一樣,瞳仁裡充斥著渾濁的白色。那個人嘴巴微張,露出一口黃牙,貌似真的看見了夏祈安。

夏祈安連連後退,一直到屁股坐在宋浩倡臉上才停了下來。

宋浩倡來了脾氣,猛地站在炕上,一手叉腰吼道:“你這孩子,沒完沒了了是吧?你不睡,別人還要睡啊!”

被宋浩倡這麼一吼,大家的睏意全無,紛紛坐了起來。夏祈安嚥了口唾沫,“對……對不起啊,宋叔,吵到你休息了。”

宋浩倡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他坐在床上,“你剛才幹嘛了?跟看見鬼了樣。”

“我真看見鬼了!”

文慈看了眼紙窗上的洞,又看著夏祈安問道:“你說那個打更的是鬼?”

夏祈安猛地點點頭,額頭上冷汗直冒。

孟清野戴上眼鏡,“這可不興開玩笑啊,小夏。”

“真的,孟叔。我發誓,那個打更的,絕逼是鬼!都把頭往後扭到360度了,還能是人嗎?而且那個人穿的破破爛爛的,眼球是白的,臉黑乎乎的,跟燒焦了一樣。”

“燒焦?”文慈揉搓著手指,陷入了沉思。

孟清野推了推眼鏡,看著文慈,“你想到什麼了嗎,文慈?”

文慈依舊揉搓著手指,須臾之後,他緩緩說道:“我有一點點思路了。”

眾人直起腰板,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明天我們就圍繞燒焦來調查。”

宋浩倡撓了撓腦袋,“小文,別講的這麼雲裡霧裡,聽不懂。”

文慈莞爾一笑,“燒焦,我能想到與之對等的,就是火災了。假設鎮子裡有一戶人家,他被鄰居嫉妒,鄰居放火燒死了他,那他是不是就會化作執念留在鎮裡。”

“你的想象力真是天馬行空啊!”周雪瀅感慨道。

孟清野捏著下巴,似乎在思考什麼,片刻後他說道:“文慈說的不無道理。燒焦確實和火災掛鉤,不過後面說的那些我就不太認同了。”

宋浩倡露出溫和的笑容,雙手交叉搭在自已隆起的小腹上,“有思路就好,明天就不用和無頭蒼蠅一樣了。不過現在呢,我建議要好好休息,這樣明天才有精力幹活。至於某人,”宋浩倡瞟了眼夏祈安,“就別睡我旁邊了,我這人記仇。”

說罷,宋浩倡將手指按得噠噠響。夏祈安滿臉歉意地說道:“真是不好意思啊,宋叔,影響到你休息了。這樣,我和文慈換個位置,反正你和他也熟。”

文慈其實也是有點怕的,畢竟誇張點說,宋浩倡的胳膊都比自已大腿粗。自已晚上睡覺又不老實,這要是晚上動兩下,萬一吵到了宋浩倡,那自已八成是聽不到明天的鐘聲了。不,應該是十成!

………

“嚓嚓嚓嚓嚓嚓……嚓嚓……”

夏祈安晃了晃腦袋,發現自已已經不在炕上躺著了,而是手腳被捆,坐在一個黑漆漆的地方。唯一的光亮,是不遠處的一盞燈籠,燈籠旁有個人背對著自已,那人雙手來回擺動,伴隨著嚓嚓聲,夏祈安很清楚,他在磨刀!

“你醒啦!”

那人舉著刀,轉過身打量著夏祈安。夏祈安也看清了他的模樣,黑黢黢的臉,像被燒焦了樣,瞳仁充斥著渾濁的白色,嘴巴微張,露出滿口黃牙。

正是之前看見的那個更夫!

夏祈安懊悔不已,終於明白什麼是好奇心害死貓,要是聽了宋浩倡的話,或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任人宰割了。

“嘖嘖!這是塊好料啊!”

更夫蹲在夏祈安面前,舉起粗糙的手掌,手掌上厚重的繭子,好似一把利刃,劃過夏祈安的臉頰。夏祈安疼痛難忍,卻只能緊咬牙關。

“從哪下刀好呢?是這裡?還是這裡?”

看著更夫胡亂摸著自已的身體,又拿著刀四處打量,夏祈安欲哭無淚。他暗念道:“看來要折在這了。以後不能保護小雪了,好不容易才見到她,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要分別了。希望孟叔、宋叔和文慈能對她好一點,讓她能見見自已的外婆。”

“就這吧。”

更夫用刀輕輕一劃,夏祈安的衣服就由中向兩邊散開,雪白的肌膚一覽無遺。緊接著更夫稍稍用力,將刀插進夏祈安的兩肋之間,然後筆直地向下劃去。

夏祈安感覺自已變得輕飄飄的,他雙眼逐漸朦朧,恍惚中他看見了周雪瀅的身影,他張著嘴,想說對不起,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砰!”

更夫猛轉過頭,他沒看到人,只看見門被踹開,一根木棍朝自已直直地飛了過來。更夫來不及躲閃,只好抽出刀來格擋。踹門那人趁此機會,大踏步來到更夫面前,用力一腳踹在更夫肚子上。更夫身體一歪,飛出兩尺遠。

一個皎白的身影蹲在夏祈安面前,她淚眼婆娑,哭喊道:“安子!安子!”

夏祈安猛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周雪瀅,她坐在自已身旁,輕輕拍打著自已的身體。夏祈安猛地坐了起來,他摸著自已的胸膛,安然無事,他慶幸剛才發生的一切只是個夢。

宋浩倡輕笑道:“醒啦。叫你昨天不要看那什麼打更的,現在好了吧,睡懶覺,耽誤不少今天的搜尋時間。”

孟清野推了推眼鏡,“大家今天外出小心一點,我今早起床,這右眼一直跳,怕是要出什麼事。”

文慈看著四人,“行了,夏祈安醒了。我來說說今天的安排,我們依舊分成兩組,我和宋浩倡調查鎮子北邊,你們仨調查南邊,沒問題吧?”

四人異口同聲地說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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