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似乎被人遺忘了,這些年很多小地方都改革面目一新。
師願踩到青石板上的時候,只覺得那股熟悉的氣息又迎來。
這兒似乎一點也沒變,又好像全變了。
師願頂著這股怪異的感覺拎著行李往師宅走。
路途上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目光無一不在打量她。師願嚥了口唾沫,恨不得腳底抹油走的再快一點。
一直走到師宅附近,隔壁的嬢嬢才猶疑地拉住她:“你……是師曉?”
“啊?”師願有點無語,什麼眼神啊她有很像她姑嗎?
嬢嬢皺著眉:“不對啊,師曉也沒這麼高……”
半晌她緊皺的眉頭才微微鬆懈:“你是師願?”這次她似乎肯定了,隨即表情更糾結了甚至摻雜著驚恐,手一刻也不停歇地推搡她,“誰讓你回來的?你快走!”
師願摸不著頭腦,被她推到了路口邊。好一會才回神:“不是,你幹嘛呀?我回我家你幹嘛推我?”
不一會兒,路口圍了好些人幾乎形成一個包圍圈把她們倆人圍在裡面。
這下師願想走都走不了了,她有些羞惱,重重地丟下行李箱:“看什麼看?!還不許人回家了?”
老嬢嬢嘆了口氣:“師願吶,你爺爺他……”
話音未落,師願已經紅了眼眶:“我爺爺怎麼了?”一句話沒說完,已經拖著哭腔。
她最擔心的事情可能還是發生了,十二年她走的時候老爺子年紀就很大了,十二年太漫長了。她都不知道會發生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
師願顧不上任何東西,捂著臉往家門口奔去,誰擋住她她就推誰,一點也沒客氣。
到師宅門口,她的心徹底跌入了谷底。
門口積了厚厚的灰塵,師願心逐漸冰冷,無論是生鏽的門鎖還是角落的蛛絲通通都在告訴她,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了。
跟在她身後的嬢嬢拉了她一把:“師願,走吧。你爺爺他幾年前就走了,你姑姑和你姑父回來料理的後事。你爺爺走的太突然了,她們叮囑我們不能告訴你,怕你受不了。”
此時此刻師願只覺得腦袋疼得要炸了,失去親人的悲痛和不解裹挾著她。她根本聽不進去別人在說什麼。
她不理解為什麼師曉要和凌瞞著爺爺去世的事情,為什麼他們所有人都想讓她離開這裡,明明這裡是她的家啊!
師願執拗地推開師宅大門,不管身後人怎麼叫喚她。
她跌跌撞撞跑到老爺子的房間,門都被鎖住了。
“爺爺!”淒厲的聲音響徹整個師宅,師願很多年沒有這麼悲傷過,奶奶走的時候她還有些懵懂,如今這份遲到的思念如同洶湧的巨浪旋轉到了一起變成了一個深深的漩渦。
等到她哭夠了,天都快黑了。師願頂著昏昏沉沉的腦袋爬起來,她哪裡也不想去。
草草收拾了自已從前的房間,師願一頭栽倒到床上睡的天昏地暗。
天剛矇矇亮,鳥兒嘰嘰喳喳的聲音傳進了房間。
師願頂著亂糟糟的頭髮爬起來走到窗戶口才發現,牆外的樹枝上落了兩隻不知名的鳥兒。
羽毛灰撲撲尾巴處夾雜著幾根火紅到刺眼的尾羽。
師願盯著兩隻話嘮鳥眨了眨哭腫的眼:“別吵吵”。
她大概精神不正常才會對著鳥說話,師願扯了下嘴角轉身又跌回床上睡覺。
卻沒注意窗外的兩隻鳥真的沒有再嘰嘰喳喳而是緊緊盯著窗戶裡的人兒,跟個探頭似的。
一直到中午,她才有勁爬起來。沒有心思悲傷,師願出門買了點東西火急火燎吃完就準備收拾家裡。
一整天她靠著繁瑣的家務麻痺著自已,師宅大大小小房間快十間。她打掃完累趴了,倒過頭便沉沉睡去。
期間,蘇木果也打電話問過她什麼情況,師願只回了兩個字。
很好。
打掃快差不多,師願才起來去花房看看。她從小最愛待的地方,爺爺不在了估計也沒人打理,肯定亂糟糟的不成樣了。
推開花房的門,師願傻眼了。她回頭看了眼破敗的院子,花房裡卻是完全不一樣的景象。
別說灰塵,她養的花草植物全都活著,甚至長的十分不錯,到處透露著生機。
架子上緊促盛開的藤本月季粉紅色的花瓣上綴著幾滴剔透的水珠。
如此鮮活,師願不受控制的去撫摸那朵花。
“別碰!”
身後突兀傳來一道聲音,師願嚇了一跳慌忙轉身,什麼都沒看見。
她環顧一圈,完全分辨不清剛剛的聲音來自哪裡。
周圍靜謐的可怕,彷彿剛剛那一聲響只是她的幻覺。
師願覺得不對勁了,從昨天開始。所有的事情都在往詭異的方向走,如果爺爺死了為什麼師曉和凌不告訴她?為什麼村子裡的嬢嬢鄰居們要阻攔她?
為什麼好幾年無人居住無人打理的師宅,到處都是灰塵蛛絲一片破敗,花房卻依舊生機盎然,所有的植物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