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好那隻手後，謝予安又開始盯著宋眠。
宋眠：“……”
宋眠撇過臉，“醒了就走吧。”
謝予安愣了，可憐巴巴，“姐姐，別趕我。”
宋眠正往衛生間走，看不見他的神情，當然，看見了也當沒看見，“我媽媽待會回來，多出一個……人，我沒法解釋。”
說到人這個字的時候，她微妙地頓了一下。
算不上是個人。
宋眠回頭看謝予安那折騰過依舊狼狽的一身，“看你這樣，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快回家吧，不然你家人該著急了。”
謝予安搖搖頭，“只有姐姐了。”
宋眠：“……”
說沒有家人，你用的這具軀殼同意了嗎？
她提醒，“看起來可不像沒有家人。”
謝予安順著宋眠的視線看向自已脖子上因為衣服破了而露出一角的平安符。
他應該是想起來了自已用的別人的身體這件事情，沉默了一瞬，然後扶著頭，“啊，我失憶了。”
謝予安歪著頭笑，“姐姐，麻煩收留一下了。”
宋眠被他的厚臉皮噎了一下，決定先去洗漱。
等收拾好，她拿著手機走到謝予安面前，“失憶了？”
謝予安點了兩下頭，“嗯嗯。”
宋眠也點頭，“我打個電話，相信警察叔叔會樂意幫助你。”
其實宋眠不太願意這樣做，麻煩。
就說出來讓謝予安緊張緊張。
謝予安一怔，“不用吧，我在姐姐這住幾天，說不定就恢復記憶了。”
宋眠搖頭，“你這副樣子住我家不合適。”她的眼神著重落在了浸了血的衣服和那隻破爛的手上。
宋眠覺得他這身從她家走出去也很不合適，於是從她家箱底找了一身她爸曾經穿過的衣服。
深灰細格子短襯和一條灰色長褲。
她扔給謝予安，“換了趕緊走。”
謝予安看起來還想說什麼，一道陌生的鈴聲響起打斷了他。
宋眠正在撥電話的手也頓住了，看向青年，“你的電話？”
謝予安：“……是吧。”
他在身上摸索幾下，從皺巴巴的褲子的口袋裡翻出一個碎了屏的手機。
顯示陌生號碼來電。
謝予安在宋眠的注視下滑了接聽。
對面語氣隱隱煩躁，打電話來是讓挪車的。
謝予安一句車在哪兒更是惹得對面情緒上頭，“你自已停的車你說呢！”
謝予安說他忘了，對面氣急，但事情更急，語氣不好地說了地址，掛電話時還罵了一句神經病。
謝予安對上宋眠的視線，無辜聳肩，“我真忘了。”
可能覺得委屈，又說了一句，“他罵我。”看樣子是想得到宋眠的安慰。
宋眠當然不可能安慰他，催促道：“人家都打電話來了，趕緊換好衣服去把車挪了。”
謝予安沒動，“我不會開車。”
在宋眠的目光下他露出有些心虛的表情，“也忘了。”
宋眠氣笑了，“好好好。”
宋眠會開車，但她不會說出幫忙挪車的話。
她沒那麼強的同理心，打電話那人會因為車開不出去而耽誤什麼事也跟她沒什麼關係，她只想讓謝予安離開她家。
她讓謝予安翻手機通訊錄，給裡面看起來是親人或者朋友的備註打電話。
結果是他倆都愣了一下。
看不出來。
備註全部用的姓名，所有都是。
宋眠：“……先去換衣服吧。”
謝予安點頭。
他拿過宋眠給他準備的衣服輕車熟路走進衛生間，換好衣服後走了出來。
宋眠正坐在沙發上，謝予安看了她旁邊的位置一會，然後坐在了地上。
他仰著頭看宋眠，宋眠也垂眼看著他，無聲的對峙。
任宋眠臉色有多不善，謝予安就是笑著。
瞳孔周圍隱隱霧氣縈繞，給那雙眼睛增添一抹妖異之感。
宋眠故意說：“眼睛很奇怪。”
謝予安不笑了，意識到什麼，閉了閉眼，眼皮再開啟時霧氣沒了，只剩一雙原軀體擁有的空洞的眼睛。
“現在呢？”
宋眠沒回話，他抿了抿唇，有點失落。
宋眠瞥了他一眼，“別裝可憐，起來，出門。”
謝予安驚喜，“去哪？買新衣服嗎？”
“挪車。”宋眠想去看看車裡有沒有能證明身份的東西，然後順理成章甩開他。
宋眠換好鞋，看見青年光著的腳，“你的鞋呢？”
聽見宋眠的回答，謝予安不笑了，又聽宋眠問他的鞋子，他不太願意穿那雙搭西裝的皮鞋，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不搭。”
宋眠才不管他搭不搭，“穿上。”
又沒有其他鞋可以給他穿。
於是謝予安就著一身不倫不類的搭配不情不願地跟著宋眠出了門。
走到樓下，宋眠想起謝予安的手，轉進便利店給他買了一雙黑手套。
“戴上。”
謝予安接過，聽話地將兩隻手都戴上了手套。
宋眠看了一下，沒說什麼。
打車去了挪車的地方。
打電話那人可能等不及離開了，宋眠他們到了沒看見人。
用謝予安口袋裡的手機解鎖車後，兩人上了車後，宋眠從車內建物的地方找出了身份證件。
宋眠將人像的那面朝著自已，一字一頓念出：“林、有、志？
她看向謝予安，“你不是說你叫謝……謝什麼來著？心血來潮改了名還沒過系統？”
“謝予安。”謝予安已經可以做到淡定地面對這些問題，他指了指自已的頭，鬼話信口捻來，“失憶了，當時取的。”
他還煞有其事點了點頭，“看來我潛意識裡希望自已叫這個名字。”
看了看宋眠的表情，又補了一句，“當然，也可以用林有志稱呼我。”
宋眠咧了咧嘴，“行，大志。”
她將身份證件扔進謝予安懷裡，轉動方向盤，車緩緩駛進大路，“走，大志，姐姐帶你找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