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面對面坐著。

江染染還在措辭如何開場,就被嚴景舟清冷的聲音打斷:“你喜歡杜清澤。”

她沒想到話題會扯到其他人身上,一時啞口。

嚴景舟聲音清冷:“在你升入初中搬家前,江家住處旁的鄰居是做珠寶生意的萬家,萬家的主人萬璋好色成性私生活混亂,但因家中妻子和其身後的劉家勢力也不容小覷,從而僅在外偷吃,鮮少把人帶回家裡來,直到有一次萬璋妻子帶子女出國度假……”

聽到此處,江染染臉上的微笑有點難以維持。

嚴景舟卻沒有停下:“一位姓杜小姐不知適何原因上門,隨後住家當了保姆,她上工不到一年便離職走人,她一走,萬家就多了一位男嬰。”

江染染聽著對方三言兩語,便把最大的秘密抖摟出來——

“男嬰就是萬璋與那位杜小姐的私生子,隨母姓杜,取名清澤。”

“你……都知道?”

“我總要提前瞭解一下自已的未婚妻。”他的回應很平和,彷彿一切再正常不過。

可江染染突然感覺面前的男人,有點可怕。

“杜清澤是私生子,雖然被暫時養在了萬家,那也是舉步維艱,知曉內情的萬家孩子更是盡情欺辱他,身為鄰居的你與他年紀相仿又心地善良,所以你在當時應該沒少出手幫他化解。”

“是啊。”都被調查得一清二楚了,她也沒有好再隱瞞的了,“雖然我的父母讓我不要管他這個野孩子,可我做不到啊,一來二去的,我們之間反而是更加親密起來,算得上是青梅竹馬。”

她眼前彷彿浮現出了往昔,“就像你調查的那樣,後來我搬家了,再加上父母的干預,和他徹底斷了聯絡。後來我聽說他被徹底趕出萬家大門了……人海茫茫,我真以為我們這輩子不會再見了。”

可老天總是那麼愛開玩笑。

江染染是在成年後才得知自已身上竟還揹負著一樁婚約,就在她努力接受,並已經開始為如何做一名豪門太太而努力時……

杜清澤又出現在了她的視野。

江染染垂眸,把玩著手中茶杯,“你知道我在電視上看到他的身影時,有多驚訝嗎?雖然那只是一個一閃而過的小龍套,可我依舊能一眼認出他。”

“可以想象。”

她苦笑,“那是我第一次忤逆父母,我瞞著他們悄悄調查了一下,然後上門找了他。”

“你瞞不住你的父母的。”

“是啊,但他們默許了我的行為。”她抿唇想了想,“說不定也是想讓我看看他現在多慘,好讓我徹底死心,斷了和他繼續交往的念頭。”

她嘆氣,“根本就不是一個階層的人,又怎麼好繼續混到一起呢?畢竟過不了幾年,我就要履行婚約嫁給你了。”

“這是他們的失策。”

“杜清澤還是那個杜清澤,他從來沒有冠以萬姓的活過,所以什麼都沒有改變。”江染染笑了,“而且他靠自已,走上了巔峰。”

嚴景舟點破:“你後來進入娛樂圈,也是因為他。”

“行了,該說的我都說了,我們之間也算沒有秘密了,最起碼……我單方面沒有秘密了。”坦白一切,江染染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

她重新恢復了笑容,托腮看著對方,“嚴總,我今天約你出來,其實是想和你攤牌的,我……”

嚴景舟沒給她把話說完的機會:“我會娶夏若戚為妻。”

江染染愣怔原地,對方已經緩緩繼續開口:“你今天約我見面,不就是想表達自已心中已有所屬,所以不會履行婚約的嗎?我選擇夏若戚,有我在,嚴家也不會為難你。”

被戳穿小心思的她沒有再遮掩,“是這樣沒錯。”

她娓娓道來的語氣有點悲哀,“在我得到婚約的訊息後才明白,原來我從小接受的教育、從小被迫接觸的人事物、包括我一直學習的所有課程……都不是真的對我好,而是在馴化我,讓我徹底成為一個合格的嚴家夫人。”

“雖然這麼說有點自負……”她加碼試探,試探對方會不會真的放她自由:“但經過馴化的我,可能更能幫你掌握嚴家。”

“但你不愛我。”嚴景舟一口回絕,站起身。

這是什麼回答?

她皺眉:“你難道認為若戚是在真心實意地喜歡你嗎?”

“她當然不會。”關於這個問題,他心裡還是有數的。

畢竟他和夏若戚也沒相處多久。

嚴景舟開啟包廂門前,腳步停了一下。

“但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也沒有。”

他彷彿前言不搭後語的突然一句後,徑直拉開門離去,“祝你幸福。”

嚴景舟離去,關上了門。

也徹底讓關閉了她心頭的憂慮。

“……沒想到會談的這麼順利。”

真論起來,她雖是對方名義上的未婚妻,但也和對方也沒見過幾面,婚約不過是個捆綁手段,更何況現在的她……根本也不是江家人,婚約本就和她沒關係。

她抬手摸摸自已的臉頰,觸碰到了冰冰涼涼的液體。

她知道。

這是徹底解脫後,幸福的淚水。

“嚴總,也祝你和若戚,幸福。”

————

嚴景舟在公司處理了一整天的事務後,被秘書於佑主動請纓擔任司機,一路積極送回。

抵達別墅時,恰好趕上晚飯點。

“哎呀,嚴總,你的檔案太多了,我幫你帶回去吧。”於佑碎碎念著,自顧自拿起一摞檔案跟著下了車。

於佑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嚴景舟知曉,卻也沒阻攔。

畢竟夏若戚日後必定是他的妻子,於佑身為左膀右臂,提前相見彼此熟絡一下也好。

“嘀嘀。”門鎖開啟。

嚴景舟剛把門拉開一條縫隙,就隱約看到一道黑影急速衝來。

他預設這又是二哈精力旺盛地想要撲人,輕車熟路地一側身。

可沒想狗叫卻是從身後傳來的:“汪——汪汪嗚!”

嚴景舟一回頭,就看到了在花園中拱土拱得灰頭土臉的二哈,一臉傻樣的吐著舌頭,“汪汪!”搖著尾巴歡迎他迴歸。

如果狗在外面,那從裡面撲過來的是……

“嗚嗚——”黑影帶著嗚咽聲已經到了門廳,“嚴總——”

夏若戚兩眼淚汪汪撲到近前,最後殘存的一絲理智讓她僅僅是一把拉住了對方胳膊,而非直接整個人撲倒對方。

“你終於回來了……歡迎!歡迎回家!”噙著淚花的殷切眼神不是作假。

嚴景舟:“……”

她怎麼突然這麼熱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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