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鏗——」

沉悶的聲響。

面對著奪命的鋒芒,我下意識地抬起了手想要護住自已。

自信於那把尖銳的短刀能夠連我的手臂一同斬斷的鑾骰照舊持刀刺下。

所以,與刀尖撞擊......

碰撞之下,我的手臂居然發出了那樣的聲響?!

是我的左手,在層層繃帶纏繞之下,深藏在內的固形夾棍讓我免遭一截。

“快,把它,把棍子抽出來!”

佐藤小姐喊醒了留在驚訝神情之中的我。

我馬上意識到,這把能扛住刀的棍子,此刻正好可以用來當做防身的武器!

來不及解開纏繞在手中的繃帶,我握著棍子的一端,想要直接把棍子從和左手小臂綁在一起的繃帶之中拔出來。

可是,在絕境之中剛剛燃起的希望就又馬上在現實裡破滅。

因為佐藤小姐綁繃帶綁的太紮實了,我無法直接把棍子從層層繃帶裡面抽出。

因果交織的厄運與像是被命運戲弄著一樣,無力感支配著我的全身。

經歷過了這麼多悲慘的遭遇之後,在生命即將迎來最終時刻,我似乎至死都在被不幸纏繞著。

暴露了隱藏在左手中的防禦,鑾骰自然不會讓剛才的事情發生第二遍。

執著於要讓我死在刀下的他制住了我的左手,連帶著把我摁在了欄杆上。

朝向我的銳利刀光令我的後頸一陣發寒,繼之而來的觸電感喚醒了恐懼,取而代之的,也一口氣驅走了湧上心頭的無力感。

鑾骰,持刀的黑衣男人就在我的眼前,而我背靠著欄杆無法動彈......

這一幕,零星的記憶碎點交織重疊,最終織成了一展泛著朦朧火光的畫卷——

那個晚上,我的身前,是媽媽擋住了那一刀。

此時此刻,在這裡,我只能自已面對這一刀。

媽媽是為了能讓我活下去......

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求生的慾望讓我渾身上下重新湧現出力量。

必須躲開!

鑾骰手中的刀再次落下,被鎖住了一條手臂的我靈活地側閃,那把瞄準我喉部落下的短刀砍在了欄杆上。

「鐺——」

這座廢棄燈塔頂層年久失修的老舊護欄扶手直接被切斷,連鎖的震動讓搖搖欲墜的欄杆因為承受不住壓力而裂開了一整塊。

結果是被壓在欄杆上的我因為失去了能倚靠的東西,失足從天台頂掉落了下去。

“蘇朗祈!”

聽到了佐藤小姐的呼聲,意外而來的失重感並沒有讓我迷失自已。

幾乎是我感受到地心引力施加給我的向下加速度的同時,我用纏滿了繃帶的手臂,勾住了塔頂平臺邊緣用鋼筋水泥連鑄的欄杆基座。

我艱難地掛在塔頂平臺的邊緣,就感覺似乎下一秒我的左肩就要被撕裂。

汗水在我做完這一整套令人驚心動魄的動作之後開始順著我的臉頰流下。

我不知道自已究竟能堅持多久——

不過好像需要考慮的首先並不是這個問題。

最大的危險是來自上方!

鑾骰用玩味的目光品賞著我的表情。

“有意思,有意思,我就喜歡看著人拼死掙扎的樣子,實在是太有趣了!不過真正有趣的是什麼你知道嗎?是命運啊,命運啊!”

惡毒的男人發瘋般狂笑不止。

不,不能用「般」,因為從一開始看到他我就覺得他是一個瘋子。

這個瘋子扔掉了手中的刀。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更有趣的「玩法」,用腳輕輕地踩到了我的左手上。

“命運是什麼你知道嗎?有人不相信那玩意,可是我相信。”

也不管我有沒有在聽、想不想聽,站在上面的鑾骰便像是一個自我表達慾望過剩的瘋子一樣開始自顧自地說起來。

“真是太有意思了!上次有個女人幫你擋著,這次也有......上次你從橋上掉下去了,現在你又要從這裡掉下去......哈哈哈哈,何必這樣掙扎著呢?

命運是已經註定好的事情,雖然我本來跟你無冤無仇,可是你註定就是要死在我的手裡,所以逃到哪裡都是一樣的!不過說起來我也是奉命行事的,要怪,就只能怪你搭上了那趟巴士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聽完了鑾骰說的話,不知道為什麼,我意外的冷靜。

我知道的,並不是因為我丟失了作為人的情感。

“是你殺了我的媽媽。”

現在我知道了,我想起來了。

鑾骰殺了我的媽媽,那個晚上發生的事情不是單純的交通事故......

這個瘋子!

是憤怒,讓我保持冷靜的是憤怒。

基座上餘留的欄杆殘段已經被我捏到了變形。

我怒視著鑾骰,雙眼彷彿要逼出火焰。

“是又怎麼樣?你能拿我怎麼樣?現在只需要我一腳......你還別說,摔死,也是人的經典死法之一喔!——那麼提問!

人類歷史上第一個摔死的人在臨死前想的事情是什麼?是不是跟現在的你一樣在悲嘆著自已被命運拋棄一樣的黴運、還是認命閉上眼睛做好投胎的準備?”

感受到了踩在我手上的鞋底慢慢加力。

隨疼痛而來的壓迫感讓我喘不上氣。

呼吸、心跳,焦灼而又滾燙。

我無法把我的悲憤轉化為力量照著他的臉上來一拳,現在我能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

更加用力地用左臂勾緊欄杆,同時開始用右手往上攀爬。

“我......我會活下來。”

聽到了我低沉而有力的話語,鑾骰原先戲謔的臉色為之大變,像是瘋子和變態一樣的嬉笑轉換成了暴怒。

“你還想要活下去?”

踏在我左臂上的力量驟然增大,鑾骰的腳猛然抬起然後奮力踏下,每一次踩踏都猶如千斤鈍擊。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所有惡毒兇狠的咒罵在鑾骰的嘴裡都變成了這兩個字。

劇烈的疼痛讓我使不上力氣,我知道我的左前臂的骨頭已經斷開了,就算說是被踩碎也不為過。

可是我的手仍然頑強的攀在欄杆的基座上......

不對,是因為和我手臂綁在一起的棍子,

剛才拔不出來的固形夾棍現在卡在了兩個欄杆基座之間,所以我才沒有掉下去。

此時的我就像是一根別針一樣,掛在燈塔塔頂的邊緣。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是的,束手無策。

我沒有辦法上去,如果掉下去的話就會死。

低頭,從十層樓高的燈塔塔頂邊緣向下看,眩暈感讓我有些睜不開眼......

鑾骰還在不斷地摧殘著我的左手,他只是在憤怒的驅使之下本能的想要虐待我,不過與其這樣,我倒希望他能給我個痛快......

——不,不對,我要活下去,決不能就在這裡放棄!

強烈求生慾望促使之下,我再次向下看去,盤算著能不能在掉落的過程中用剩下來的右手在塔身上抓住些什麼東西......

但是,不幸,再一次降臨。

還未等我想好求生的對策,繃帶就在這時忽然鬆開了。

我那軟趴趴的像是無脊椎動物一樣的左臂,不爭氣地從繃帶捆中滑出,與被欄杆基座兩端卡著的棍子分離。

就這樣,再一次失去著力點。

我真的掉了下去。

掉下去的時候我才發現,距離太遠,我的右手根本夠不著燈塔塔身。

似乎最後還是要死去,之前一切求生的努力都是徒勞。

我閉上了眼。

臨死前會看到媽媽來迎接我嗎?

她如果這麼快就看到我也回到了她的身邊,她會不會傷心呢?

最後的最後,我聽到了一句話——

“運氣不錯,這回倒是正巧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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