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荒誕朝堂：天大的罪名
沉寂了良久。
二皇子似乎也緩和好了心境，見眾人一言不發，便率先打破了沉默。
“眾位卿家，無論海曲天災由何而生，現在賑災一事迫在眉睫，還是商議一下此事吧。”
“回殿下，天災之責....”一大臣上前，剛想說些什麼。
“怎麼？爾等對本宮之提議有異議？”
那大臣愣了一下，看了看丞相，嘆口氣，退了回去。
二皇子面向群臣，鄭重其事的說道：
“而今海曲縣百姓流離失所，食不果腹。
最近亦是有報稱，百姓有大量食草根、觀音土之現象，各位卿家可有救災之策？”
“二弟，”大皇子一改慵懶之色，看向二皇子，“皇弟今日甚是勞累，又有氣火攻心，接下來之事，就由孤來吧。”
“謝皇兄關愛，本宮......”
“哎~~”大皇子起身，親暱的將手搭在二皇子肩膀上，眼神中卻滿是威脅之意，“孤說，皇弟累了！”
二皇子怔了一下，肩膀上傳來的壓迫之感，使他無奈緩緩坐了回去。
神情也越發的萎靡。
大皇子目掃群臣，面帶笑意，“在賑災之前，孤還有一事不太明，望各位可以為孤解惑。”
群臣不明所以，沒敢接話。
“說起救災，”大皇子自顧自的說道，“海曲的百姓真的該救嗎？”
“皇兄，你......”
“孤只是認為，海曲百姓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妄食觀音土，豈非對觀音大士不敬？其何不食肉糜乎？”何......
何不食肉糜？
突如其來的一問，安定北猛然抬頭看向大皇子。
難不成世間真有如此不通民生之人？
按理說不該呀。
皇子受到的教育，可以說是大晉最高等的學問了。
況且。
昨日的他，和今日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區別？
難道大皇子真如傳說中的那樣，奢靡成性，昏庸不堪？
安定北看不懂，其他大臣卻有懂的。
此時。
一二十多歲的戶部給事中，上前一步站了出來，解釋道：
“回大皇子殿下，相傳很久之前，王屋山附近有一種怪病，萬民上吐下瀉，久治不愈。
幸得一高人登壇作法，七七四十九日後，觀音大士降世化為老丈，將仙佛之術注入土中，分食給百姓，萬民故此痊癒，此土也被稱為觀音土。
因此，災民食此土，非是不敬，相反，這是取信和愛戴之表現。”
解釋完。
那官員面露自豪之意，看向身後的一眾老臣。
佛教傳入不過百多年。
此等異聞知之者甚少，僅僅流傳在各大世家子弟之中。
尤其是佛學因果之論，以及眾生平等的說法，更是受到世家學子們的瘋狂熱愛。
那些非嫡長子的人，更是將其奉為金科玉律！
“原來是這樣，”大皇子摸著下巴，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那...也不對呀，百姓何不將肉糜與觀音土同吃，既美味又能果腹，豈不兩全其美？”
“這......”戶部官員低著頭，這個問題對他來說似乎有些難。
“安愛卿，你說為何呢？”大皇子突然轉向安定北，問道。
安定北站在臺下，默默觀望著。
大皇子真就這麼荒誕，能說出何不食肉糜之言？
還是有什麼其他目的？
他不答反問：
“回殿下，臣才疏學淺，實在想不明白，災民連飯都沒得吃，何來肉糜呢？”
“無有肉糜嗎？嘖...”大皇子吧嗒一下嘴，似有不解。
“孤縱觀史書，以及歷年災情奏摺，其上所述，旦遇災荒，解決之法皆為肉糜，為何今朝沒有了？”
安定北沉默不言。
歷年災情奏摺上，寫著有肉糜？
“回殿下，此事臣知曉，確有此一說。”那戶部官員又站了出來，搶言開口道。
“臣歷觀賑災通報，自夏商周始，至兩年前終，但凡天災皆有肉糜渡之。民間亦有此說法，所謂：七肉三土，不入閻王府。”
此言一出，群臣皆微微頷首，表示同意。
“荒繆！”安定北著實看下去了，朝堂官員皆如此，大晉還有個屁的未來。
“這位大人，災民連糧食都沒有，哪來的肉！”
“此言差矣，”戶部官員輕蔑的看了他一眼，一副看土包子的神情，“安副衛有所不知，每逢天災，各地都會組建菜人市場的，何來無肉之說？”
菜......
菜人市場？！
安定北驚愕環顧全場，所有人臉上皆是一副‘所言有理’的神情。
他不禁問道：“你知道什麼是菜人市場嗎？”
“當然，安副衛這是看不起本官嗎？”
戶部官員頭眼向天，“市場而已，本官豈會沒見過，西市每日皆有往來商販，本官豈會不知。”
“菜市？那你可知，菜人市場賣的不是菜，而是拿人當菜來賣！”
安定北怒火升騰，他實在無法理解，眼前的官員怎麼能輕易說出這樣的話。
難不成真就讀書讀傻了？
“人？什麼人？”那官員絲毫不在意，“無非是一群奴隸罷了，大災之年百姓無食，買賣些許牲畜、奴隸，難道不該嗎？”
“呵呵......”
大皇子輕笑一聲，神情很是怪異，似有無盡心酸。
“災年立牙行，確有不妥。”
他看向戶部官員，“如若無有肉糜，觀音土可是不夠吃？”
“回殿下，土遍地皆是，但不可多食。吃多了容易腹部腫脹，形如孕婦，是以......”
“停！”
戶部官員話說一半，大皇子直接打斷了他。
“觀音土竟有此奇效？還能孕育......妙哉妙哉！如此說來，豈非觀音送子？！”
大皇子驚呼一聲，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他來回踱了幾步，自我沉吟著：
“觀音大士果有神通......不過其為男人，送子入腹終歸有違禮制......”
“這樣好不好？”大皇子突然看向丞相司馬充。
“司馬愛卿，即刻下旨昭告天下，言觀音大士乃妙齡少女，可送子入腹，為‘送子觀音’。”
司馬充依舊面帶淺笑，躬身回道：“臣遵令。”
群臣見此，紛紛頌讚，“殿下英明！”
唯有安定北一直眉頭緊鎖。
內心發出陣陣苦笑。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眾人皆醒，唯我無酒獨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