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皇上攜皇后來給您請安了。”

這日一大早,繪春就來通稟說新婚的帝后二人來慈寧宮了。

繡夏伺候著宜修梳妝打扮完畢後,已經榮升為太后的宜修便走了出去。

她如今的手腕上已換了另一對成色極好的翡翠鐲子,至於原先那對戴了幾十年的玉鐲,早在先帝下葬之前就被她褪了下來,並且強行戴在了先帝的手腕子上。

至於因為先帝的手比較大,因此在強行戴上明顯不匹配的玉鐲時導致皮肉都被蹭爛了這件事,相信他應該沒什麼意見。

畢竟他都沒有什麼反對的話,宜修就當他是預設了。

——哼哼,跟你的破鐲子日日相見去吧!

繡夏扶著宜修方行至外間,皇帝弘曆與皇后琅嬅便立刻站起了身來,雙雙行禮道:

“兒子\/兒媳給皇額娘請安,願皇額娘鳳體安康,福澤綿長。”

“皇帝與皇后都有心了,快起來吧。”

許是因為宜修改變了自已原本的人生軌跡,導致弘曆娶妻的時間也比原定的時間要晚上了幾年,一直到他登基稱帝了,並且守完了所謂的心孝之後,才由宜修張羅著,親自下了懿旨,聘富察琅嬅為後。

說起來,富察琅嬅雖然被耽擱了幾年,卻也因為這一遭,成了大清開國以來,第一個從大清門抬進來的皇后。

各家宗婦們可別提有多豔羨了。

只是宜修這般親自出面為弘曆操持婚儀,又給富察家抬臉的行為,雖然得到了弘曆與其餘朝臣們的十分滿意,卻唯獨招來了烏拉那拉本家人的埋怨。

烏拉那拉家可還有一個青櫻格格沒有出嫁呢,他們認為宜修既然已經成了太后,那就自然也有義務把新帝皇后的寶座給青櫻牢牢守著。

怎麼可以便宜了外人呢?

對於這些腦子都拎不清楚的所謂“家裡人”,宜修連理都懶得理。

納爾布的福晉數次遞了牌子進宮想要找她說道說道,都被宜修給直接打了回去。

這些情況,弘曆全都看在了眼裡,對此,他心中頗覺感慨,自認為自已雖然前半生運道不好,但最後給自已挑的這個皇額娘卻真真是極好的。

又不貪權,也不會強行插手他的房中事。

弘曆是個極為感性的人,他一開心,就忍不住流水似的給宜修送好東西,一下就讓宜修的小金庫又豐滿了不少。

至於權利這事,宜修本人的確是不怎麼感興趣,反正她手裡捏著的牌多,情報線也都藏得好好的,只要弘曆一天還尊敬她這個太后,她當然也懶得給他添堵啦。

與行動上十分孝順的弘曆一比,烏拉那拉家那頗為咄咄逼人的態度就讓宜修很不高興了。

眼看著帝后已然大婚,烏拉那拉家就是再不甘心也沒了法子,最後只想著讓宜修幫忙給青櫻爭取一下貴妃的位子。

烏拉那拉家此舉,自認為是後退了一步,賣了宜修一個面子,但實際上還是拿著家族榮耀在試圖捆綁她。

因此惹得宜修愈發煩躁。

她是見過烏拉那拉青櫻的,剛開始時,她雖然脾氣不怎麼好,還總是梗著脖子,容貌看著也挺一般,但總能稱得上是一個頭腦比較清醒的姑娘。

誰知道才過了沒兩年,宜修再召她入宮時,卻驚訝地發現她居然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人倒是長開了,原本的小圓臉變成了精緻的瓜子臉,就是未免也長得太開了些。

而且她還不愛穿些明亮鮮豔的衣裳,淨挑一些暗沉老氣的料子裁衣,也不好好梳頭盤發,成日裡散著條又粗又長的大黑辮子在滿宮裡亂溜達。

看著實在不成體統!

不像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倒像是個滿腦子漿糊的老太妃。

不僅如此,青櫻的腦子裡還總是想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誰也搞不懂她。

就說有一日吧,她不知怎的路過了南府,正巧聽到了新採買來的小丫頭們在排戲,待戲班唱至——“牆頭馬上遙相顧,一見知君即斷腸”——時,恰逢出宮辦差的弘曆匆匆路過。

哪知道二人就這麼一面之緣,到了青櫻的嘴裡,就成了二人青梅竹馬,一道聽戲去了。

為此,被迫多了個青梅竹馬的弘曆還曾小心翼翼地來探過宜修的口風,生怕這事是她親自傳出去的。

若真是如此,那弘曆恐怕還真要考慮一下要不要賣身取悅一下那個看起來腦子不太靈光的青櫻格格了。

他今生改換牆頭的時間極早,又自覺與宜修的關係不錯,因此還真沒有打過烏拉那拉家同輩姑娘的主意。

主要是那段時間五阿哥弘晝夜異軍突起,弘曆成天忙著在前朝和他這個臭弟弟打嘴炮呢,一天天都腳不沾地的,哪還有功夫思考兒女情長的事情呀!

也正是因為烏拉那拉青櫻的自作主張惹了宜修不快,因此她早早就把這人扔出了宮,連帶著後來這些年都不曾再召見過。

宜修自我感覺自已已經把對烏拉那拉家的疏遠態度都表露了個清清楚楚,誰知道那一大家子是怎麼回事,一個兩個都跟眼瞎似的,自我感覺好得不行。

擁有宜修原身全部記憶的現任宜修可對那個烏糟糟的烏拉那拉家一點好感都沒有,但是架不住納爾布福晉一天三頓地遞牌子。

最後,徹底煩了的宜修便只得將弘曆請來一同商議此事。

弘曆是很清楚宜修態度的,實際上他也很反感烏拉那拉家那仗著點家底就咄咄逼人的模樣,這幾日都找了藉口貶斥了好幾個他們家的男兒了。

可結果呢,也不知道他們家到底是怎麼想的,家中男子受到的訓斥越多,他們就越是扒著宜修這個太后娘娘不放,越是想要把自家女兒塞進弘曆的後宮裡。

真是一點兒出息都沒有!

要不是他們這會兒是真的找不到一點大錯來,弘曆都恨不得把他們一家老小都貶回盛京老家去!

可惜了,納爾布這老東西成天光惦記著送女兒入宮,怎麼不乾脆膽子再大點,犯點什麼能牽連全家的大錯呢?

此時此刻,弘曆與宜修這母子倆不由得齊刷刷嘆了一口氣。

看著宜修這幾日愁得都不愛笑了,弘曆思慮再三,終於還是艱難地、顫巍巍地提議道:

“實在不行,要不……兒子就納了青櫻格格吧……只是皇額娘,您也知道,這位份……”

弘曆是肯定不想給青櫻高位的,但是他又必須得顧忌宜修的臉面,不管怎麼說,她好歹也姓烏拉那拉。

宜修嘆了口氣,冷著臉說道:

“納爾布官職不顯,青櫻能入宮已然是憑了哀家的面子了。弘曆,此事你不必多有顧慮,哀家覺得,給她個貴人位份,便已是天大的體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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