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十九

安正元年,二月初九、十二、十五,會試。

早在開考之前,這京中各大賭場茶樓,就開設了賭局,賭今年這一屆的會元到底是誰。

除了京城本地過了鄉試的舉子外,其他各州各省都也送了當地頗有才名的舉子進京。

這些舉子其實在正月末時便已陸陸續續入了京,並多多少少靠著自己的才氣在京中打響了自己的名號。

誰說讀書人就不需要在意名聲這些身外之物呢?

這會試也就罷了,只看卷面,考官也不知你姓甚名誰,還算公平。

但他日殿試之上,若你籍籍無名,而與你同場的考生對手卻揚名已久,甚至連考官都早有耳聞,當你二人所答水準相差不多之時,考官會更中意點誰為名次更高者呢?

一個考官從未聽說過的人,便是考官想要點,恐怕心底也難免會存在幾分疑慮。

說到底,這學子的“名”,還是很重要的。

而隨著各地學子聲名鵲起,京城中各大賭場茶樓裡幾乎一邊倒的賭局,也總算是逐漸開始平衡。

——在此之前,幾乎所有下注之人投的,都是唐府的那位年輕的唐解元。

要說這事誰最高興,當然是那各個賭局的莊家了。

聽聞還有幾位才子也湊了熱鬧,於眾目睽睽之下,下了大注,壓自己高中。

見他們如此自信,跟著壓他們高中的人便也就更多了。

而那幾位學子的名字多多少少也傳到了京中各級官員府中——

至少在會試前兩日,在唐今在與唐大伯下棋之時,唐大伯都已經能叫出幾個外地學子的名字來了。

“今兒可也要去給自己押上一注?”唐大伯還調侃她。

唐今在棋盤上落下一子,穩固勝局,“侄兒已是眾矢之的,再這般高調,怕是對之後的殿試不利。”

她揚名已久,即便什麼都不做,那些考官也知道有她這麼個人。

她這會再去與那些學子打擂臺,沒什麼意義不說,恐怕還會讓考官們留下年紀尚輕,不夠沉穩的印象。

若真是如此,即便最後她中了狀元,得到的官職恐怕也不會是她想要的。

如此得不償失的事情,唐今何必去做。

唐大伯滿意於她的不驕不躁,但也有些別的想法:“沉穩雖好,但以如今聖上的喜好,適時展露幾分少年氣,也未嘗不可。”

如今已是安正元年,他們上頭的陛下已經換了一位新的。

這一朝天子一朝臣,比起老成沉穩之輩,新皇或許更想看到一批新銳之臣。

聽著唐大伯的話,唐今也不禁好奇起來,“大伯,咱們新陛下的性子,究竟如何?”

畢竟是皇室之人,其還未登基之時,唐祖父孔彌遠等人就很少會跟她提起此人,有關這位新帝周盈的事情,唐今實在知之不多。

只是不管是從旁人口中,還是從京中流傳著的一些事蹟來看。

這位先皇長子盈,如今的新帝,似乎都是一位武才高於文才,但武才其實也高不到哪去的中庸之輩。

先皇選他繼承皇位,似乎僅僅只是因為他比三皇子周弘要仁厚。

唐今馬上便要殿試,知道一點皇帝的性子對她也有好處,唐大伯沒有避諱這個話題,“京中傳言,有八成都應是真的。”

唐今望著棋盤上的棋子,許久,落下一枚白子,“大伯,又是我贏了。”

唐大伯輕嘶了一聲。

……

在和唐大伯聊過之後,原本一直保持著低調的唐今便在會試前最後一日,去下了個注。

不過她壓的並不是自己會中會元。

而是壓自己會三元及第——解元、會元、狀元盡收囊中。

此舉一出,頓時引得京中一片譁然。

三元及第,聽著好像很簡單,可縱觀古今,在那千萬參考的學子裡,真正三元及第之人又有幾個數?

不過很快就有人提出來了,這唐今,其實已經連中四元了啊。

縣試、府試、院試、鄉試,唐今都是第一,離那六元及第,可只差這會試和殿試了啊。

連中六元,這是多少讀書人連做夢都不敢想的事?

京中各個酒樓茶館裡開設的賭局,一時間都因為唐今的這一舉動而熱鬧非凡。

有人賭唐今能,也有人覺得唐今如今還太年輕。

可能過個兩年再考,能考個六元及第出來,但今年,恐怕還是不行。

不論外界如何議論,唐今考試的那幾天心情都平靜得很。

不過讓她略感那麼一絲好笑的,同場的考生們在考場外見著她的時候,臉色似乎都不大好——

就比如洪家那對兄弟,看見唐今的時候,那臉都快黑成鍋底了。

畢竟他們早就把唐今當作了假想敵,唐今越是風光,他們當然越是難受了。

可惜能讓唐今感到難受的,就只有久坐在考場裡那逼仄狹小的位置上時,身上生出來的痠疼而已。

會試最後一場結束之時,唐今都沒跟考場外的熟人打招呼,直接登上早等在唐府外的馬車就回府了。

見她行色匆匆,不少在暗中觀察著她的人心中都生出了疑惑來。

洪二不由得問了一句自己的兄長,“大哥,那唐今瞧著可沒有往日的淡然了啊,莫非……”

他話語未盡,但洪大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今日那最後一篇時務策論確實有些難,若非我常跟在父親身邊,也未必答得出來——看來這位小唐公子,還是年輕了啊。”

他這意思,便是唐今這急匆匆的反應,是因為沒有答出那最後一篇時務策論了。

洪二想了想,也不禁跟著點頭。

也是。

這要是答出來了,不得留著和周圍的人,校對校對答案,好好炫耀一番——正像他這兄長想做的一樣。

兩人的對話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周圍走出考場的學子都紛紛將兩人的話聽進了耳朵裡。

聽到唐今似乎沒考好,有人面露欣喜,也有人不動聲色,不過沒一會,洪大的身邊便聚起了一群學子,旁敲側擊起他那篇時務策論的答案來。

畢竟這位,可是兵部尚書之子,大臣之子,耳濡目染,這等策論應當比普通學子答得更好吧……

……

一群學子在考場門口那些暗戳戳的小心思唐今壓根沒有在意。

就那些學子出來之時,都一副面色蠟黃飽受摧殘的模樣,唐今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還有心思搞那麼多事情的。

反正唐今在回了唐府之後,讓人去知會了大伯母趙氏一聲,就直接躺回榻上休息了。

那考場,可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天氣寒冷都是其次,畢竟她本來也不怕冷,只是那考場號舍位置實在太過狹小,在那麼一個小屋子裡一待就是三天兩夜,連著考三場,那就是九天六夜……

唐今在榻上休息了一會,便有僕人們將準備好的浴桶和熱水相繼送來。

等到所有人都下去了之後,唐今這才緩緩起身,解開身上的腰帶,脫了衣服,躺進了浴桶之中。

水溫恰好,溫熱而不過分滾燙,這兩日在考場裡都沒什麼好好睡覺的唐今撐著額頭,昏昏欲睡。

然。

就在她馬上要睡著了的時候。

由遠及近的少年熟悉的一聲喊,伴隨著一道輕盈翻窗落地的腳步聲,驀地將她驚醒了過來。

“唐今,你考完——”

少年的聲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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