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良玉對A市比許茜熟悉，絮絮叨叨地說了半個小時，才動身離開。
走之前還拍了拍許茜的肩膀，告訴她明天一起去學校。
許茜看著程良玉走出去，聽他走之前和付雅淑說話的聲音，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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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母蔡蕾總是外出，但今天卻破天荒的在家。
程良玉一回到家，蔡蕾就迎了上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是不是學校的事很多？”
聲音輕柔，語氣平和，臉上寫滿了對兒子的關心與愛護，端的是一副慈母像。
程良玉一愣，順著蔡蕾的腳步往裡走，“嗯。有個S市的同學要轉到A市一中，我幫她瞭解一下情況。”
“什麼人還要你來幫忙？不會是女生吧？”蔡蕾讓程良玉先在沙發坐下，然後給他倒了一杯水，語氣有點不善。
蔡蕾和付雅淑的觀點完全不同。蔡蕾對程良玉談戀愛這種事非常重視，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被扼殺在搖籃裡。所以程良玉也沒告訴她自已談戀愛了。
程良玉連忙道：“不是不是，是個男生。”
蔡蕾沒再懷疑，她不會想到他會對自已撒謊。
“你們這個年紀總是有些可笑的想法，你可別被衝昏頭了。”她說這話時剛才的溫柔蕩然無存，語氣中帶著諷刺，讓人聽了很不舒服。
程良玉忍了忍，沒有接話，而是岔開話題，“今天怎麼這麼回來了？是又有什麼事嗎？”
他這麼問是有原因的。蔡蕾回家，並且擺出一副慈母像時，都有不好的事發生。
只有上次拉著程良玉去找前夫復婚被轟出來，但躲過地震是一件好事，其他的時候都是些麻煩。
“我想再去找你爸一次。”蔡蕾又恢復了和藹的樣子。
“那就去吧。”
蔡蕾眼神一亮，“良玉，我們一起去。”
程父程康明和蔡蕾是在大學認識的。程康明家底不殷實，大學期間省吃儉用地攢錢。蔡蕾是本地人，雖然家裡也沒多少錢，但是比程康明至少比富裕。
程康明長相清秀，程良玉也是隨了他的。他待人和善、為人謙遜，再加上在學期間成績優異，得到不少人的關注，蔡蕾也是如此。
蔡蕾年輕時容貌雖不是頂配，但勝在身材好、會打扮，總是穿著緊身的衣服，顯得身材凹凸有致。
當時也有不少男生追他，她都看不上，卻偏偏看上了那個長得秀氣、成績優異的窮小子。
程康明抵不過蔡蕾的軟磨硬泡，最後還是答應了，兩人很快就墜入了愛河。
好景不長，但他們的好景卻一直持續到婚後。
大學畢業後，程康明那些年攢的錢也派上了用場。他開始創業了。
初出茅廬的大學生並不知道其中的水深，第一次創業失敗，欠了兩百萬。
那時兩人擠在一間地下室，一起煮泡麵吃，程康明對蔡蕾承諾道：“這樣的日子我不會再讓你陪我過第二次，我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蔡蕾聽後滿含熱淚的看著他，覺得跟著這樣好的人，就算每天打好幾份工幫他還債也心甘情願。
兩人每天早出晚歸，四處打工，但還是不夠。蔡蕾向父母借錢，但父母百般搪塞，她一激動就跪在了他們面前，這可把兩個老人刺激到了，直接把準備給她的嫁妝提前給她了。
程康明也向家裡的親戚朋友借了一點錢。東拼西湊，終於集齊了兩百萬。但足足花了七年時間。
程康明不再是那個清秀的男生了，他變得消瘦了，面中凹陷，眼神滄桑，面板是健康的小麥色，頭髮理的很短，身上的衣服洗的發白。
變的不只是他，蔡蕾的驕傲與自信也被磨平了。
曾經精心護理的及腰長髮已經變成枯燥的及肩短髮，那些精緻的首飾和昂貴的化妝品，她也許久沒見過了，一件寬大的T恤，一條休閒褲再加上一雙便宜的運動鞋就是她最常見的穿搭了。
長期高負荷的工作和心理壓力，讓她的面板變得暗淡鬆弛，讓她的心感到疲憊。
她已經二十九了。
蔡蕾提過結婚，但都被程康明以還債為藉口拒絕了。現在債還完了，她又提了，他沉默了一會兒，答應了。
於是他們在一個晴朗的早晨，穿著當時最體面的衣服走進了民政局。
等到一從民政局出來，蔡蕾就告訴程康明，她懷孕了，已經有三個月了。
那個孩子就是程良玉。
程康明很高興，但又為自已給不了妻子和孩子好的生活環境而自責，於是他又打起了創業的想法。
他把自已家裡給他留的房子抵了，拿了一筆錢後就開始創業。
蔡蕾並不知道這件事，她只覺得程康明陪伴自已的時間變少了。
人閒下來的時候總愛胡思亂想。
蔡蕾察覺到程康明似乎開始注意自已的形象了，以前不抽菸的他開始抽菸了，到後來回來的越來越晚，有時甚至還喝醉了。
於是對他說的所有話都抱有懷疑態度，對他態度也是不鹹不淡。
而在程康明看來，自已為這個家四處奔波，在酒局被忽視，被灌酒，回到家後卻得到的是妻子冷漠、懷疑的態度，這讓他覺得心寒。
禍根從此埋下。兩人之間變得格外沉默，誰都不肯主動示弱。
轉眼就到了蔡蕾臨盆的時候，她在鄰居的幫助下成功到達醫院，順利生產。但至始至終程康明都沒有出現。
程康明出現在醫院時已經是晚上了，蔡蕾就躺在病床上，聽到程康明氣喘吁吁的聲音，眼神都沒偏移一點。
程康明告訴了她創業的事，她又一次原諒了他。
六年後，程康明的事業小成，欠的錢也都還上了，但和蔡蕾的感情越來越淡。
蔡蕾忍受不了他程康明的身邊有那麼多女人，似乎只要她離開，就會有人光明正大地頂替上。
等到兩人徹底鬧掰是在幾個月後，蔡蕾去公司找他。
蔡蕾在茶水間聽到了讓人心碎的話。
“老闆的老婆你們見過沒有？就是個黃臉婆。”
“對對對，我有一次看到她和老闆站在一起，知道是人明白是夫妻，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母子呢。”
“老闆的眼光還真是奇怪。我看董小姐和老闆就很配。”
“……”
蔡蕾見過董小姐，二十多歲的年紀，長得也是如花似玉。
她看了看自已，自嘲地笑了笑，默默地走開了。
她接程良玉回到家後，就讓他在自已房間裡學習，自已一個人在沙發上坐著。
沙發很軟，房子也很大，他也確實兌現了他的承諾，絕不讓她再過那種苦日子。
程康明一回家，蔡蕾就提了離婚，兩人大吵一架，不歡而散。
程康明沒有爭取程良玉的撫養權，程良玉跟著蔡蕾到S市生活。
兩人至今都沒有再婚。
一個月前，蔡蕾第一次提出要復婚，並且把程良玉帶上了，程康明並沒有同意。
現在她又提到這件事，肯定就是已經打定了主意，非復婚不可了。
蔡蕾離婚後變了很多，外貌雖然看起來年輕了不少，但情緒變得格外不穩定。
程良玉看著她懇切的眼神，自知作為兒子無法拒絕，也不能拒絕她的提議。
其實他也想讓他們復婚，他們的生活可能不幸福，但他的工作上能得到不少幫助。他是程康明唯一的兒子，說不定還能繼承公司。
但前些日子被自已的親生父親從家裡轟出來，並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程良玉思考了一會兒，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