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翠花越聽越覺得窩火,趕緊攤攤手。

“算啦算啦,方才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吧。”

祝飲鴆那副狂妄高傲的嘴臉,令沈翠花覺得自已是在自討沒趣。

“既然你不是豬妖的話,那你之前怎麼是一頭小金豬的姿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上官俊朗......他還會回來嗎?”

想到與自已朝夕相伴了十多日,良善無邪的上官俊朗有可能不會再出現了。

沈翠花眉間輕悵,半垂雙目。

“我淪落至此,都是奸人所害......”

一提及葉蒼蕪,祝飲鴆就面色惱恨。

他向沈翠花道清了事件的原委。

魔帝之爭、飲恨受挾、修為被封、滿月變身、人豬記憶不相通......

其間發生的事,祝飲鴆皆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沈翠花。

“也就是說,曾經的你是一名非常厲害的魔君。

但在不久前的魔界大戰中,你卻遭到仇敵設計暗算,被那個叫葉蒼蕪的圭臬所束縛,唯有滿月之夜才能變回人形?

身為原主,你可以同享上官俊朗的記憶,而上官俊朗,卻對你的存在一無所知?”

根據祝飲鴆的講述,沈翠花理了一遍,話音清脆的說道。

對於祝飲鴆口中所提及的魔呀,仙呀,六界這些,身為凡人的沈翠花,內心並未受到多少撞擊,反而很快就接受了這一切。

霽夜村本就隱於深山,平日罕有外人到訪,更別說是仙魔妖鬼這些非凡之物了。

這十幾年來,霽夜村除了血災,嚼名鬼仙,白袍道人這三個事蹟,再無靈誕怪奇之聞。

沈翠花雖然困在此地十餘年,沒有見過多少世面,但她在書中曾經讀到過……

天地清妙,寰宇亙古,二者造化萬物衍生出了六界。

而人間有修仙問道者,淬神煉體,與日月同輝,稱之為修士。

傳聞裡,修士飛天遁地,仗義四方。

只要有一柄劍,就能踏上遠遊。

可以去觀燎原的雪,涼寂的秋,肅殺的塞外邊陲,煙雨滿紙的魚水柔鄉……

當時閱到此處,沈翠花合攏上書卷。

她望向窗外,玉手撫著胸口,眸中跳閃著灼熱的光芒。

書中,無論是修士的自在隨心,亦或是山河的遼遠無垠,皆讓沈翠花覺得心羨不已。

她想要出去看看。

只是,祭神大典在即,沈翠花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聽了沈翠花的話,祝飲鴆頷了頷首。

他目露凝重,沉聲道。

“所以,我必須儘快破開葉蒼蕪的圭臬,奪回我的修為境界,前往魔界救出我的妹妹。”

為了達成此願,祝飲鴆咬牙接受了自已白日化豬的這一個不堪的事實。

哪怕遭人踐踏,即使受盡屈辱,他也在所不辭,甘心承受。

“等到手刃葉蒼蕪,救出雪泥,清算所有恩怨之後,我的這條性命,留著也沒什麼用了......”

祝飲鴆接住一片深紅的殘花,神色悲慼。

五百多年前,祝飲鴆的至親好友紛紛謝世,鮮有善終。

再有宋清晏之逝,祝飲鴆始終無法釋懷,更無法原諒自已。

沈翠花見到祝飲鴆這副神色,知曉他是念起傷憶了,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好。

她還在心中琢磨,該如何慰藉祝飲鴆,但沒想到他很快就恢復如初了。

“沈翠花,是你非要抱著那頭死豬一塊洗澡的,我可沒有耍什麼陰謀詭計。

而今夜,又恰好是無缺之月,我得以變回人身,因此才發生了那些破事兒。”

看向柳二丫,祝飲鴆冷笑道:“小丫頭,我所說的這些,算不算一個充分合理的緣由呢?

如今誤會解開了,採花大盜這種齷齪下流的措辭,你們要是不知好歹,再敢把它安在我身上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

聽到這裡,柳二丫沒說話。

倘若祝飲鴆的解釋都是真的,那這事的確不是他的過錯。

她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如果此事,非要找一個人承擔罪責的話,那就只能是你自已了,沈翠花。”

祝飲鴆順直白衣上的折皺,有些得理不饒人。

沈翠花:“......”

眼前的男子神采奕奕。

沈翠花覺得方才還在想法子安慰祝飲鴆的自已,真是有點傻。

“好啦好啦,我認了,這事就算翻篇了。”

“哼。”

祝飲鴆面色輕屑。

終於如願以償的將這二女的氣焰壓滅,他頓感一陣舒暢。

“咕嚕吭哧咕嚕……”

此時,豬舍裡傳出的聒噪聲,令祝飲鴆渾身一震。

他像是想到什麼,踱起步,行到豬圈旁停下。

長身而立,祝飲鴆抬視的眸光,冷傲的掃過楊巔峰,時真祥,諸葛大胖,最後駐留在端木花菜的身上。

祝飲鴆差點忘了,目前最大的威脅,不是葉蒼蕪,也不是血災神無夜。

而是這頭叫做端木花菜的母豬。

在沈家住的這些天,這個端木花菜見色起意,屢次引誘上官俊朗,心中存有強烈的非分之想。

它的意圖,再明顯不過。

端木花菜瞧中了上官俊朗,想要與之顛鸞倒鳳,巫山雲雨。

當祝飲鴆在小金豬的記憶裡,看到這些畫面的時候,他驚嚇出了一身冷汗。

即使祝飲鴆早就堅定心性,無論以後要面臨何種屈辱,他都會臥薪嚐膽,忍氣吞聲。

哪怕是吃過新鮮滾燙的大糞,祝飲鴆也忍住了,沒有陷入崩潰絕望。

但要是被一頭花母豬奪走處子之身,那他的道心會徹底破碎,也無顏再活在這個世上了。

這個端木花菜,欺負上官俊朗蠢鈍天真,就使出花言巧語,對其一頓坑蒙拐騙。

簡直是陰險惡毒!

但好在上官俊朗對花菜不怎麼感興趣,時真祥也從中阻攔,它才一直沒有得逞。

祝飲鴆愈想愈氣,怒乜著鳳目,凶神惡煞的盯視著端木花菜。

花母豬抬頭,看見了祝飲鴆,咕噥道:“哪來的醜八怪,這麼直勾勾的看著妾身,到底想幹嘛?”

在豬豬們的眼裡,人族跟它們長得截然不同,所有人都是醜八怪,唯獨沈翠花除外。

醜……醜八怪?!

諳熟豬語的祝飲鴆,攥緊雙拳,額上青筋暴凸。

實在是忍無可忍。

“咕嚕咕嚕吭哧吭哧……!

吭哧嚕嚕嚕吧唧吧唧……!”

祝飲鴆口吐豬語,與端木花菜展開了一場舌戰。

沈翠花立在一旁,看著竟然與一頭豬吵得不可開交的雪衣男子,簡直無語凝噎。

他雙手掐腰,噴著唾沫星,哪裡還有半點大魔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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