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可汗領地,兩人直奔可汗金帳篷而去,一路上,各色牧人和騎手形色匆匆神色凝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變故。

“廢物,都給我滾!”可汗的罵聲從金帳中傳來,還有瓷器打破的聲音,兩個斥候狼狽的從帳篷裡逃出來。

兩人透過了衛兵,進了金帳,發現各路焉支頭人都在,包括矯捷的神箭手脫康,拖著辮子的古博和古默兄弟,長相蠻橫嚇人的布勒,還有提蘭部落,十箭部落,瑞克汗部落的酋長,還有許多叫不出名來的小部落的頭人,幾十人都圍著帳篷中間一個血淋淋的包袱看。

“可惡的默夫赫!可惡!”蒙麥汗在臺上走來走去,那個帝國叛徒林世我在旁邊默不作聲。

高榭看了看地上的包袱,是幾十只人的耳朵堆在一起,被殘忍的活活割下來,血肉模糊的黏在一起,看的人觸目驚心。

“怎麼回事?這是誰的耳朵。”高榭問道

“是鐵門之地雅瑪安城的蘇特人國王默夫赫,他拒絕了可汗的停戰,還殺害了部落的使者。”十箭部落的酋長回答。

原來是他!高榭認識默夫赫,他是雅瑪安城的國王,盛朝雅語名字叫馬汗,而他的本名默夫赫意為光明之子,雅瑪安城和大盛國修好,年輕的時候默夫赫被雅瑪安城送入大盛國宮廷為質子,會跳胡旋舞,還會彈七絃琴,經常講些鐵門沙漠的諺語和笑話給宮廷的王宮大臣們聽,大部分人很喜歡他,眾皇子看馬叔叔的大鼻子有趣,經常捉弄他,把他的琴藏起來,纏著讓他講故事,相處的感情頗深,後來雅瑪安城的老國王過世,大盛國順理成章助他登上國王寶座,從那時到現今,大概有十多年沒見了。

時至今日,雅瑪安城仍然和大盛帝國保持朝貢關係,從都城,穿越西戎高原,直到鐵門的苦湖,都是暢通無阻的商路,雅瑪安城雖然不如大盛國那樣人口稠密,但控轄十多個綠洲城市,面積廣大,人口大約三十萬,都城雅瑪安城背靠苦湖,側靠大雪山,易守難攻,這兩個大國一西一東對焉支部落形成重大牽制,即使焉支人滅掉數個蘇特人的小城邦,也無法完全控制整個鐵門,無法攻破南方關山的城牆,只能困在北方草原上年復一年。

蒙麥汗終於不耐煩了,草原已無敵手,上百個大小部落都已歸順於他,他不僅要做草原的可汗,他也要做天空下和大地上所有人的可汗,北方草原的冬天越來越冷,草皮一年比一年薄,餓死的牧民逐漸增多,每個焉支人都認為二十萬焉支鐵騎衝出草原,踏破城牆的日子要到了。

“這是挑釁!兒願意率領焉支鐵騎攻破雅瑪安城的城牆,殺滅所有蘇特人,把默夫赫的人頭給父汗給帶來。”脫康信誓旦旦說。

“兒也願和哥哥一起進攻雅瑪安城!”古博也隨聲附和。

“十箭部落願意出兵討伐雅瑪安城,殺他個片甲不留!”

臺下氣勢洶洶,眾頭領雖然紛紛要求請戰,蒙麥汗卻出奇冷靜,目視前方默不作聲。

可汗突然發問,“卡烈部的多漢,你剛剛叫的最響,你多次在小月海和蘇特騎兵交手,哪一次佔便宜了?”

多漢滿臉窘色,吞吞吐吐的回應:“蘇特人趁秋季時偷襲我的牧民,焚燒我的草場,蘇特騎兵來勢突然,他們裝備精良,人人都有鐵質盔甲,我部民又忙於給牲畜養秋膘,來不及準備,因此敗了。”

可汗又問,“可溫部,你們部落瀕臨沙海,離蘇特人最近,上次我命你們五個部落集結六萬兵聯合攻打雅瑪安城,打了兩個月,死傷數千,怎麼連頭羊也沒撈回來?”

“還有你們,古博,古默,我的兒,你們兩個也去了雅瑪安城,你們看到什麼了?”

脫康默不作聲,古博大聲回道:“父汗,雅瑪安城的城牆百丈,兩面靠山,一面環湖,我們焉支部落不會造船,只能用雲梯攻城,那蘇特戰士裝備精良,奮力死戰,我們的弓箭射不穿他們的盔甲。”

旁邊布勒萬戶長聽了,輕蔑的“哼”了一聲,古博古默兩人聽了大怒,古博轉頭罵道:“你呢,布勒,那時在哪?我們焉支貴族人人出力攻城,帶頭爬城的千戶,頭人死傷十多人,我肩膀上也中了一箭。”

古默憤憤的說:“他那個時候領兵在追著豁達河邊只有幾千人的小部落到處跑,轉頭抓了一堆跑不動的老人小孩回來邀功。”

布勒搖晃著巨大的頭顱吼道:“古博和古默!你們兩個懦夫,有種來帳篷外來一場男人之間的決鬥。”

“來啊!布勒,看誰是懦夫!”

三人拉拉扯扯的就要往外走,可汗見狀大怒,一拍桌子:“我居然有你們這種窩囊廢兒子!大敵當前,居然自已先鬥起來了,衛兵!”

“拉出去,各打一百鞭子。”可汗一聲令下,十多個精壯衛士進來拖著三人就走。

脫康冷笑著搖頭。

“父汗,父汗息怒。。。”古博大叫,布勒咬緊牙關,眼瞪的圓圓的,三人都知道一百鞭子下去必定皮開肉綻,生不如死,但蒙麥汗毫不理會兒子們的求情,任由衛士把三人拖了下去,人人懼怕大汗權勢,不敢再發一語。

林世我在一旁見狀,眼睛一轉,上臺躬身在蒙麥汗耳邊耳語,然後默默回到臺下。

“吩咐下去,賞死去的使者每家五十隻羊,這些使者因我的派遣而死,以後他們的妻子和孩子由我來贍養,其他人,都給我退下,在帳篷外等候,除了高榭,你留下!”可汗指著高榭。

大家都讚歎可汗的公正,然後紛紛散去,只剩下高榭和可汗,林世我三人,包袱裡的耳朵散發著腐臭味,彌散在富麗堂皇的金帳裡,令人作嘔。

“可汗找我何事?”高榭疑惑的發問。

蒙麥汗說:“高榭,我問你,據說這默夫赫在大盛國當過質子,是你們高氏皇族的朋友,是不是?”

高榭吃了一驚,注意到旁邊林世我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佈滿皺紋的小眼窩裡閃著大盛國商人特有的狡黠,馬上明白了怎麼回事,只好一五一十的交代:“是的,我認識默夫赫,他在我們宮廷的時候但我還是小孩,自從他當上雅瑪安城君,我們有好多年不見了。”

“據說你父皇當時很器重他,一開始讓他管理宮廷樂坊,後來把整個西原道商埠的稅務都交給他管理,是這樣麼?”

好個林世我,雖然幾十年不被朝廷重用,對朝廷任命知道的居然這麼詳細!

高榭回答:“是的,但是他畢竟是外邦人。”

“我不管這些。”蒙麥汗粗暴的打斷高榭的話,“聽著高榭,你既然在我們焉支部落這裡避難,那就要給焉支部落做工,默夫赫這老頑固遲遲不肯和我部和解,還殺了我的使者,這冬天太冷了,我不想現在開戰,我要派你高榭帶著禮物,去雅瑪安城做說客,與默夫赫達成和平條約。”

“這。。。”高榭吃了一驚,默夫赫剛殺了這麼多使者,居然又派一個帝國人去做使者,十多年過去了,默夫赫不知道認不認識自已,一個不小心,就跟地上這堆血淋淋耳朵的主人一個下場。

高榭滿臉為難之色,吞吞吐吐不知道如何回答,林世我說:“王爺不必驚慌,這默夫赫是個重情面的人,只是和可汗有些過節,你去了,他不會為難你,更不用擔心他會殺你。”

高榭心裡矛盾極了,雅瑪安城和大盛國是盟友,兩個國家與焉支部落都是對手,假如自已去當焉支部落和談使者,與叛國何異,與林世我這種兩面三刀的叛徒有什麼兩樣?假如不去,以蒙麥汗這種狂妄性格,自已必然不能再當座下賓,恐怕性命也難保。

“高榭,你只管去,盡力去促成兩國和談,成,或者不成,可汗不會怪罪你的。”林世我又勸了一句,眼裡閃光,話中頗有深意。

高榭想了想,突然微微一笑,“我去,可汗,如果成功了,為兩國和平立了一功,如果不成功,那就拜託您埋了我的耳朵,不要拿去餵狗。”

“哈哈!餵狗!哈哈哈!”蒙麥汗放聲大笑,“好小子,這才是我想聽的話,好好準備一下,想想怎麼勸服這老頑固。”

“但是,和談需要一定代價,作出讓步,可汗願意付出哪一些。”

“我聽說,默夫赫有兩個兒子,我有三個女兒,可以考慮和親,還有,雅瑪安城以經商為主業,我們焉支部落控制沙漠東方的商道,要比雅瑪安城西方的那塊兇險萬分的沙漠要好走的多,所以這是個很誘人的條件,還有。。。我要想想”

蒙麥汗一條一條佈置和談的條件,高榭一本正經的聽著,半天后,蒙麥汗開始吩咐手下預備兵馬牲口,為穿越數百里之外的大沙漠做準備。

高榭回到領地,把訊息轉達眾人,董二聽到訊息吃了一驚。。

“太子爺決定去雅瑪安城做焉支部落的和談使者?馬上就出發?”

帳篷裡高榭,董二,呼延鎮,陳九四人圍著火堆坐成一圈,這個訊息讓大家很是吃驚,一是驚的是對可汗把如此重任交給一個大盛國人,二是此行穿越千里,不僅路途遙遠,而且前途未卜,險惡重重,在坐的幾人,還有他們的下屬,都沒有親自去過沙漠綠洲中的雅瑪安城,聽說那是個極其美麗的沙漠城市,有詩人稱呼她為鐵門明珠,僅此而已。

“我已經決定了。”

呼延鎮問:”雅瑪安城是大盛國的盟友,如此一來,你這豈不是叛國?太子爺?”

“呼延大王可以不再叫我太子爺,我現在失去了地位土地,一無所有,只是個流亡海外的逃犯,不配再叫太子。”

“可。”

“放心吧,我看出你呼延寨主雖然身處江湖,仍然不忘廟堂之事,但是經過了這麼多坎坷波折,我對回故國早已心灰意冷,不如在異國他鄉了此殘生,雅瑪安城國君叫默夫赫,在大盛國宮廷做質子十餘年,是我父皇的舊交,我那時雖然年幼,也算有點交情,看在往日情份上,他應該允許我在雅瑪安城避難。”

“原來如此。。。你不打算替蒙麥汗和談。”呼延鎮回道,大家恍然大悟。

高榭搖搖頭,微微一笑。

“我是盛人,吃著盛朝的飯長大,到了雅瑪安城,我想做什麼就不是焉支可汗能支配的了。現在一個問題是,可汗會派些焉支人隨從給我,你們幾人,呼延鎮和陳九,還有云城遊擊校尉董二,你們有必要跟我跋山涉水遠赴千里之外麼,我是不會再回焉支草原這個地方了,建議你們都回家鄉去吧,人生路漫漫,你們的職責已經完成,士兵和僕人們都累了,所以沒必要再跟我去沙漠裡了。”

“這。。。”董二想說什麼,但沒說出口。

陳九和呼延鎮面面相覷,沉默了一會,呼延鎮說:”我回去想想,走吧,九弟。”兩人一齊出了帳篷,帳篷裡就剩了高榭董二兩人。

“董將軍,感謝幾個月來盡心照顧,你可以回去找你義父赴命了。”

“太子爺,我也回去想想,告辭。”董二抱拳,也回去了。

第二天清晨,高榭把所有的奴隸牧人都叫了過來,在帳篷外,共有男女八人,對他們說:“我要出發去雅瑪安城了,會去很久,也許永遠不再回來。。。”

一個叫也速該的少年牧人抬頭問:“王爺為什麼要去那麼遠的地方?”

“可汗派我去雅瑪安城和談,所以我會去很久,牲畜和財產我帶不走,因此我決定把它們分成八份,贈送給你們。”

牧人互相傳話,八個老少都聽懂了,帶著驚奇的表情,一個接一個撲倒跪在地上磕頭,高榭伸手一個個去拉,說:”快起來,老阿爸阿媽,起來俺巴該。。。”

“這幾個月來,我從來沒把你們當成我的奴僕,阿爸阿媽,你們從早到晚看牧我的羊群,也速該,為了保衛小羊晚上與狼搏鬥,多巴,謝謝幫我接生小馬駒。。。。我自已做過囚犯,深知失去自由的痛苦,現在依照神聖的草原律法,我宣佈我放棄佔有你們的權力,你們自由了,你們可以在這片草原隨意放牧,騎馬到天涯了!”

“王爺萬歲!”這些來自不同部落的奴隸牧民們齊聲讚美,禁不住熱淚盈眶,紛紛上前擁抱高榭並和他做碰鼻禮,不停說著感激的話語,雖然每人語言不同,但深情厚誼的表達其實不以言表。

高榭不住的回禮,對著眾人說:“我該走了,我還有事,願咱們長命百歲,願咱們的畜群永遠肥壯。”

然後上了馬,向牧人告別,策馬遠去,走的很遠了,回頭觀望,牧人們依然齊齊的站在帳篷邊上擦著眼,目視高榭遠去的背影,向高榭招手。

高榭心中感慨,數月相處,八個牧民已經有不捨之意,草原屬於弱肉強食之地,即使有蒙麥汗明智的律法,離開一幫勇武之人的庇護,難保以後他們不受外來強者欺負,可是世道艱辛,城頭不免變換大王旗,高高在上的王爺來了又去,受苦的永遠是底下的平民百姓,在大盛國境內如此,出了邊關依然是這樣。高榭硬下心腸,不再回頭,離開自已屬地之後,徑直奔向大汗本部。

走了半天終於到了,剛經過一個羊皮帳篷旁邊,一個打扮得體的女子攔住了馬匹,高榭一看,原來是阿雅的侍女明珠。

“公主呢?”高榭問。

“王爺你可來了,我正要找你呢。公主聽說你要去雅瑪安城,覺得可汗這麼安排對你太兇險了,因此去找可汗辯論,兩人越吵越兇,可汗就叫人把公主關起來了。”

“人呢,帶我去見她。”高榭下馬,兩人牽著馬,急急忙忙跑到東邊,明珠指著一座有鐵欄的羊皮帳篷,”公主就在裡面。”

高榭走的近了些,門口門口站了4個持彎刀的可汗護衛,對著高榭喊:“止步,大盛國的王爺,可汗禁止任何人走進這座帳篷。”

“我要見公主!”

“不行!”可汗的親兵訓練有素,刷的抽出彎刀,橫在前方攔住了高榭,高榭憤怒不已,非得要闖,握住了刀背,三人僵持了起來,旁邊的嬌小侍女一時手足無措的看著。

“放他進去!”一個粗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高榭回頭一看,可汗和幾個酋長不知什麼走了過來。

衛士聽了令,收了刀,高榭連忙說:“可汗開恩,放了阿雅公主。”

“我自有分寸,我這女兒阿雅出身高貴,容貌美麗,部落里人人都忍讓三分,我只是想治一治她這驕縱脾氣,你可以進去見她一面,馬上還有要緊事情要辦,記住,我這是對我女兒開恩,不是對你,她喜歡你,我不忍心看她難受。”

高榭點頭應了大汗,掀開帳篷門進去了。

“高榭!”阿雅看到高榭進來,開心的撲了上去。

“你不該去雅瑪安城,國王和我父汗有血仇,他會像殺使者一樣殺了你!”

高榭凝視著阿雅哭的紅彤彤的臉,憐愛的捏了一下:”小公主,我會沒事的,國王默夫赫是我的舊相識,小的時候我們還在一起玩捉迷藏呢,他待我如同親叔叔一樣。”

阿雅睜大眼睛,眉毛和淚水粘在一起,問道:”是真的麼?”

“當然是真的,可汗不會毫無緣由的派遣我去,所以。”高榭親了親阿雅的眼睛,”放心,我很快就會回來。”

阿雅抱緊了高榭,“不要放開我,我想多觸碰你一會,我好幾個哥哥都死在戰爭中,一去不回,父汗說這是焉支人的宿命,戰死然後靈魂升上騰格里。”

高榭撫摸著阿雅的濃密的黑髮,安慰道:“別怕,宿命奈何不了咱們,我是盛朝人,即使不借助武力,我也有自已的活命法子,當我回來時候,給你帶雅瑪安城的珍寶。”

“阿雅有的是珠寶首飾,只要高榭王爺平安回來,比什麼都好。”

“高榭,快些,你的給養準備好了。”門口衛士喊道。

“別急著走。”阿雅緊緊抓住高榭的手腕,懇求的望著高榭,“我這有把森林部落鍛造的隕鐵匕首,她曾是天上的星星,削鐵如泥,它一定可以保護你。”阿雅從衣服裡掏出一把匕首,刀鞘鎏金鑲嵌寶石,看起來做工十分精美。

高榭說:”我很快就回來,公主。。。保重。。。我,我走了。”此時千言萬語都是多餘的,淚水一陣一陣從高榭眼中湧出,只好緊緊擁抱著阿雅,淚水打溼了對方衣肩。

別了阿雅,高榭從帳篷裡匆匆走出來,一人正在路邊,兩人面對面碰到一起。

正是可汗的謀臣林世我,兩個大盛國人相見,卻沒有任何鄉情可言,林世我向旁邊閃開半步,想要避開高榭,不防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頂住了自已喉嚨。

“高榭,如此衝動,可不太明智,這裡可不是京城,老夫勸你冷靜一下,我可是可汗的寵臣。”林世我盯著高榭的眼睛,一字一字,說的鎮定自若。

“幸好不是京城,宰了你,只是不小心打死可汗一條哈巴狗,依照草原律法,我只需賠償可汗一條狗的錢。”高榭加緊了手上的力道,一隻手按住他脖子,匕首刺入林世我脖頸,越來越深。

刺骨的疼痛讓林世我終於掩飾不下去了,恐懼湧上心頭,老眼圓睜,雙手猛推用力掙扎,可是年老體弱,完全掙脫不開。

高榭鬆手,林世我像麻袋一樣癱瘓在地上。

高榭厭惡的走開,這個老頭肉體的氣味和他的靈魂一樣的猥瑣,屎尿味從他羊皮袍子裡飄出,真怕弄髒了阿雅公主那把一塵不染的隕星之匕。

“記住,總有一天,我會割下你的頭!你這個下賤的老匹夫!”

林世我咳嗽的喘不上來氣,抓起一把沙土向高榭的方向狠狠拋去,一邊氣急敗壞的叫囂,一邊咳嗽:“孤拔榭。。。咳咳。。。你有什麼了不起,為自已的血統感到驕傲麼?你們高氏皇族的老祖先也不是中州人,你們也是這草原上放馬的蠻子!靠吃軟飯起家的蠻夷!給家族起個雅語姓高,在焉支草原上你們姓孤拔,你們也配在中州之地自稱帝?”

大盛國有學者考證本朝皇族先人叫孤拔齊,兩百年前在塞外給部落當馬奴,他後來娶了一個富有酋長的女兒才得以興起,懾於皇權高壓,沒有人敢正面提這事。

聽到這話,高榭頓了一下,回頭反駁道:“不論我的祖先來自何方,我現在仍是堂堂正正的大盛子民,可你,林世我,賣國求榮,你這種所謂純血中州人算什麼?”高榭走的遠遠的,徑直往前方去了。

了卻了心願,高榭出發了,可汗經過深思熟慮,決定派可溫部的一百餘人作為隨從,配合高榭一起出發,可溫部領地在草原邊陲,與沙漠交界的地方,擁有不少駱駝,熟悉複雜的,對透過幾百里沙海很有經驗。

剛走出大汗本部十幾裡,高榭就看到二三十個個騎馬的人從遠方跟了過來,居然是呼延鎮,陳九和董二以及他們的下屬。

高榭勒住馬,問道:“你們是來告別的吧。”

呼延鎮說:“太子,我想了想,我們兩回去,還是過刀口舔血的舊生活,這樣的日子過久了,有些無趣。”

陳九隨聲附和:“是的膩味的很,我們是樹葉,風吹到哪裡,我們就飄到哪裡,在哪裡都一樣,聽說乞丐王大爺要去西方的雅瑪安城,我大哥和我都想去看看風景,逛逛西方街市,看看胡人女子。。。”

高榭聽了,搖搖頭:“你們要跟去,恕我直言,我從心裡還是真不怎麼歡迎你們這些賊寇。”

盛朝叛徒文士林世我的奸笑在高榭頭腦一閃而過,高榭對這個叛徒恨意未消,突然覺得相比較而言,山賊們也不那麼可憎了。

“太子,你看看四周都是什麼人,我們是賊寇不假,但上過刀山下過火海,江湖求生的本領高明的很,你帶上我們,絕對能派上大用場。”呼延鎮指了指四周的的可溫部馬隊,意思是高榭能否信任這些焉支人。

“董二,你呢,你不回雲城覆命,跟來做甚?”

董二抱拳:“王爺,義夫給我下的命令就是保衛王爺的安全,如今王爺仍然身處異域,末將職責仍未完成,待王爺在雅瑪安城安頓好末將再回去不遲,而且雅瑪安城有一個故人,末將正好要見一下,我問過僕人和軍士,有幾個思鄉心切,我就放他們先走了,剩下五人,和我一起送王爺。”

“都各懷鬼胎,有要去遊玩的,有要去探親訪友的,算了,你們都跟來吧。”出乎三人意料,高榭爽快的答應了。

“但是,我要約法三章,尤其是和呼延鎮陳九兩位寨主,咱們要明確一下關係,第一,我不再欠你們任何錢物,兩清;第二,我們在途中,是夥伴,以前的恩怨,我不計較,你們也不許再提;第三陳九不許再叫我乞丐王!”

“可以,這要求一點也不過分!乞。。。哦不王爺您在途中,什麼都說了算。”陳九高興的一口答應下來。

“既然這樣說,我是領路人,我也是這裡爵位最高的一個,你們如果想有什麼歪主意,尤其是想做些綁架勒索搶劫之類的事,必須經過我同意,不要給我添麻煩。”

“我們此行,一路聽太子調遣,不為錢財,只是為了去海外開開眼界。”呼延鎮也答應了。

四人達成一致,加入了馬隊,一起向西北方進發,過了一會,一個年輕的焉支女子騎馬馳了過來,陳九見了,縱馬遠遠迎過去,兩人在馬上嘰裡哇啦不知道說啥。

那女子身穿破舊羊皮袍子,雖然髮型衣著樸素,不施粉黛,是普通牧羊女的打扮,但臉蛋豐盈,頗有幾分風情。

馬隊緩緩行過,高榭勒住了馬觀看,看樣子兩人語言不能完全相通,在馬上兩人彼此眉目傳情,倒是有幾分深意。

呼延鎮過來指了指他們,“那是我陳兄弟找的姘頭,睡過幾覺,貌似有點捨不得他離開。”

高榭問:“焉支女子性格熱烈奔放,王寨主孑然一身,不妨再娶個妻子。”

呼延鎮搖了搖頭,笑道:”這幾個月,好多鄰近部落的牧羊女來我和陳九這裡調笑傳情,跟她們相處的不錯,我年少的時候愛和各種女子風流,現在老了,和這些小母牛折騰一陣還是覺得力不從心,算了,一個人自由自在挺好的。”

“小母牛?”高榭一臉好奇的問。

“商人都這麼叫,給焉支女子起的綽號。”

焉支女子性格熱烈奔放,敢愛敢恨敢睡男人,在中州人眼裡,和扭扭捏捏的本地女子大不相同,這綽號應該是不帶貶義,客觀評價,高榭越想越有趣,咧開嘴跟著笑了起來。

這時,陳九作別了情人調轉馬頭,馬踩著雪地,邁著噠噠的步子的跟上了隊伍,百人的馬隊開拔,人馬駱駝車輪緩緩駛向落日之處,橙紅的夕陽灑滿大地,高榭回頭看了一眼,那女子仍然默默在馬上望向這邊,越來越遠,直到消失在地平面。

四個月的焉支汗國之旅,就這樣暫時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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