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堡的這場雪似乎沒有停下的意思。

呼嘯而過的寒風沿著龍堡依靠的懸壁刮過,在龍堡上空捲住黑色的雲層混合雪花沖刷向冰冷的石牆。

林齊和瞬已經來到了中央廣場的樹下。

瞬還是在擔心那場即將到來的戰爭:“思涅克一定會來的吧?”

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聽到那個瘋女人的名字,林齊不自主的打了個寒顫,用力裹了裹外衣:“不知道……沒人知道那個瘋婆娘在想什麼。倒是你,瞬,我從你的語氣裡聽出了恐懼,這不像你。”

不知不覺中,林齊說話的方式真正像一個博斯克大陸的人,或者說從未改變過什麼。

時間再次回到一年前,9月下旬。

林齊、瞬,以及從家裡偷跑出來的烏西烈沿著河順利抵達了黑火王國北方,距離冰原王國最近的一座古老的城堡——荊棘堡。

在這裡,林齊第一次見到了屬於這個世界的戰爭——一場詭異,血腥,又滑稽的戰爭。

戰場被分割成三塊:一塊屬於守衛方,宏偉的荊棘堡上面駐守著黑火王國一位親王的衛隊;進攻方是冰原王國的部隊,遠處看去只能看清領頭的是一位女性,她的披風上沾滿了泥土和血漬,從為數不多的乾淨處判斷,那原本是一件藍色的披風,和她灰藍色的頭髮非常契合。

至於最後一塊,則是觀眾區。

沒錯,是觀眾區。

林齊一行此時此刻就站在觀眾區臨時搭起來的木臺上。他甚至懷疑眼前的叫罵是不是一場早就準備好的大型真人戲劇,只是為了給枯燥的中世紀生活帶來一點點樂趣。

直到數百枚石頭越過冰原王國部隊的頭頂,向著荊棘堡的城牆砸去。被打磨好的圓形巨石重重的砸在荊棘堡的城牆上。落在拐角處的巨石會向內部滾落,正面的城牆則會被輕鬆的穿透。

接踵而至的是響徹雲霄的衝殺聲混雜著些許哀嚎聲,以及隨風颳到看臺的血腥味。

黑火王國並沒有因為死亡的到來而選擇放棄,城堡上架起的巨大弩機發出了“嗞咯嗞咯”的啼叫,當弓弦繃到極限反彈的時候,迫不及待的弩箭已經順著預定好的路線去收割敵人的生命了。

投石機和弩炮還沒有盡興,冰原王國計程車兵們就在那個女人的帶領下衝向了城牆。迎接他們的是滾燙的熱油和漫天的箭矢。

林齊艱難的嚥下一口唾沫,嘗試緩解喉嚨處傳來的乾澀感。他顫抖的手在腰間摸索著水壺,卻怎麼也找不到。可這一切對於他內心的恐懼來說杯水車薪,最終還是把兩天來一直捨不得消化的鐵針葉燉肉一股腦的吐了出來。

“為……嘔!為什麼?瞬,這是……”

瞬和其他大多數站在看臺上的人一樣,沒有任何表情上的變換。

她緩緩的解答了林齊的疑惑:“你看到那個第一個衝向城牆的人了嗎?她叫格勒桑·思涅克,是冰原王國的國王。這裡是她專門設定的地方,就是為了觀看戰爭的。任何國家,任何信仰的人都可以到這裡來觀看。只有她這樣做,每一場戰鬥。”

“為什麼!?她!那個瘋子,她瘋了嗎?!!這是戰場!戰場!是……嘔!是戰場!瘋子,她這個瘋子……”林齊拼盡全力嘶吼著,似乎現在瘋狂的不是那個女人,而是他。

“是啊,所有人都覺得她瘋了,所以大家都把她叫做‘瘋王’。”

“……嘔!”此時的林齊捂著嘴巴,甚至去貼近自已的嘔吐物。對於長期生活在一個和平國家的現代人來說嘔吐物酸臭的味道遠比血腥味好太多了。

荊棘堡親衛隊在冰原王國士兵猶如潮水一般的攻擊下很快就潰敗。雙方戰士的血液沿著城牆流進旁邊的護城河裡,河面上漂浮著的是剛剛為了防止攻城淋下的熱油。

城牆下,城牆上,甚至看不到的城牆裡,都發生著慘烈的戰鬥。

之前整齊的衝鋒聲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金鐵相交的聲音。這種人類的沉默和金屬的狂歡共同編織出一首撕破文明虛偽的華麗樂章,一遍又一遍的衝擊著林齊和在場每一個人的耳膜,肉體,靈魂。

荊棘堡的攻城戰持續了整整一個下午,林齊已經麻木了。

他蜷縮在看臺的一角,把自已的頭深深的埋在雙腿間,像是還未出生時那樣,也許這個動作能給他帶來一些安全感。

勝利者們把那面黑色為主的旗幟從荊棘堡上扯下來,換上了一面嶄新的,格外顯眼的藍色旗幟,那面嶄新的旗幟上繪製著一頂金色的荊棘冠。

隨後,這場戰爭的主導者——格勒桑·思涅克,騎著已經被血染成紅色的白獅從城門口走來。

她身後是無數的傷殘士兵,但他們臉上沒有絲毫的痛苦,相反都是意猶未盡的瘋狂表情。

思涅克騎著獅子走到看臺旁,將一個人頭隨意丟在看臺下方,那顆黑火親王的人頭似乎想給林齊開一個小玩笑,努力滾到了林齊腳下。林齊嚇的原地跳起來大叫,腿軟的他又狼狽的摔倒在了泥地裡。

思涅克並不在乎這些,她瞥向看臺上的人:“喂,那些只會寫東西的傢伙們,你們都看清楚了嗎?”

此時林齊才看到她那張幾乎完美的面龐,冰雪一般的面板隱藏著她的年齡,如寶石一般的藍色瞳孔讓人無法想象她剛剛的殘忍,甚至那頭獅子的眼神都不及她的十分之一。

顯然,有人不欣賞這種極具反差感的美。

一個帶著扁平帽子的年輕人站出來,臉上寫滿了憤怒,他指著思涅克幾乎用吼叫的語氣罵到:“瘋王思涅克!這世間的詞語已經無法形容你的罪行!你所作的一切都會被三神賜予我手中的筆記錄下去!後世所有人會永遠唾棄你這個瘋子!不,魔鬼!你是來自地獄的魔鬼!”

思涅克對此似乎早已習慣:“魔鬼?如果真的有,我倒是想讓它們看見我手中的利劍。不過現在,我想聽聽你想怎麼描述我的罪行?”

看著思涅克把玩著手裡的重劍,那名青年猶豫了一會,但他還是鼓起勇氣說:“寫吾所見!這是我們歷史學者的信條。”

“呵~信條?不如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這位還在堅守史學家信條的小傢伙。”

“耶格爾·思·盧森。”年輕人挺著胸膛,那種對自已名字的自豪感躍然於臉上。

“原來如此。再給你一次機會,回答我之前的問題。如果還聽不懂,說明你不需要耳朵。這已經是我的最大的仁慈了,我不想老盧森失去他疼愛的孫子,誰讓我欠他的。他給我起的‘瘋王’這個名號,我很喜歡。”

“我會寫你帶領一萬人的部隊……最後,冰原王國部隊在格勒桑·思涅克的帶領下佔領了荊棘堡,他們是獲勝者。但冰原王國的部隊在進城以後掠奪了荊棘堡……”

“停!我要聽的就是這裡。你剛剛看到我的部隊掠奪荊棘堡了?”

“這……沒看見。但怎麼可能有戰爭不伴隨這掠奪?!”

思涅克笑了,笑的如世間最美的花朵,笑的也如同地獄之主的譏諷:“你在用想象記錄歷史嗎?小傢伙你不是瞎子,去看看吧。”

思涅克甚至為他準備了一匹沒有沾上任何血跡的戰馬。

不一會,耶格爾回來了。但是他臉上的憤怒並沒有消失:“你,格勒桑·思涅克!謊言的編織者!這是一場謊言!”

思涅克嘴角勾勒出一個美麗的弧度,抬手舉起重劍隨後劈下。那柄雙手重劍在她手裡如同一片羽毛那般輕盈,隨著血花飛濺,一隻耳朵掉在地下。被白獅舔起來吞下肚子。

疼痛總是遲一步,耶格爾的叫聲遠比那些傷殘計程車兵還大,這滑稽的一幕惹得士兵們紛紛嘲笑。

“小傢伙,如果你始終帶著偏見。就算真的有三神,也救不了你手中的筆;就算真的有三神,他們也無法幫一個狹隘的人超越一個真正歷史學家,我指的就是你的祖父埃思·盧森。這隻耳朵只是為了給你記住你還有眼睛。”說完,思涅克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並沒有佔領荊棘堡,而是就這樣帶著部隊離去。

瞬一直等林齊回過神來,才問他們接下來的行程:“現在你依舊要去找她嗎?”

林齊腦海中都是下午的那場詭異的戰鬥,他想了片刻,努力在其中找尋對自已有利的點。

可他發現那個瘋子根本就是無懈可擊!

因為打也打不過,而一個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和一個瘋子講道理!

每當林齊遇到困難的時候,那個曾經幫助過自已無數次的老師傅的形象就會出現在他腦海裡。他記得那個老師傅告訴過自已:“無欲則剛。但只要是人,就一定有慾望,有慾望就一定有弱點。我們只需要做的就是看,直到看到別人身上的弱點。”

對了,那個老師傅叫什麼來著?林齊第一次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只是很快他就不再糾結了。

回憶里老師傅的出現,讓林齊短暫忘記恐懼,再次回憶起自已的計劃:前往冰原王國是林齊計劃的一部分,除了坑一把龍裔。他還有一個大膽的計劃——去坑一波冰原王國。他想把黑火北方三城通通賣給冰原王國的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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