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堡。
烏西烈冒著風雪來到林齊身邊，大喊：“領主大人！快……太大了……回……”
風雪把烏西烈的話全都吞沒。林齊拉著烏西烈和瞬一起回到城堡裡很久才緩過來。
“你怎麼還沒走？庫哈爾大姐呢？還沒收拾好？”
烏西烈和以前一樣，撓撓頭傻笑著說：“媽媽帶弟弟妹妹們走了。”
“諾維赫大哥呢？”
“風雪太大了，爸爸說會拖累他們。”
“烏西烈！你揹著諾維赫大哥走，現在！這是命令！”
門外走廊傳來了諾維赫輪椅和他由遠及近的聲音：“領主大人，我和烏西烈是自願留下的。不過現在您可能要忙起來了，蓋聶勞大人在大廳等您。他已經得到聯軍的動向了，情況似乎比預想的還糟糕。”
看到諾維赫都這樣說了，林齊也沒辦法。他和瞬先一步去大廳，讓烏西烈把諾維赫一起帶過來。既然選擇留下，就是戰鬥力的一部分。雖然知道要面臨的是絕境，可他還是不想就那樣輕易的放棄。
“蓋聶勞大哥，情況如何。”
“臭小子，不能再糟了。”
林其苦笑一聲：“我明知道的，多嘴問。敵人到哪了？”
蓋聶勞指著桌子上地圖裡的荊棘堡：“這裡，距離龍堡最多還有十五天。”
“十五天？為什麼這麼久？”倒不是林齊覺得太慢，他甚至覺得太快了，他貪婪的想著如果是十五月，甚至是十五年就好了。
“原本十天就到了，他們的部隊增加了。除了原來神聖王國的三神親衛四九旅，多出來是白狼王國的五三旅。如果情報沒錯的話，應該還有……博斯克利劍王國的利劍特戰團。”
聽到“旅”、“團”這些有違於中世紀認知的詞語時，林齊已經不再吃驚了。這都是因為他在思涅克那裡被“穿越者們”這個詞語治療了。
……
“所以，你多少錢？”思涅克把玩著手裡的白獅聰明毛又問了一次。
林齊恍惚間有一種錯覺，像是回到了自已面試的時候。那時候他剛從第一家公司離職，原因是老闆發現他吃了回扣，被開除了。
他再次找工作的時候，那個一副高高在上姿態的人事就是這樣問他的：“所以，你多少錢？”
當時的林齊大怒，在辦公室對人事吼：“我多少錢？你把我當什麼了？！我是個人，不是拿來賣的！我只是出來找工作，不是來被你們羞辱的。”
後來當然是又捱了一頓羞辱，灰溜溜的離開了。
誰又能想到，林齊有一天會變成那個人事的樣子？
誰又又能想到，林齊有一天會再次被問到同一個問題。
這一次林齊並沒有感覺到被羞辱，他知道思涅克說出那樣的話只是世界觀不同罷了，這個世界依舊保持著某種程度上的奴隸制度。
他搖搖頭：“我不賣。不過國王陛下，你可以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嗎？我知道，你不知道該如何說起。可是現在我很亂，我同樣不知道該如何問起。”
思涅克笑了：“小傢伙，你很喜歡用你的認知去揣摩別人。這是一把雙刃劍！搞不好會死翹翹。”
“……”
思涅克繼續說：“你不是我見過的第一個穿越者，相信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請國王陛下告訴我，我……我將感激不盡。”說話間林齊才發現自已根本沒有任何籌碼。
“小傢伙，作為交換你陪我五個晚上，之後我還會給你一個驚喜，算是祝賀伯爵大人上任的賀禮。這個買賣不算虧吧？”現在林齊相信那個叫耶什麼爾的人說的話了，思涅克是個不折不扣的魔鬼。對了，喬克也是！一個偽裝在神職者面板下的魔鬼。
只是林齊有些不明白的是——陪女王陛下五個晚上，除了腰子可能會有些受不了，怎麼算都是自已佔便宜啊？
但林齊現在學乖了一些，這個世界的事情往往不是他理解的樣子。
思涅克打斷了林齊的胡思亂想，她開始為林齊介紹“穿越者們”：“博斯克大陸歷史很久遠。不知道多久以前，就來了一批穿越者。他們憑藉對來時世界的記憶重塑了這個大陸的文化，改變了這裡各個種族的認知，所以你現在看到的這一切，顯得熟悉又陌生，就是這個原因。”
思涅克沒有吝嗇自已的言語，繼續說：“歷史上記載為首的那個穿越者被稱為博斯克，這也是這片大陸名字的來源。不過我不那麼認為，埃思·盧森也不這樣認為，原因你不需要知道。後來，陸陸續續的總會有穿越者出現。有時是一個、幾個，有時是一批！兩三個穿越者總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就算有也十分微小，要知道，這個世界整體上不那麼歡迎穿越者們。但這個世界每一次出現一批穿越者，就會引起各方面巨大的變革。”
“比如龍裔的初王——傑蘭特·隆就是穿越者，和他一起的十九個親王據記載都是穿越者。傑蘭特的出現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統一了博斯克大陸。那個時代被人們稱為‘黃金時代’。”
瞬的聲音突然傳來，接著思涅克的話說下去：“從那以後，博斯克大陸的人把有一批穿越者到來的時代稱為‘黃金時代’。伴隨著另一種聲音，他們也把那種時代叫‘毀滅時代’。”
思涅克站起來，撩起裙子坐在了桌子上，隨手摘了一塊水果，一邊吃一邊說：“關於大批穿越者的記錄並不是很多。距今最近的是新曆元年前的一百多年前，他們又出現了。”
說著思涅克看向瞬，瞬沒有任何反應，思涅克才繼續說下去：“那一次出現的穿越者們似乎來自不同的地方。他們在博斯克大陸上掌握了權力之後，發生了衝突。最終演變成了對龍裔的百年屠殺。至今450多年過去了，都沒人敢提起那件事的名字——龍堡紅雪！”
烏西烈不適時宜的說：“陛下你不是提了嗎？”
思涅克站在桌子上，透過穹頂看向夜空，指著空中的三個巨大的月亮說：“他們害怕他們。”
林齊早就發現了這個世界有三顆月亮，但他不知道那代表著什麼。而思涅克剛剛所說的那句“他們害怕他們”，也是林齊從對方口裡聽到的第一句不那麼直白的話。他想詢問，但前面的資訊量已經是他無法消化的了。
“所以，國王陛下。這次也一樣嗎？除了我，還有其他穿越者？”
“你們這一批穿越者從十五年前就開始了。”月光下，思涅克的笑十分好看，但林齊看來有一絲詭異的味道，有些激動，或者是期待。
“小傢伙，夠清楚嗎？”
“你攻擊荊棘堡是為了幫助喬克？我想不明白其中的關鍵。”林齊突然提出了一個完全無關的問題。倒不是他不想繼續問下去。只是他本能的開始恐懼，對於未知的恐懼。他試圖用自已所知道的一些事來安慰內心的焦慮。
在今晚之前，林齊一直覺得自已可以掌控一切，穿越後的第一時間他就把自已關在了自已編織的資訊繭房中。
他告訴自已，這不過是矇昧未開的黑暗中世紀，沒有了癌症的困擾，換上一副新軀殼的他，完全可以憑藉未來人的身份完全在這裡活的風生水起。
可現在，那個安全的繭被無情的撕開，空氣裡的細菌對於還未完全發育的生命體是致命的。所以林齊不得不暫停更深入的交流，換至他能勉強理解的話題。只可惜，這就像遇到危險鴕鳥會把頭埋在地裡一樣可笑。
思涅克聽到林齊的問題，瞬間胯下個臉。嘟囔著“無聊，沒意思”，帶著白獅離開了。
林齊還在想自已哪裡得罪她了，皮靴踏在地面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侍衛長格赫拉姆進到大廳，徑直走到林齊面前：“伯爵大人，陛下命我來給你解釋。攻擊荊棘堡是為了幫喬克主教除去一直支援黑火王國大王子的那個親王，你應該見過他。”
見過，只有頭。
“那龍堡呢？”林齊雖然是個無良老闆，但謊言被戳穿時一樣會尷尬。特別是瞬那麼大一個龍裔就坐在自已身邊。
格赫拉姆搖頭說：“陛下沒有授權我向你解釋這件事。但是陛下說我可以給你講其他的，比如一條黑火王國的律法：《黑火荊棘律》第二頁，第三條，國王有權修改關於買賣黑火伯爵及以下爵位的律法，僅需要透過長老院的多數透過。事實是，目前黑火的長老院都是喬克主教的人。瞬女士，你應該知道。”
林齊徹底明白了，自已是在喬克腦袋上找頭髮——白忙活了。
晚上，林齊輾轉反側，根本無法入睡。
他走到陽臺，希望繁華的思涅克女王城能給他帶來一些安慰。
原本，林齊以為自已是獨一無二的，天將降大任。可現在，穿越者後面加上了一個們。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實在不行明天晚上服侍完女王，給她吹吹枕邊風？以後留在冰原王國吃軟飯算了。
他想了想女王之瞳的堅固程度，那玩意兒想打進來很難吧？
這瘋批又不是什麼安分的主，那天客死他鄉也不是什麼預料不到的事，到時候自已搖身一變，當個國王也不是不行。
再者說了，瘋批那顏值，只要不是瞎子，不，就算是瞎子也能感受到她美麗的氣場。魅力果實擁有者怎麼說？如果能吃她的軟飯，多少也算是自已高攀了。
就在林齊繼續給自已規劃著未來的時候，本應該睡覺的瞬出現在了林齊身後。
和初見時一樣，冰涼的匕首搭在林齊的脖子上。不同的是這一次距離掌控的好很多。
陽臺下的格赫拉姆帶隊看到了這一幕，抬手阻止了想拔劍衝上去的衛兵：“你們還年輕，不懂，陛下說這叫情調！”
眾人一副學到了的表情，紛紛觀摩起來。當然是偷偷看，沒那麼光明正大。
“你是姐姐？”
“林齊，答應我，幫助龍裔。”
“憑什麼？”
“憑你的命在我手裡。”
林齊笑了：“你認為思涅克那個瘋子會放任你殺我？”
“會。”
林齊暗罵自已一句：蠢啊你！這可是她的老巢，要管早管了！而且瞬之前那狀態，明顯和那個瘋批有小九九！
“好好好，幫就幫吧。大不了我上任龍堡伯爵以後，讓你們龍裔去找東西。事成之後我去找小艾莎和老喬辭個職。唉，再也不和這幫老奸巨猾的東西做生意了！賠死了！”
瞬沉默了一會，匕首還是沒有離開他的脖子：“我說的不是這個。”
“嗯？我都讓你們免費去龍堡找東西了，還想怎樣？”
“已經找到了。”
“那更好了，皆大歡喜啊！我說妹子，大家好歹相識一場，沒必要弄得這麼你死我活吧？我現在腦子一團亂麻，我要吃飯要活下去的大姐，放了我好不好？”林齊說完以後，果然感覺到脖子上的匕首涼意不見了。
當他回頭時，瞬早就不見了。
“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