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鐵沙。

一九五八年,國家搞大躍進。提出來要在鋼鐵產量上超過英國,趕上美國。於是,全國掀起了大鍊鋼鐵的群眾運動。

廬山縣在城東的六里堡建了鋼鐵廠,一眼看了到邊的小土高爐,日夜不停的火焰滾滾,黑煙沖天,真像一座火焰山一樣。

學校停課了,大一點的學生都到百里以外的西山村去背礦石往六里堡送。

我們這些個子小一點的學生,男女全都到沙河去淘鐵沙。

廬山縣西部山區有豐富的鐵礦山,礦石經天長日久的風化後成了沙子,下雨時山洪把這些沙子.衝到了河裡,順水而下。

所以,沙河西邊及河中無邊無際的黃沙中常有一窩一窩的黑沙,這就是鐵沙。

在上游,鐵沙的顆粒比較大,越往下游,鐵沙就越細小了。在下游,早就有用沙河中的鐵沙鍊鐵的人。

我們在張量北二十來裡的關廟住下來。這個村莊緊靠沙河南岸,村西頭有一座關公廟。

每天早上,天剛亮就出發,在河灘裡一干一天。中午送飯,送的常常是蒸紅薯,有的吃了,有的就埋在沙中。

有人專門去找礦,就是用鐵鍬尋找黑沙。找到以後把它抬到水邊,把黑沙倒成半圓形一層,然後用鐵鐵端水向黑沙上潑。潑一會,沙子沖走了,光剩下鐵砂。

這樣一層又一層,鐵砂積的多了,挖到一處。像這樣反覆進行,越積越多。每人每天淘多少鐵砂也有數量的,要用稱一稱。

沒有膠鞋,每天光著腳在水裡泡,很多人的腳上、腿上都裂了口子。晚上疼的直睡不著覺。

天越來越冷了,下了霜。早上沙灘上白茫茫一片,在初升的陽光照耀下內閃發光。光著腳往地下一放,凍的真想抬起來,但又不能不走,那滋味真是無法形容。

晚上,還不能很好的睡覺。常常跑到人稱葉半縣\"的葉家去砍樹。好大的梨樹園,好粗的梨樹,都被我們一棵棵砍倒,拉回去燒柴做飯用。

沙河岸邊到處是花生,早該收了。有的已經刨了出來,白花花一片。有的還在地上長著。村上的人都到外邊去幹其它活去了,地裡的這些東西無人過問,有人趕著豬去放,我們有時也偷著吃點。

沙河灘無邊無際,中午也還很熱。一天到晚休息的時間也沒有。

特別是那些女學生,上廁所也找不到個遮身子的地方。只好兩三個人挨著站在一起,另一個人就在後邊上廁所。那時叫\"搭個人廁所\"。

有一天晚上,我們去六里堡送鐵砂。走到河北邊的劉村西邊場裡,都不想走了,只好休息。

可是一休息,都躺在柴禾堆上不起來了,老師只好一個個去拉。鐵砂好不容易背到六里堡,已經半夜了。

第二天天快明時回到沙河邊,河面上已經凍起了雞皮凌凍。腳一伸進水中凍的直刺骨,眼淚不由的往下掉。

在沙河中泡了幾個月,直到天太冷了才回學校。在一次我請假回家返回關廟時,由於住處搬家,把我的被子也丟了,聽說白堂的一個學生拿去了,我又跑到白堂,也沒有找到。

初中的時候,同學們之間的關係親密而純真。

男女之間沒有很多忌會,但也沒有談戀愛的。男女同學之間的感情像兄弟姐妹之間的感情。

男同學病了,女同學忙著給他做飯、端飯,女同學還給男同學補衣服。

勞動時男同學多幹點,儘量照顧女同學。大家見了面,都喊對方的小名,親熱的很。

一班的於老師有病住院,需要輸血,大家都爭著去獻血。同學們在一起研究功課,討論寫作,演出節目。

那時,學校的文體活動很活躍,還排了不少節目,如舞蹈、快板、合唱、戲劇、雙簧等。

那時我是班裡文娛活動的積極分子,還參加了縣裡的文藝匯演。

學校也組織過學生到南山去春遊,進行爬山比賽,教美術的趙老師還畫了一幅爬山的速寫畫,畫的像極了。

除了學校搞一些物理試驗以外,學生們也在課外搞一些小試驗,例如把舊電池鑽上孔,注入鹽水,繼續使用等。

也發生了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有一個星期天學校利用學生都回家了的機會、改造了廁所,把原來的男廁所改成了女廁所,而男廁所搬到了新地方。當星期日下午學生們都回校了,有一名男生因為不注意,又進老廁所去了。校方說他進入女廁所,給了處分。真是冤枉。

三年,苦難的三年,好不容易熬到頭了。

一九五九年七月,我們步行到廬山去參加升學考試。還抬著患有腸梗阻的青年教師張老師,走到沙河中間、張老師就去世了。

我們學校的升學率相當高,除了個別學生因為家庭在舊社會有重大問題不叫升學外,有一部分參加短期師範訓練後去教小學,其它的全部升了學。

報志願的時候,也不知道報哪個學校好,只知道考上高中沒錢上,光找吃飯不要錢的學校考,

所以,就報考了\"鷹市礦務局煤技校。\"不想一報就考上了,我還是全煤校錄取成績第二名。

有兩件事使我終生難忘。一是初中畢業時照全班合影像,誰要相片誰拿錢,我因為沒有錢連合影像也沒有要。

再就是我的家庭成份問題。土地改革的時候,我家劃的富農成份。

一九五三年,村上經上級批准宣佈改變成份(實際上是摘掉富農帽子)。

從此以後,村上填表有時寫中農,有時寫改變成份。

我上學時、也寫的中農。當學校準備叫我入團時,派校團卻書記去村上調查情況,回校後說土改時劃的富的就是富農,說我隱瞞了家庭成份,給了\"當眾批評啊”的處分。

這個事情當時村幹部也弄不懂,我年齡還小,怎麼能懂。還說大伯土改時捱過鬥爭,這更和我家沒有關係。

不知道當時去調查的老師是如何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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