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偏心
顧仲從沒這麼丟臉過。
他差點就罵出聲來，顧洪林也沒有想到張舟先生的架子這麼大，居然連侯府的臉面都不給。
氣憤道：“父……侯爺，這香山先生也太拿翹了！”
顧仲臉皮抖動，他從來沒受過這樣的氣，可是張舟此人學問高深，又在朝廷擔任館閣校勘編纂史書，他就是受了氣也只能忍著。
見此路不通，顧仲只好和顧洪林兩人先回了侯府，等之後再另尋機會。
路上，顧洪林想到自已的母親還被關押在京兆府尹的大獄裡，擔憂道：“父親，母親不知何時才能回家？已經半月有餘，我怕她身體會受不了，要是被別人知道我的母親還在獄中，怕是會影響擇選。”
這也是顧仲擔憂的事情。
大瀝書院擇選第一步就是家世人品。
雖然香山先生並不重世家庶士的門第，但是卻非常看重家世聲名。
如今宋韻被關押在大獄之中，顧洪林的家世上就已經蒙了塵。所以必須儘快在擇選之前將宋韻給弄出來。
想到這裡，他肉疼的咬咬牙安撫道：“你放心，為父自然會將你娘儘快救出。”
得了顧仲的保證，顧洪林安心回房溫書去了，只留下顧仲一人眉頭緊鎖，不知該去哪裡籌錢。
宋韻一直沒有被救出，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他沒錢。
那京兆府尹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進去容易，出來難。
顧嬌嬌那邊的嫁妝已經歸還清點，但宋韻確實偷盜了袁氏的財物，根據大瀝律法，有罪之人需要付清官差的辦公費還有犯人的保釋費才能放出去。
而這兩樣費用加在一起差不多要兩百兩。
如今顧仲還沒有襲爵，朝廷的俸祿一個月也就二十兩銀子，加上侯府並沒有其他產業，大部分的產業都是大房在經營，所以這一時之間要拿出這麼多的錢來根本不可能。
他只好到慈安堂求助錢氏。
錢氏一聽要拿錢，臉色不太好看。宋韻又不是她親生的，一個侄女而已。
為了還嫁妝她已經添了不少私房錢，這次她可不願再挪用自已的私房錢了。
顧仲知道錢氏不願，為了兒子的前程，只好勸道：“母親，看在洪林的面子上，韻娘這邊還是要先將人贖回來才行。要不然怕是會影響書院擇選。”
錢氏聽是為了自已的乖孫，眼中露出一絲猶豫。顧洪林可是錢氏眼中認定的天之驕子，是要為侯府搏前程的天才，不能因此受了阻礙。
錢氏並不想用自已的私房，便讓李嬤嬤找來劉氏，“老二家的如今需要些銀子打點，你去賬上支兩百兩出來。”
侯府大房顧雨並沒有讀書的天分，所以早早便棄了仕途專心打理顧家的產業，錢氏年事已高，家裡的中饋也是劉氏在打理。
不過侯府名下田產鋪面並不多，所以用度上都是有定數的，如果現在突然從賬上拿走兩百兩，那後半年他們就只能節衣縮食了。
劉氏驚訝：“要兩百兩銀子？這可是侯府差不多一年的用度。”
顧仲抱拳道歉：“大嫂，如今宋韻被關在京兆府尹，將人贖出不得已需要這麼多，還望大嫂能儘快湊齊。”
宋韻與顧仲的事，劉氏並不知道，老夫人家的一個遠房侄女來侯府吃住就算了，如今還要花侯府一年的用度去贖人，這讓她不太理解。
劉氏搪塞道：“二弟，這宋韻偷了嬌嬌的東西，也算是罪有應得，如今在牢裡關著也就關著吧，等刑期到了也就放出來了，何必還多此一舉。”
顧仲不好點破，只好拿出顧洪林擇選的事情說了一遍。
“洪林也不是咱們顧家的孩子，二弟如此看重，也不知道日後他會不會記得侯府的恩惠。”劉氏心中更是不憤，自家的文清也到了讀書的年紀，也沒見這個小叔幫忙，如今對一個外家的孩子這樣幫襯的，憑什麼！
劉氏的話讓顧仲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咚！”的一聲，錢氏拄著柺杖就在地上砸了下來。
“讓你拿就拿！問那麼多幹什麼！推三阻四，我看你是想再掌家了！”
劉氏臉色一白，顫抖著不敢說話，要不是當年錢氏不喜歡袁素玉，這掌家的好事哪裡輪得到她。
錢氏偏疼二房，自已丈夫又無法襲爵，要是連掌家的權利都被收回了，那大房可就完了。
“兒媳不敢。兒媳只是擔心要是突然一下拿出這麼銀子，下半年侯府的開支用度可就艱難了。”劉氏低著頭提醒道，希望錢氏不要糊塗將自家的錢拿給外人。
可惜錢氏並沒如她所願：“艱難那就少吃儉用些，先讓洪林進了書院再說。”
晚上劉氏回到房間，顧雨看到自已的媳婦紅著眼問道：“母親找你什麼事？”
劉氏抹著眼淚，委屈道：“母親讓我拿兩百兩給二弟去大獄裡將宋韻贖出來。說是顧洪林要去嵩陽書院擇選了，害怕到時候因為宋韻的事影響了前程。我不甘心，說了幾句，就被母親責罵了。”
“大郎，你說母親怎會如此偏心一個外姓人。我們文清也沒見著她如此關心，甚至不惜拿出侯府一年的用度來幫一個遠親，這讓我怎麼能好受！”
劉氏越說越委屈，心裡不由對錢氏埋怨起來。
顧雨也沒想到錢氏居然捨得用這麼多錢贖人。
“你是說兩百兩銀子？”
劉氏點點頭。
“還要幫著顧洪林拜入嵩陽書院？”
劉氏又是點點頭。
顧雨只覺此事蹊蹺。錢氏的性子他很清楚，不會無緣無故對外家的人那麼好，當年孃家因為災荒想來顧家討些銀錢，錢氏都只給了十兩銀子打發了，如今卻為了一個侄女一下子給出兩百兩，看來這裡面一定有些什麼事情他不知道。
“不過大郎，聽說慈安堂那邊已經將袁家的嫁妝給還了回去，婆母還填了不少體已錢在裡面，看來這次的事鬧的動靜不小。”
劉氏擔心道。
這幾年趁著掌管中饋，她也從裡面撈了不少好處，要是母親因為這事要收回她管家的權利可就糟了。
她還要幫著女兒攢嫁妝呢，要是沒有了管家的權利，那到手的油水可就沒了。
顧雨搖頭：“應該不會，母親年紀大了，如今身體也大不如前，只要她沒說，你就裝糊塗。”
劉氏寬心道：“那倒是，這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