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恆的榮光屬於太陽”一個充滿滄桑的聲音迴盪在大殿的深處,面前的黑暗在這一刻拉下了帷幕。一盞耀眼的明日從視野的另一邊冉冉升起,黑暗被清洗,連同黑暗中的生物也在這一刻得到洗禮。江旭發現自已置身在一處偌大的宮殿裡,四周是漂浮著的島嶼,再往外是看不到盡頭的星河。

“這是……宇宙?”江旭懷著疑惑的心情打探四周,他記得自已前一刻剛躺上床,手腕上的太陽紋身就傳來一股暖意,再睜眼時,就來到了這個宮殿裡。自已置身在這座宮殿的一角,前方的兩旁都是形象不一的的巨大神像,唯一相同的一點是,他們都以某種似歌頌似讚揚的神態望著遠處盡頭的一尊巨大王座。儘管江旭壓低了腳步儘量不發出聲響,但他踏出的每一步都在這處空間形成浩蕩的迴響。

“神光永世,神王永存。”那充滿滄桑的聲音再次響起,彷彿是從這些神像裡同時發出的。他突然停住,前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背影。“另一個我嗎”江旭不敢再發出任何動靜,默默注視著前方自已的背影。那背影踩著綿延的臺階,一步步朝著王座走去,每一步都在這宇宙的一隅迴盪起浩大的聲響。

“恭迎神王迴歸!”,江旭發現,臺下的神像隨著另一個自已離王座越來越近,逐漸生動起來,甚至他們身上的石塊也都都脫落下來,露出光滑的皮肉。讚歌在這一刻清晰起來,宮殿裡盡是慶祝凱旋的歡呼聲。江旭看著我自已的背影此時已經登上臺階,停在了那裡,世界在這一刻都好像靜止了,喧囂的聲音也像是被抽離出這個空間,轉瞬間不見了。大廳裡沒有人再動一下,也沒有了一點兒聲音。突然,王座旁的江旭好像察覺到什麼,猛地回頭,他的眼神躍過時空看到了神殿最角落的自已,不,不只是神殿最角落的自已,江旭甚至覺得他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熟睡著的自已。他們的目光在這一刻交織在一起,江旭不受控制一般,脫口而出:“你是誰?”

“我就是你。”王座旁的江旭聲音很輕,像是對著鏡子前的自已自言自語。“好好回想一下你的童年,那裡有一段被黑暗汙染的記憶,找到它,你才能瞭解一切。”

隨著聲音落下,這處空間開始變得模糊起來,蕩起不規則的空間漣漪。眼前的一切在他眼前化作煙塵,由近及遠,江旭最後看見的是坐在王座上泰然自若的自已,正朝他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隨著宮殿的一切消失不見,宇宙在這一刻轟然向內塌陷,江旭感覺自已被一股巨大的拉扯力拖拽著,被吸進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在這裡他看到經歷過的不同年齡段的自已,有高中時代青澀懵懂,正偷瞄著前邊兒扎著馬尾辮的女生;有初中下課稱兄道弟四處追逐打鬧的自已;還有揹著幼稚書包,埋頭走路的自已。“不對!”隨著江旭被吸入漩渦的更深處,他逐漸看清埋著頭的那個自已的表情,那是種陰暗怨毒的,沒有一點生氣的表情。“這絕對不是我會有的表情。”江旭此時的感受就好比鏡子前站著一個性格完全相反的自已,衝著自已咧嘴大笑。“難道從那時候開始,我的意識就已經被另一個我侵蝕了嗎?”

“我記得自已是因為睡著了才來到這裡,那麼按道理來說這裡應該就是我的意識視野,剛剛的那個宮殿裡的自已也許就是深層意識裡的自已,或許他是在引導我找回我的某些意識,那些被另一個我藏在腦海深處的意識。”想到這裡,江旭試圖操縱著意識將畫面定格在自已低頭的那一瞬間,他發現漩渦的拉扯力竟逐漸停止了,這片空間好像變得清晰起來。“看來我猜的沒錯,我現在正處於我的意識海深處,之前在一篇關於夢境的論文上看到過,有的夢境是可以有自主意識的,有時候甚至可以知道自已在做夢,進而操控夢境,我現在應該就是處於這樣的狀態。”

江旭心念一動,自已童年的這段記憶就這樣被拉了出來,展示在自已眼前。

江旭揹著畫著動畫的書包,上面塗滿了各種奇怪的眼睛和扭歪的符文,這導致外人根本無法從書包上看出動畫人物的形象,只看得見一張長滿眼睛的畫著奇怪符號的臉,它們並不和諧,像是在爭奪人物的主導權一般,落滿動畫人物的全身。江旭正低著頭,他的表情像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後的絕望,想要毀滅一切的怨毒。他低著頭,腳步卻很快,路上幾次險些被來往的車輛撞到,他也毫不在意,就那麼埋頭匆匆往家裡走去。不出意料的是,家裡並沒有人,母親應該還泡在麻將館裡,父親則是因為工作原因幾個月才回一趟家,江旭默默回到自已的房間,關上門。他偷瞧了幾眼窗外,然後把窗簾拉得只露出點透光的鋒利縫隙,然後緩緩拉開了書包的拉鍊。

一股撲面而來的血腥味在屋子裡瀰漫開來,書包裡,正塞著一隻黑貓的屍體,以及幾隻長著鳥翼的眼球。江旭熟練的將它們拿了出來,放在面前早已鋪好一層塑膠袋的桌上,然後從書櫃裡拿出偷偷藏好的小刀,開始肢解起屍體。他將它們的眼球小心翼翼的挖了出來,那些眼瞳並沒有想象中的脆弱,反而像是水晶製成的一般,有著種堅韌的感覺,同時無一例外的散發著深紅的光。然後又見他拿出一個精緻的木盒,將它們塞了進去,一眼看去,木盒裡已經躺滿了紅色的眼球,正透過木盒的縫隙瞥向自已。

此刻遊離在意識海的江旭心裡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他從未記得自已做過這一切,更讓他驚訝的那一個木盒和木盒裡的眼珠。“那不是我今天拿出來的木盒嗎,可這次我拿出來的時候裡面卻什麼都沒有?”這種與現實相印證的感受讓他毛骨悚然。

他繼續看著童年時的自已,江旭有種不好的感覺,好像童年時的自已在進行某種儀式,而剛才所看見的一切只是這儀式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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