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機閣內。

修女日常負責看管鐵籠,也就是魔術師關押凡人的地方,亂作一團。

“發生了什麼事?”修女抓住一個人問道。

“是惡魔!我看見了惡魔!”一個灰袍的男人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

“你先在這裡休息一會兒,我去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麼?”

說完,修女便揪住裙襬跑了出去。

鐵籠中。

伸出了一隻手,抓住了灰袍兜帽,洛斯莉莉黑瞳閃過一道魔力,看向他,問道:

“你看到了什麼?”

“好邪惡的惡魔!奧利維亞大人正在與惡魔交戰!她快死了!不,她早就死了!是惡魔在玩弄她!遲早他也會來玩弄我們!啊哈哈哈哈!”

笑著,他的褲腳發出了惡臭。

很快被自已笑聲窒息。

“瘋了嗎?”穆千雪攙扶著還在發燒的洛斯莉莉。

“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洛斯莉莉抬起頭,關注四處,她本想破開這道鐵籠,但上面金屬能夠吸收魔力,眼下凝固魔力不讓被吸走都已經勉強,根本沒法強行逃離。

明明王恩的生死也無法確認。

眼前這仿若灰白色的顏色變化都不知道是什麼?

“好像是‘第4號魔法:永恆之金的沙漏’?”穆千雪回答了洛斯莉莉的疑問。

“你是說王恩又在使用他的魔法了?”

洛斯莉莉心頭一緊,“沒有媒介,又這麼亂用風險未知的魔法,搞不好會死人的!”

“是會死人,而且會死很多人,但你放心,死再多的人,我的弟弟也不會死。”

那是推開鐵門的聲音,而發出這滑稽腔調的聲音。

是吳良。

……

苦刑房內。

奧利維亞和王恩的戰鬥,也不知持續了多久。

驚為天災再現般,“魔術與魔法的對決”。

他們兩者之間的角逐,宛若是大炮對抗導彈般壯闊,即便是絕對性優勢的一邊倒,但也無法抹去視覺上的那份震撼與衝擊。

奧利維亞很強,掌握有教長級別的第八階位魔術,同時又是兼修所羅門、神譜、烏靈三大種現代魔術的「萬術詠唱者」。

然而這一切的驕傲,靠著年齡與殺伐一步步堆積到今天的奧利維亞……

在一階“罪人”面前,竟然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

準確的說,她能一次又一次地順利釋放出魔術,也不過是對方在放水,遊刃有餘地同時給她表現的機會,還刻意露出破綻,好像是罪人試圖要引導著她一步步邁入深淵,這才是他的目的。

尤其在這銀灰色的背景色中……從他那冰冷的笑容中,無論是誰,大概能將他內心此時的想法一覽無餘。

這期間,奧利維亞已經忘了施展了多少的魔術,死靈咒術、地獄火術、風刃術、靈魂封禁術……幾乎她把腦中想到的魔術,統統施展了出來,但就是無法撼動對方一絲一毫。

任何魔術,只要在觸及到他身上那層薄薄的像是半透明雨衣般的結界時,所有魔術的威力都被彈開,一如是先前他們用各種酷刑對他下手那樣,一切都不起作用。

“那層被要素包裹的鎧甲,該死的防禦力!”

奧利維亞皺緊眉頭,邊喘著粗氣邊發出低聲細喃。

她頭髮凌亂的好似被受到暴力虐待的家庭婦女,身上的修道服,破開了不知道多少的口子,滿身可見的傷痕,疼痛似電流般牽動著她的神經,僅僅輕輕一個動彈,她都能感覺到身子骨快要散架的聲音。

眼下的情況,簡直不能用“糟糕”兩個字來形容。

所有的魔術都無效,就連她最得意的本源魔術,「十二使徒的諫令」,都對罪人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哪怕是切換思維,進行近身作戰,她更是討不到任何便宜,對方的劍術狠辣、精準地就像一名兵王,彷彿眼前這個罪人,曾經受到過無數名師的指點才變得這麼強的。

看著站在苦刑房正中央的奧利維亞,王恩的嘴唇輕輕動了幾下:

“處刑的五分鐘到了。”

冰冷的聲音一落下,奧利維亞的身後,便霍然出現了一個閃耀著金光的大十字聖架。

神聖的氣息撲面而來,給人無法反抗和質疑的餘力,彷彿只有老老實實地張開四肢,接受處刑,才是在這個十字架面前該做的。

奧利維亞心中浮現的感覺,並不什麼因為神的教義而對十字架產生的虔誠、畏懼之心,而單純是「第112號魔法:耶穌的十字聖刑架」的附帶要素罷了。

它以人類內心深處的罪孽為原型,也是九大律令中第一律令“因果律”的具現化本體,任何一個見到這“十字聖架”的人,都會不由自主地屈服在它面前,並主動束上罪孽鎖鏈被捆綁在上面。

讓一切罪人都自願的接受神聖洗禮的處罰,這才是這112號魔法誕生的初衷。

等到奧利維亞回過神來的時候,她這才發現,自已的四肢早已被綁在了這“十字聖架”之上,渾身的力量都被神聖的氣息都封住,除了可以扭動脖子和發出聲音外……

她就像是被完全釘死的耶穌,在壓迫之下,根本不能品味到任何自由的清甜。

“五分鐘。”

這一次,奧利維亞吞了吞口水,眼眸掠過了一抹懼色。

隔著散亂的銀白色長髮,看到了王恩抬起高速振動且一團模糊的右臂,也聽到了他那冷冰冰到極致的“五分鐘”宣言,她就情不自禁地害怕了起來,喉結也在顫抖。

連死亡都不懼怕的奧利維亞,在這一刻,切身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恐懼。

“每過五分鐘,你只要不說出你的生平所犯下的一件罪惡之事,我就會隨意捅穿你體內的任何一個臟器。”

王恩把劍插在地上,丟掉了劍,他悠踱著步子,走到了奧利威亞的面前,抬起頭來凝視著他,那份光是直視就感覺是落入冰水之中的寒意,宛若惡魔凝視著處刑罪人的眼神。

奧利維亞並沒有回應,先是一愣,後在被恐懼支配的冰冷中又回想起,當初她對待李冷汐時,用五分鐘的倒計時,也大概是王恩這樣的表情吧。

不知不覺,奧利維亞已經在無聲之中浪費了第一個五分鐘。

沒有憐憫、同情的必要,更沒有需要寬恕的理由。

於是,伴隨著呼哧的振沙聲,王恩的手臂直直地捅進了奧利維亞的左腎,感受著腎水與鮮血混雜在一起的濃液迸濺,感受著奧利維亞的慘叫聲……

這一次,王恩並沒有露出滿足的笑容。

終於在疼痛與折磨中,奧利維亞留下了懺罪的眼淚,無力地垂著發白的臉,用顫抖的聲音,乞求道:

“殺.了.我.吧.”

奧利維亞緊咬的牙關發出嘰嘰嘰的刺耳聲,此時的她雙目眥裂,但還是這般懇求著。

聽完的須臾,王恩當即眸掠火光,將留在奧利維亞體內的那隻手猛地攥緊,像是要擰斷她的肋骨,猙獰著目光喊道:

“你有什麼資格乞求我慈悲?

我的母親、我的父親,那些無辜的人,但是面對他們的時候,有過哪怕是一絲絲的仁慈嗎?

你有這個資格嗎?奧利維亞!”

眼眶紅潤,咬緊牙關,心中的怒火好似火山噴發般奔湧而出。

仇恨瞬間衝潰了他的理智,但很快他又平靜了下來,腦中一閃而過的慈母笑容,再度讓他拾回了人性,在輕嘆一口氣後,他還是給了奧利維亞一個慈悲的選擇:

“五分鐘,只要在接下來的五分鐘內,你說出你一件犯下的罪孽,我就直接給你解脫。”

……

到最後,奧利維亞還是屈服了,在復仇的裁斷者面前,說出了一個極其無聊的故事。

那是她第一次為結社執行任務時候的故事。

縱然是現在回想起來,奧利維亞都還覺著記憶猶新,因為她生平第一個殺的人是一個比她當時年齡還小的小女孩。

那個出生在波拉小國的小女孩其實並沒有犯什麼錯,只不過因為她在一次意外中不小心撞見了魔術師們的戰鬥。

所以,事後便被結社列入在了必死的名單之中。

被委派過去的奧利維亞於當夜親手了斷了她的性命,看著第一次親手殺人而手上沾滿的鮮血後,奧利維亞當初也這麼捫心自問過:這個女孩必須死嗎?

只是,那時候沒能明白的道理,在經過了漫長的歲月後…

…她在有一天也終於明白了。

“如果她不死,結社暴露在陽光下的風險就會多了一分,一切都是為了魔術師結社的運轉,我才不得不殺了她,這也不是什麼選擇,只是我被賦予的使命,也許更是神的旨意。”奧利維亞微合雙眼,平靜似水的說道。

而王恩聽了更是感到了憤怒無比,當即赫罵道:

“去你特麼的神的旨意!你們這群殺人狂魔。”

奧利維亞含血的嘴角露出了釋然般的笑容,低聲說:

“神賜予我們身為魔術師的角色,自然要做好一個角色該做的事情,那換做是你又會怎麼做呢?面對有著上千年深厚根基的魔術師結社,你又能做什麼?”

這句話好似寒芒一樣射穿了王恩的心。

“我會滅了你們。”

“別開玩笑了!”

奧利維亞察覺到了王恩的停頓,像是開啟了話匣子般,接著開口道:

“你很強,確實強於我之上,但你也不會是將本源魔術修習到高階神序列位的四大結社長的對手,而且就算你能和他們逐一媲美,也不可能戰勝活傳說米喇.霍克大人。

退一萬步說,你絕對不是四大結社全體魔術師的對手,因為你只是一個人,個人的力量又怎可與群龍匹敵?與世界為敵?”

不是謊言,也不是誇大其詞。

縱然奧利維亞對王恩的力量一無所知,但是她很清楚一件事情,一個人再強大,力量終究是有限,而且只要是人就有著數不盡的弱點。

今天她會死在他的手上,但也不過是死了一個名為「萬術詠唱者」的塔羅牌魔術師而已。

結社內的怪物多如牛毛,死了一個奧利維亞,卻還有諸多凌駕於奧利維亞之上的魔術師。

他們遲早會把王恩撕成粉碎。

“神已經在召喚我了,我已經履行了我的遊戲義務,接下來,就看你是否遵守承諾了。”奧利維亞仰起頭來,沉沉地閉上眼睛說道。

接收到了結的訊號,接著,王恩輕輕揮了揮手。

他的右手再度變成一把鋒利無比的振動之刃,宛若地獄使者所用的鐮刀一般詭、戾。

他沉下了頭,聲音落寞道:

“謝謝你,毀了我的美夢。”

奧利維亞看著王恩,此刻心頭浮現了懺悔,她輕咬嘴唇,說:

“我很抱歉,孩子。”

“你們為什麼就不能放過我呢?”

王恩抬頭,想起了前世最後的死,冰冷凝視著奧利維亞的灰眸,“我只是想活下去,也更想讓我在乎的人好好的活下去,走上我該走的人生,做一個普通人……而已。”

那最後兩字“而已”明明那麼卑微,卻也在如今充斥著鮮血與殺戮的苦刑房中,遙不可及。

“這都是神的旨意,我無法違背。”

“那殺了你們,是我的旨意,你們也同樣無法違背。”

然後,一記黑光低掠而過,擦破空氣發出振沙的聲響,似一道漆黑的閃電直入她的心膛。

一蓬血水濺落在銀灰色的地面上,就這樣,在奧利威亞的覺悟下,王恩終於如願以償,手刃了他那殺父殺母的仇人。

奧利維亞笑著,沉下了頭,在死寂之中墜入地獄的最底層。

“奧利維亞大人!”

有時候,這世上很多時候就是這麼巧合,王恩剛解決完這幾名主要的仇人,本在黑機閣勤勞忙碌著的雜牌魔術師們也同一時間出現在門口,他的面前。

他們的身上都有血腥味,每一個都不是什麼無辜的人。

不需要憐憫,不需要饒恕。

對待他們,只需要像槍決犯人的勇士一樣鼓起勇氣就好,摧毀一個人的肉體實在太容易了,記住那種感覺,平衡好殺意與平靜的中間點,他就能做到。

一路殺戮,王恩也不知道用無情的裁決手刀,斬下了第幾人份的頭顱。

所到之處,銀灰色的牆壁上到處都有人類的鮮血,他們就像擠破薔薇花後的汁水一般,但又像花兒一樣綻放,美豔又觸目驚心。

從所在的第二層殺上了第三層,哀嚎聲不絕於耳,充斥著地獄般的死靈低鳴。

每一個朝他懷著殺心而來的人,都被人一刀伶落地斬下頭顱,只有殺意不那麼明顯的人,他才留了他們一命,讓他們祈禱著上帝能夠保佑他們活下來。

這座城堡中,找遍了每一處角落,也依然沒有發現「愚者」、「皇后」、左之「戀人」這幾個人,這個漫無目的的復仇者,最後漫無目的地回到了苦刑房。

看著父母的屍首,他低嘆道:

“對了……爸他不喜歡誰在堅硬的地板上,媽也是,以前會把爸出去誰在地板上,總會事後又把他攙扶回房間。”

回家。

王恩想回家。

想和李冷汐、王德發一起回到只屬於他們的溫馨小家,吃著他們做的熱騰騰美味佳餚,那是世上最好吃的飯菜。

最好的父母……

就在他剛要踏入苦刑房的門內,突然從虛掩著的門的內側,刺出一把銀晃晃的匕首。

很出其不意,王恩也小驚訝了一下,但這不過是徒勞的,只要「耶獄鎧甲」還在運轉,哪怕是隻是一層的加護力量,也足以彈開這種玩笑式的偷襲。

果不其然地,修女在即將刺中王恩心臟的那一霎,一股強大的反震力就把她推了出去。

“是你?”

王恩本想用振動的手刀,挑斷這個偷襲者的喉嚨,但一看到這個半邊臉毀容的修女後,立馬停下了動作,也收住了殺心。

“罪人!你這個惡魔,居然殺了我這麼多的同胞,你簡直是墮落的黑天使路西法,徹頭徹尾的惡魔!神是不會原諒你!”修女攀趴在地,目光凶煞的說道。

與初見那時,是截然不同的眼神,透露著慈祥與溫柔氣息的修女,沒想到她居然也是一個魔術師,雖然她體內的魔炁很弱,但依然能證明她是一名魔術師。

實在無法想象,這幾天一直給他擦臉的修女姐姐,居然會和這些人為伍,甚至還沾染上了他們的氣息。

王恩放下手,低眉道:

“你走吧。”

無視著修女,繼續前進,目標是李冷汐和王德發的屍首,現在的他只想帶著他們離開,快點離開這令他作嘔的地方。

然而就在蹲下身子,露出最大破綻的瞬間,修女霍然舉起匕首,再度朝王恩撲刺而來。

“去死吧!罪人。”

愚蠢……王恩發覺到了修女的動作,心中暗罵了一句。

“七天七上,尼根死亡之歌的聖火”

熟悉的言靈聲從背後響起。

一道熊熊燃燒的青色火焰,瞬間從修女的腳底升起,遵循著定律,由下而上地燒遍她的全身,在聖火的淨化下,修女發出了慘絕人寰的叫聲。

最後倒下,被火焰慢慢地吞噬生命。

“傻弟弟,早跟你說過了,魔術師都不是什麼好人,你還不信。”

銀灰色的背景牆前,吳良好似從地獄裡爬上來的幽靈般,突然出現,他露出早已死亡的平靜笑容,用無限慈愛的目光注視著他在人間最不捨得的弟弟。

看到吳良的瞬間,王恩的淚腺便就此崩潰,數不盡的眼淚與思念奪眶而出,他瘋了一般衝了過去,抱緊了吳良。

“哥!”

“哎喲喲,都多大了,還這麼喜歡抱抱,不過這聲‘哥’叫得很甜,哥哥我很是喜歡。”

吳良在王恩的環抱下,依然還不老實,手一直亂動著,似乎是不想讓自已死去的肢體僵硬而刻意地抖動著。

擁抱數秒後,王恩感覺自已的胸前溼溻溻的,好像有什麼很潮的液體黏在衣服上,而就在他輕推開吳良的肩膀,才發現,他的胸口破著一個大洞,從裡面還能看到風乾到已經化不開的膿液。

吳良注視王恩驚訝的眼睛,笑著說:

“別亂猜了,你哥哥我確實是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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