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媽媽臉上滿是痛苦與驚懼,但她仍咬緊牙關,緊緊握住拳頭,但聲音因恐懼而不住顫抖,“小婦人所說句句屬實啊!大人還想問什麼?”

崔媽媽似乎已經嗅到了皇城司行刑房裡的血腥味,聽到了犯人的慘叫與哀嚎。但她寧肯為大娘子去死,也不會招供。

“看來此人是不想好好活著了,將她押往皇城司嚴刑拷打!”歐陽若初一揮衣袖,星光熠熠的雙眸暴射出冰芒。

溫順一矮身,又將崔媽媽提起。

“大人......”

歐陽若初話音剛落,只見大娘子步履踉蹌地擠出人群,徑直撲到崔媽媽跟前。

大娘子蹲下身子緊緊地抱住崔媽媽,淚水像決堤的洪水,聲音哽咽得幾乎無法聽清,“你怎麼能這麼傻?為什麼要替我去送死!我是官眷娘子,再怎麼樣也不至於被判重罪......可你誹謗主家,那可是死罪啊!”

花家人全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目瞪口呆,大娘子話語中已然招認是她主使,案件一下子明朗起來。

大姑娘花苡心急如焚,快步走出人群。她明知母親鬼迷心竅犯了大錯,但也準備為母親辯解幾句,卻被歐陽若初一揮手攔住。

“大姑娘,請不要衝動行事。大娘子已經親口承認,她就是散佈謠言的始作俑者。正如她所說,官眷娘子汙衊之罪並不重,監禁一年亦可在花府中內獄執行。若此時大姑娘插手,不僅無濟於事,反而會讓大娘子的罪責更重。”歐陽若初一臉嚴肅地說道。

花苡急的一跺腳,心中對母親埋怨又心疼,不自禁流下淚來,“母親,您好糊塗啊——”

“苡兒,你莫要管她,都是她自已自作自受!”花錦城一臉怒容,顯然被氣的不行。他手指著大娘子怒罵道,“昏聵!你真是瘋了!一家人有什麼事不好商量,偏偏使出這般下三濫伎倆。這事若傳出去,花家的臉面何在?侍郎府的顏面何在?”

大娘子杜氏父親四品刑部左侍郎杜雙喬去年致仕,兄長杜如悔又被提拔為刑部左侍郎,杜家有一門雙侍郎的美名。

大娘子一味抱著崔媽媽哭,一句話也不說。

指揮使還算關照大娘子,將崔媽媽也判服內獄一年,避免大娘子一個人寂寞。又判花芩內獄禁足一個月,以儆效尤。

花錦城偷瞄這位皇城司上一指揮使清俊挺拔的背影,心中疑惑重重。茫然不知皇城司何以這般維護花家,將傳謠的統統監禁皇城司一個月。其實無需懲罰,那些傳謠者在皇城司每日聽到拷打犯人的慘叫哀嚎,嚇也嚇個半死,放出來以後哪個還敢多嘴?

花錦城恭恭敬敬拱手道,“花某再次謝過指揮使大人眷顧,一場風波就此平息。以後但凡您有所驅策,花錦城無有不從。”

蒙面的歐陽若初微微一笑,花錦城是看不到的。花嬌一直滿眼愛意的看著心上人,她可以從歐陽若初眼型的變化,得知歐陽若初在笑。

“花大人言重了。皇城司辦案無需感謝,此案已經了結,就此與花大人別過。”歐陽若初丟給花嬌一個‘愛你’的眼神,拱手與花錦城告辭。

大姑娘花苡倒是很服氣。母親做了這等糊塗事,家中監禁內獄已經是很照顧了。

歐陽若初一走,花苡當著父親的面代母親給玉小娘道歉。玉小娘並未得理不饒人,淡然說道,“事情都過去了,大姑娘不必耿耿於懷。”

花錦城眉頭緊鎖長嘆一聲,“事情已然如此,你們都散了吧。”

花月與花嬌左右攙扶玉小娘,身後跟著花雲,揚眉吐氣的走出正廳。

身後的薛姨娘恨的牙根癢癢,不僅僅因為兒女花芩被監禁內獄。原本挺好一件事,大娘子與玉小娘鬥起來,最終受益的是她。但皇城司這麼一插手,大娘子監禁內獄,局面瞬間變成向玉小娘一邊倒。玉小娘不但毫無損失,還在全家面前揚眉吐氣一回,隱隱已經壓過她一頭去。

花苑更是氣的不行,看向玉小娘母女之時,眼底的惡毒流溢而出。經此一事玉小娘母女有皇城司撐腰變得揚眉吐氣,只怕與花雲爭顏與君會更加艱難。

************

母女三人回到紫月居,玉小娘坐在床邊。

花月環顧四周,丫鬟們都不在房間裡,她湊在身側含笑問玉小娘,“阿孃,你看七妹妹的女婿如何啊,可如得阿孃的法眼?”

玉小娘轉頭看著花嬌,臉上浮現笑意,“嬌兒的眼光果然獨到,若初確實是一個有擔當、值得託付的好郎君。這次要不是他全力以赴相助,恐怕為娘要吃不少苦頭了。”

花雲滿臉好奇的神情,吃瓜群眾之態湊近花嬌,“嬌兒,那個指揮使真是你心上人嗎?當場看你們兩個眼神就不對,果然有貓膩。我竟被你瞞的死死的,還不給我從實招來。”

花嬌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調皮地眨了眨眼調侃道,“六姐姐,你與顏先生兩情相悅,又何時告知我了?”

“什麼?”

“顏先生!”

這回輪到玉小娘與花月震驚了,目光直刷刷盯著花雲,兩張臉的難以置信。

花雲羞的雙頰像熟透的蘋果一般,連耳朵也泛著羞澀的紅暈。她垂眸嚅囁道,“阿孃、三姐姐,你們眼睛都瞪那麼大做什麼?我……與顏先生……別聽七妹妹說嘴,我與顏與君還僅僅是談心而已。可不像她,沒幾日連女婿都稱呼上了。”

忽然又想到了什麼,她抬頭看向花嬌,一腦門子官司在眉間擰成一團,“難不成是皇城司監視到我頭上?”

花嬌面色一哂,語氣輕鬆應道,“六姐姐,皇城司沒閒工夫理會您的事情呢。倒是五姐姐,因為顏與君都快與你吵起來了。我又不傻,猜也能猜得到。”

玉小娘的目光悠然飄向窗外,嘴角輕揚,露出一絲會心笑容,“還別說,顏先生的學問人品,都是上上之選,我雲兒眼光也不差。雲兒若成就這份姻緣,那麼便只剩下月兒的婚事讓人操心咯。”

花月忽然神色變得扭捏起來,她想到了衛同,還有明日人約黃昏後。

玉小娘與花雲沒注意,花嬌看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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