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長秋被許君瀾纏著，還要安排去無月秘境的事宜,皇宮是去不成了,只能趁著得空的間隙給亓長秋傳個密信,密信有修為作加持,能隨著主人的心意把信伴傳到任何人的手中.
亓長秋正在床上淺眠，手中突然出現的信件讓他瞬間清醒.他摩挲著信件上突起的印章紋路,與他之前那塊偽造的身份牌上的花紋極為相似,上面還覆著靈氣,但不是他熟悉的氣味,是無妄山中一個他不認識的人傳給他的。
雖然不知道是誰傳的,他現在也看不見,無法得知信件上的內容,他還是把信伴悄悄地藏進了裡衣裡,貼身保管著。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一個可信的人能為他解讀信件上的東西。
從昨日起,楚懷便被沐曉生安排住進了一旁的偏殿中,方便隨時來替亓長秋看病，調養身體。
楚懷熬了藥,端著進了沐曉生的寢宮。
楚懷:\"皇后娘娘,該喝藥了.\"
聽見楚懷的聲音,亓長秋用手支著身子坐了起來.一旁的宮女上前把枕頭疊了起來,扶著他靠下,
宮女說:\"楚院長,皇后才剛醒不會兒,還沒用過早膳呢.\"
楚懷:\"那先等皇后用過早膳再喝,不然傷胃,於身體不好.\"
\"嗯,\"官女微微點頭,上前伸出雙手說:\"楚院長,藥給我吧,我去溫著.\"
\"好.\"楚懷把藥給了宮女。
沐曉生早早地便叫人在寢宮中布了一處小廚房,方便亓長秋日常起居。
宮女把藥放在了爐火邊,藥碗吸收著熱,湯藥便不會冷。
楚懷站在床邊待著,沐曉生不在他也不敢放肆,畢竟這宮中這麼多人，誰在沐曉生面前說兩句,他小命就沒了.
宮女出來了,也安分地站在床尾守著.
楚懷望著那官女，躬身行了個禮,畢竟是沐曉生殿中的人,他不敢得罪,他說:\"這住姑娘,不知皇后的早膳什麼時候到,那藥放的時間若長了,效果便淡了.\"
宮女說:\"皇后醒的時候我便讓人去傳膳了,應該快到了.\"
\"是.\"楚懷又恭敬地站好。
官女笑說:\"院長不用這麼緊張,我就是個小宮女罷了,沒什麼.\"
楚懷打哈哈笑著,誰知道誰說的是真是假.在這深宮中,行差踏錯一步,便是萬劫不復的深淵,誰敢輕易信別人.
飯食確實不一會兒就送過來了,可送飯的人是沐曉生。
殿內的宮女和楚懷齊齊下跪,俯首叩地,說:\"參見陛下.\"
沐曉生隨意一揮手,示意他們起來.
亓長秋聽見了動靜,也準備起身去行禮,被沐曉生先一步按住了肩.
沐曉生坐在床邊,說:你好生養著,這宮中的任何人都不用你行禮,包括我.\"
亓長秋乖巧地點頭,說:\"妄身知道了.\"
沐曉生看了一眼床尾處守著的那個官女，吩咐道:\"雲蓮去取一張小几來,給皇后用膳.\"
\"是.”
亓長秋說:\"陛下,可以自已起身吃飯的.\"
沐曉生:\"你就別操勞了,看你走路我都心痛,還是好好養著吧!\"
\"嗯,妾身知道了.\"
沐曉生這麼說,便相當於是把他軟禁了,沒有他的允許,這宮內的人恐怕也不會有人願意引他下床走動,他的活動範圍便僅限於這張床了.
雲蓮抬來了小几,把食盒中的早膳一一擺上小几,拎著食盒退到了一邊。
沐曉生抬起了蟹肉粥,用玉勺舀著吹冷了送到亓長秋的嘴邊.\"秋兒,張口.\"
亓長秋乖巧地張開了嘴,粥被送進口中,嚼了一下,便沒忍住吐了出來。
沐曉生手快,用碗接住了他吐出來的那口粥.
\"秋兒不喜歡吃這蟹肉粥嗎?\"
亓長秋說：\"臣妾不吃海鮮,吃了身上會起疹子.\"
\"好,以後宮中都不會再出現海鮮了,\"沐曉生放下碗,端起了一碗餛飩，問：\"秋兒吃餛飩嗎?豬肉餡的。\"
\"好.\"
小巧的餛飩剛好玉勺那麼大,被整個送入亓長秋的口中.餡內飽含湯汁,有些燙嘴.
\"慢些吃,不急。\"
亓長秋乖巧地點了一下頭.
一小碗餛飩很快便吃完了,沐曉生問他:\"餛飩吃完了，還想吃什麼?\"
亓長秋處於半飽狀態,想著又不運動,吃飽了反而積食,對身體不好,便說:\"不了,臣妄已經飽了,陛下你吃吧!\"
\"我吃過了,你不吃便把它收起.\"
\"那就收起吧!\"
沐曉生一個眼神使過去,雲蓮麻溜地上前把小几抬走,把剩下的吃食收進了小廚房內,順便把溫著的藥端了出來.
雲蓮跪在床下,雙手端著藥舉過頭頂,說:\"陛下,皇后該喝藥了.\"
\"我來.\"沐曉生端過碗,試了一下溫度,剛剛好,便用勺子開始舀著餵給亓長秋。
亓長秋看不見,只能聽沐曉生的吩咐,讓張口時就張口,藥送進口中就吞下,配合地把藥也很快喝完了.
\"辛苦陛下了,若不是臣妾雙失明瞭,也不會讓陛下這般勞累.\"
\"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你也別為失明的事傷心,有我在,你的日子不會苦的.\"
\"是.\"
\"我還有事要處理,暫時不能陪你了,你好好休息,有事儘管吩咐下人.\"
\"臣妾知道了,恭送陛下.\"
沐曉生這次是真的有事要處理,沒留在寢官繼續看他.
沐曉生走後,雲蓮上去問亓長秋:\"娘娘,藥苦,要不要吃點蜜餞.\"
\"好.\"亓長秋不喜歡苦味的東西,能吃點甜的沖淡的味道總是好的,
雲蓮從懷裡取出了用油紙包裹住的蜜餞,捏住了一顆送到了亓長秋的嘴邊,亓長秋張嘴咬住,帶進了口中。
香甜的味道還透著果汁的馨香,十分好吃.
長秋:\"你叫雲蓮對吧?\"
\"是。”
\"這是你自已做的?\"
\"是奴婢的孃親做的,每月都會給奴婢送一些.\"
\"你孃親手真巧,很好吃.
\"皇后喜歡就好。”
亓長秋吃了兩顆後,準備躺下再休息會兒,或著發呆也行,反正也沒什麼事做。
雲蓮卻問他:“娘娘不下床走走嗎?躺時間長了,身上會起疹子的.”
亓長秋愣了一下,隨後問:\"我可以出去走動嗎?\"
雲蓮笑說：\"您是皇后,這官中想去哪兒都行.\"
\"那你帶我出去透透氣吧!\"
\"好.\"
雲蓮把亓長秋扶起,穿上了鞋襪,說:\"娘娘先等等.\"
雲蓮去一旁的更衣室中取出了一件藍色裘衣,回來給亓長秋披上.
\"外邊的天變冷了,娘娘在殿內可能感受不到,到外面可得注意些,彆著涼了。”
雲蓮跟個小百靈似的,在亓長秋耳邊說個不停.
\"後花園的早梅已經開了,好看得很,娘娘可要去那兒透氣?\"
\"好.\"
雲蓮扶著亓長秋的左手,給他指明方向,告訴他哪裡有臺階,哪裡有門檻.後面一眾宮女,太監跟著,拿著暖手爐,斗篷,傘等東西,供亓長秋使用.
\"娘娘小心,前方是一小段鵝卵石路,有些滑.\"
\"嗯.\"
進了後花園,亓長秋感受著秋風的吹拂,聞著空氣中淡淡的花香,心情也舒暢了不少。
“除了旱梅,菊花也開了吧!\"
\"菊花早就開了,一路走來有不少都開得正豔,娘娘喜歡菊花?\"
\"聞到了些香氣,隨口問一下而已.\"
雲蓮扶著亓長秋繼續往前走,說:\"前方就是早梅了,那早梅的香氣更好聞一些.\"
亓長秋順著雲蓮的指引向前走,卵石圓滑了些,腳底有些打滑,一個不小心崴了一下。
\"娘娘!”
雲蓮驚呼著抓住了他的胳膊,身後的宮女太監也圍了上來,扶住了他的右手。
“娘娘沒事吧，我去叫太醫。”
雲蓮擔心亓長秋,風風火火地就準備跑去叫太醫來,被亓長秋抓住了。
\"就崴了一下,不礙事,沒那麼嚴重.\"
“真的沒事嗎?\"
\"真的,帶我去嗅一下那早梅吧!\"
\"那好,若是有什麼不舒服的,您一定要跟我說.\"
\"嗯,走吧!\"
鬧了一段小插曲後,亓長秋一行人又繼續向前走。這次走得格外慢,還有人專門看著他的腳下,有什麼小石子都先被清走了,確保他不會再傷到.
前方一小片綠地上種的都是早梅,一旁還有些未開花的紅梅,光禿禿地立在怒放的早梅旁,襯得它嬌豔欲滴.可惜亓長秋看不到.
\"我聞到香氣了,前方便是那早梅了吧?
\"娘娘您鼻子可真靈,那早梅的香雖然好聞,卻淡,一般人隔這一段,可聞不到呢!\"
雲蓮又扶著亓長秋向前走了十幾米,香氣在亓長秋的鼻間又濃郁了幾分,\"好香.\"
\"不止香,也嬌豔得很,粉嫩的花瓣,跟少女似的.\"
\"是嗎?真想好好瞧瞧,可惜……\"
雲蓮意識到自已說錯了話,戳到了亓長秋的痛處,慌了神.\"奴婢該死,奴婢嘴笨,奴婢說錯了話,請娘娘責罰!\"
亓長秋只是自我感嘆而已,並沒有要責怪雲蓮的意思.
“沒什麼的,雲蓮今年幾歲了?\"亓長秋問。
\"奴婢今年十六,進宮六年了.\"
\"十六歲,正是花兒一樣的年齡,怎麼會想進官!\"
\"奴婢家貧,父母養不起奴婢了,便送奴婢進宮了,討口飯吃.\"
\"原也是個身不由已的小姑娘啊.那你想離開嗎?回去侍奉父母。”
雲蓮以為亓長秋此舉是要趕自已走,忍不住流出了淚來.
亓長秋聽見了雲蓮細細的抽泣聲問:\"你哭什麼?你不想你的父母嗎?\"
“娘娘,官女未到出宮的年齡被送出宮,是要被殺頭的.\"
“這樣啊,那也好,你跟在我身邊,我盡力護你吧!\"
亓長秋對自已現在的處境也感到迷茫,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自已,卻還是同情雲蓮,想保護她.
看不見花開的模樣,香氣再好聞也沒多大意味,亓長秋便不想再呆了.
\"雲蓮，我們回去吧!\"
\"娘娘不喜歡這味道嗎?\"
\"喜歡是喜歡,就是看不見,沒什麼趣味.\"
\"那折一些回去吧,放在宮中的花瓶中,香一些.\"
\"好.\"
雲蓮轉向身後的幾個太監,對著前面兩個說:\"兩位公公，勞煩給娘娘折一些花回去.盡撿著好的折.\"
\"是.\"
\"娘娘,我們先走吧。\"
亓長秋和其他的宮女,太監們先走了,留下了那兩個太監.兩個太監躬腰低頭,直送著亓長秋走出了花園才直起身.
一小太監用手肘拐了一下旁邊那個,說:\"哎,我說那皇后人還挺好的.\"
另一個的頭湊過來說:\"皇后人好,可陛下不好,對皇后可得仔細些,不然,皇后不處置你,陛下也饒不了你.\"
\"剛才那個,就是你們皇帝的皇后?\"
兩個小太監的身後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兩人一驚，那人紅髮異瞳,想必就是剛入朝不久的西疆聖子了.
小太監齊齊下跪行禮:\"參見聖子.回聖子的話,剛剛那位正是我們的皇后娘娘.\"
\"多謝.\"確認了自已的答案後,那聖子翩然離去了.小太監再抬頭的時候,人已經不見蹤影了。
\"真是怪了,聖子不是在和陛下交談國事嗎,怎麼在這兒?\"
\"哎呀,你問這些做什麼,快點辦事才是正經的.\"
\"知道了。\"
亓長秋回到寢宮的時候,沐曉生正在殿門前站著。
雲蓮提醒道:\"娘娘,陛下在殿門口等著呢!\"
\"陛下來了?\"
\"就在殿門口等著。\"
亓長秋加快了步子,想快些走過去.沐曉生見了,心中一樂,快步朝他奔來了.
雲蓮怕他摔倒，說:“娘娘慢些,別又傷著了!\"
雲蓮說話時沐曉生已經奔了過來,將亓長秋抱起了.
沐曉生問:\"你今天傷著了?\"
亓長秋說:“沒有,你別亂猜,我這不是好好的.\"
沐曉生望向雲蓮,說:\"你說.\"
雲蓮如實稟告:\"娘娘方才在後花園的那段卵石路上崴了腳.\"
\"你去找項尹,讓他把那條路填平.\"
\"是.\"
亓長秋扯扯他的衣袖,說:\"不礙事的,是我自已不小心,關路什麼事?\"
沐曉生才不聽這些,抱著他就往殿內去了.
殿內炭火旺盛,沐曉生為他解了裘衣,將他放到了床上.
“讓我看看你的腳.\"
沐曉生蹲下身,去解亓長秋的鞋襪.
亓長秋想縮回腳,卻被沐曉生緊緊握住了.
\"陛下,不礙事的.\"
\"你別動,讓我看看就好.\"
亓長秋拗不過他,只能任他檢視.赤裸的腳被沐曉生握在手中有些癢.
原本白晰的腳踝上紅了一片。
\"都紅了，還說沒事.\"
“真的沒事,臣妾都不覺得疼.\"
沐曉生可不聽他的,他看到亓長秋的腳傷了,那他就是傷了.
殿內有一個新添置的櫃子,是沐曉生專門讓人置來擺放藥物的,方便亓長秋使用.
沐曉生在櫃裡找到玉骨膏,上好的傷藥.他給亓長秋輕輕的塗抹上,細細地揉搓.
他問：\"疼不疼?\"
\"不疼,有點涼.\"
\"下次用火烤溫了再給你塗.\"
沐曉生把藥放回了櫃裡,把亓長秋往裡挪了挪,給他蓋上了被子.
\"陛下不是要去忙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沒什麼大事,就是和一個小國的外交,幾句話就解決了.\"
\"嗯.\"
沐曉生就這麼靜靜地陪著亓長秋,說些話和他解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