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渡看著郭老闆遠去的背影，頭轉向了幾個年輕人：“請問郭哥說的楊市長是？……本市的前屆市長嗎？他出了什麼事兒呀？你們知道嗎？”
幾個年輕人面面相覷，都搖了搖頭……
楊度這幾天似乎很忙，光出差就佔了工作上的大半兒時間，妻子突然離去的愧疚在他的心裡一直沒有散去……也許只有拼命的工作才會稍稍的減輕一些壓抑！
這天楊度匆匆的趕回了市委，馬上給“世紀遠航”建安集團的老總打了個電話：“您好！袁董嗎？”
對方使勁答應，聽口氣很是恭維：“楊市長您有什麼吩咐？”
“客氣啦！貴公司有一位叫劉健的臨時總監吧？叫他馬上來市委一趟，他自已來就行……我想了解一下工程上的情況，到了給我打電話，我下去接他，讓他這就過來……中午我還要出個門兒。”還沒等對方作何反應，楊度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半小時左右，外面有敲門聲，楊度：“請進！”
門一開，曹冰領著一箇中年人來，看樣子比楊度小不了幾歲，個子很高，人也長的文質彬彬的，就是黑了一點兒，一身工作服，手裡還拿著安全帽，看樣子是剛摘下來，曹冰向楊度笑著介紹：“楊市長！劉工程師來了。”
劉工早已滿臉堆笑，楊度早就站了起來，幾步就從辦公桌轉了出來：“劉工您好！快請坐呀！一看就是剛從戰場上下來，辛苦啦！小曹！快給劉工泡茶，還是……不用麻煩你了，我自已來吧！這樣顯得有誠意，你去忙吧！”
曹冰笑呵呵的去了，劉工顯得很拘謹，笑容也有些放不開，一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緊張感：“楊市長真幽默！您別忙活了，說實話……這一路過來心臟一直在高速的跳動，我是不是犯什麼錯誤了？……您直接批評指點就行，您越客氣我的心裡越沒底兒！”說著話右手有意無意的撓著頭髮，來掩飾那份緊張。
“說啥呢？快坐下歇會兒……”楊度指著椅子，把茶水放在了他的面前：“你就是劉健？總覽大局的劉工程師？久仰啊！想不到你這麼年輕，先給你吃個定心丸兒……你想多啦！你能犯什麼錯誤呢？盡心盡職的工作就是好同志，請你來呢……不是為了工程的事兒，請你放鬆心態，總之一句話…我也是個直爽人…想了解一下過去的一些事情，咱倆坦誠的交流就是了！”
劉健屁股還沒沾著椅子又一下子站了起來：“楊市長您捧我了！我何德何能啊？有什麼事兒儘管問就是了……我是知無不言！其實也不敢撒謊呀！您這眼睛……我都不敢直視您——火眼金睛啊！能讓說謊的人感覺無地自容啊！”
楊度哈哈笑了：“想不到你比我更會捧人，都是為人民服務嘛！快坐下……”說著喝了一口水：“劉工！你認識王敬安這個人嗎？也就是新城上兩屆的市委書記！”
劉健的臉色慢慢的變了，使勁的點頭：“認識認識……那個足球場就是我參與設計的，我是主管結構質量上的設計，那一年我才參加工作不久，大女兒才出生幾個月，工作上沒有什麼經驗，屬於學習的階段！說實話……王敬安出事兒的時候，我們很多人都受到了牽連，我也被隔離了，也就是從那一年開始……給任何一個工程搞預算設計什麼的我都是臨時工的身份，但質量方面必須絕對保證！”
“還能說具體一些嗎？”楊度的眼睛盯著他，彷彿射進了他的心裡：“最好不用我一件一件的去問，有些事你可能比我更清楚…”
劉健閉了一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眼睛看著上方，慢慢的撥出氣來，彷彿在釋放心中的壓力：“說實話……一個足球場耗資四十多個億純屬無稽之談，還有別的專案的投資都是超出了預算！當然有百年大計質量第一之說，我看有時候就是一個藉口！那一年我只是打雜的，幾乎連發言權都沒有……能給個位置有個安定的工作就不錯啦……”
“這個市委書記家裡都有些什麼人呢？”
“他妻子頸椎不好，動過手術，常年吃藥，膝下無兒無女，收養了一個女兒……這些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應該差不多都知道吧？”
“對……”楊度點點頭：“表面上是這樣，可據我所知……王敬安曾經有一個兒子，叫王小安，可在他八歲的時候出了事故死了，如果還活著的話應該是三十三四歲左右，王敬安自殺後，他的妻子也算是隨他而去了，當時是死在了醫院，有醫院出具的證明，可是屍體並沒有在當地火化，而是運回了老家，說是當地的習俗！我感覺這裡面有很多的問題……包括那一筆鉅款的去向……”
劉健睜大了雙眼，嘴巴也張得很大：“啊？這些……我就不得而知了！”
“不要那麼緊張嘛……”楊度微笑著喝了一口茶：“你看你滿臉的汗水，先喝口水……放鬆一下神經！這樣可以有助於你回憶……據說王小波舉報她的養父和你有一定的關係，可以詳細的說說嗎？……”
“嗯！”劉健喝了一口茶，又深吸了一口氣……“其實我當時並沒有做什麼，就是一個簡單的故事……就是簡單的幾句話而已……”
劉健就是附近村子煙雨劉村土生土長的人，這個村子的條件比較好，都住上了二層小樓，可劉健還是喜歡傳統的農家小院兒。
村裡的人更喜歡叫煙雨樓，認為這樣更有詩意，這個名字其實是有來歷的，八百年前是姓劉的在此地立的莊，當然村裡一半兒以上是劉姓人！自已的妻子也姓劉，叫劉一春，是一春又一春之意，人也長得像春天的鮮花兒一樣好看！他們有一個女兒，才幾個月大，叫劉敬兒，夫妻倆很是相愛！這天已是深夜時分，院門已經關閉多時了，夫妻二人正趴在床上看熟睡的孩子呢……爭執著孩子的那個部位像自已……突然院門有敲打的聲音，二人互相看看，一春皺了一下眉頭：“這深更半夜的是誰呀？”
“不管是誰……肯定是有急事兒，不然也不會這麼晚敲門啊？我出去看看……”說著起身穿上鞋子，拉上了臥室的門走了出去，沒多久，一男一女說話的聲音走了進來。
聽聲音那女的好是稚嫩啊！應該歲數不大，聲音也好聽，一春忍不住從門縫往外看，是一位胖乎乎的小姑娘，樣子長得很甜美，二十歲不到的樣子，個子不是很高，面板很白，眼睛又黑又大，還揹著一個大大的學生包，看樣子好像是很沉重，沒等劉健說話呢先開口了：“叔叔快幫忙先把包兒拿下來呀！可累死我了！”
“是什麼呀？”劉健把包抓在手中看女孩兒脫出了身子，上下的提了幾下：“哎喲！有幾十斤重呢！怪不得喊累呢？裡面是什麼呀？”
“不知道呀！我只管運輸，是我爸讓我送過來的，說是圖紙還是書籍什麼的……反正大人的事我也不問，還說要我離開之後你再看，裡面還有一封信，還說你一看就會明白的，就這樣啦！叔叔……任務我已經完成了，我要走了……”
“謝謝王書記了！”劉健滿臉是笑：“可能是工程上的東西，小波你不喝口水嗎？要不我去送你吧？這深更半夜的王書記心可真大，怎麼會放心呢？”聽口氣這孩子肯定認識。
說著跟著走了出去……二人在院子裡推辭了一會兒……：“不用了叔叔！打擾您了，您休息吧！我是打車來的，人家師傅還在外面等著我呢！”小姑娘很懂禮貌。
“這樣啊！那我就放心啦！和師傅說路上慢點兒……”
二人剛走到院門口處，聽到一春在屋裡喊叫：“回來……你們都回來！趕緊的……”嗓門兒大聲音急……聽口氣好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兒似的。
劉健一下站住了：“什麼事兒嗎？大驚小怪的嚇到孩子咋辦？”
“叔叔我沒事兒……我皮實膽兒大！”女孩兒喜歡開玩笑。
劉健一下笑了：“我是說我的孩子，才幾個月大呢！”
女孩兒“哎喲”了一聲笑出了口，還沒說話呢……一春的聲音更大了：“出大事啦！和那個女孩兒一塊兒趕緊的回來……”
女孩兒眨著大眼睛看著劉健：“叔叔！還有我什麼事兒嗎？明天我還要上學呢？說好了送到就離開的嘛……我的責任就負責這一塊兒！”
劉一春已經站在了門口處，使勁的在招手，口氣很緊張：“小妹妹！快些回來呀！有重要的事情。”
二人趕緊的往回走，一進屋門一下呆住了……客廳的地板上放著十幾沓鈔票，而且那個包裡滿滿的全是錢！劉健有些不相信自已的眼睛了，他使勁的眨著眼，轉頭看著女孩兒：“小波……這……這是怎麼回事兒呀？”
女孩兒的表情比他們更懵，她撓著自已的頭髮：“這……這我哪兒知道呀？你們別看我呀！不是說裡面有信嘛？你自已看看不就知道啦？”
“是啊！”劉健趕緊的找出了那封信……劉工你好！謹於你為新城的建設立下大功，特獎勵於你，這也是你應該得到的，請笑納！這簡單的幾十個字讓劉健的心一下提了起來……到底是為什麼呢？這錢我要是收下可就麻煩大了，不收呢！王書記的一關肯定過不了！這些錢來路肯定不正！
……空氣靜得嚇人……能聽到每個人的心跳聲……！女孩兒忍不住了：“我只是負責送貨的啊！有什麼事兒千萬可別怪我，我……我要走啦！”
“你不能走……”劉健一把拉住了她：“你爸不乾淨，不需要解釋……這是明擺著的事情，小波……你想救他嗎？”
女孩兒眨著眼睛不知道怎麼回答：“你是說……我爸貪汙？笑話……怎麼會呢？他可是勤儉節約的模範……我可以作證……我……”她說不下去了，竟然哭了起來：“……叔叔……你說……你說我該怎麼辦啊？……”
“什麼都不用解釋了……眼前的東西就是證據，我建議……你去舉報你爸吧！你一定要下定決心啊……這件事情遲早會查出來的，那時候的結果會更悲劇！你這樣做對你、對你爸、對你們的家庭，以至整個新城的百姓都是一種救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