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小主，嘉妃娘娘的話簡直難聽。”葵心憤憤不平地嘟囔著，踏出了啟祥宮。雲漪看著葵心的模樣，無奈地嘆了口氣：“嘉妃的脾氣向來如此，如今她身懷六甲，脾氣暴躁些也在所難免，你又何必為此動氣呢？”

雲漪寬慰著葵心，似乎並未受到嘉妃的影響。然而，當她回到承乾宮後，子歸卻敏銳地察覺到雲漪的心情似乎有些陰鬱，她巧妙地向葵心使了一個眼色，葵心心領神會，悄悄出去了。

此時的雲漪，獨自坐在榻上，靜靜地翻閱著書籍。她的眼神，時而專注，時而遊離，帶著一絲無法言說的憂傷。

子歸如疾風般將葵心拽到一旁，焦灼地問道：“這是怎麼了？去了趟啟祥宮回來，小主的心緒怎會如此之差？”

葵心見實在瞞不住了，只得和盤托出。子歸不禁眉頭緊蹙：“無論小主從前怎樣，現今已然成為貴人，嘉妃娘娘的言辭著實過分了些！”

“可不是嘛，子歸姐姐，小主這般心情低落，可如何是好啊。皇上也不來探望小主，小主會不會一直這般消沉下去啊。”

子歸只能無奈地搖搖頭：“皇上的行蹤又豈是我們所能知曉的，只願小主的心情能早日好起來。”

“是啊。”

兩人的擔憂，雲漪全然不知，她此刻最為緊要的事，便是如何讓皇上知曉此事。

次日，雲漪又帶著葵心出門了，在通往浣衣居的小徑上，雲漪遇見了魏嬿婉，想來昨日嘉妃定是讓麗心責罰了魏嬿婉。

雲漪上前攔住了魏嬿婉等人。

“給泠貴人請安。”

雲漪道：“起來吧。櫻兒，你說還是不說？”

“是，奴婢櫻兒見過泠貴人。”魏嬿婉低著頭，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

雲漪上前一步，緊緊地握住魏嬿婉的手腕，準備將她扶起。魏嬿婉的身體忍不住顫抖了一下，手臂不自覺地想要往外抽縮，雲漪似乎有所察覺，加大了力氣，抬手掀開了魏嬿婉的衣袖，只見她的身上又增添了幾處傷痕，新舊傷痕交錯，觸目驚心。

雲漪一時間瞠目結舌，低聲呢喃道：“都怪我害你受苦了。”

“怎麼會！您是主子，奴婢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奴才，做錯了事，受點責罰也是天經地義的。小主千萬別往心裡去。”魏嬿婉見雲漪流露出心疼之意，心中充斥著一股暖意，在這宮中這麼久，竟然還有人能心疼自已，這份來之不易的善意，是她許久未曾感受到的。即便雲漪無法拯救她脫離苦海，這一刻，她也覺得心滿意足了。

雲漪輕嘆一聲，葵心趕忙上前一步說道：“小主，櫻兒是嘉妃娘娘宮裡的，還有諸多事要做呢，您也不好一直在此與櫻兒閒聊啊。”

雲漪輕聲應和，緩緩鬆開魏嬿婉的手，道：“好，那你先去忙吧。”說著便閃開了道路。魏嬿婉施禮後，便隨著其他宮女一同離去了。

夜幕降臨，雲漪全無食慾，夜裡更是發起熱來，這可急壞了葵心。她顧不上其他，匆忙跑去請皇帝，皇帝今日歇在翊坤宮嫻妃處。

“並非我存心阻攔，實在是皇上和娘娘已然就寢，待到明日，我一定會即刻告知皇上。”翊坤宮外，惢心攔住葵心，柔聲解釋道。她理解葵心的焦急，卻也不願打擾主子們休息。

李玉也從旁走來，瞭解事情經過後說道：“此事我記下了，你安心回去照顧泠貴人吧。”

李玉瞥了一眼已然黑漆漆的正殿，輕聲說道：“此時叨擾皇上，即便皇上不怪罪，待泠貴人甦醒後，怕是也會惱怒的。”

葵心深知雲漪的脾氣，不禁有些踟躕。

“李玉，發生何事了？”

正殿內傳來皇帝的問詢聲，李玉趕忙踏上臺階，立於門口回話：“回皇上，是泠貴人的宮女葵心。泠貴人高燒不止，宮人拿不定主意，故此想請皇上前去探望。”

如懿早已醒來，聽聞此言，遂開口道：“泠貴人素來乖巧，若無要事，怎會深夜攪擾皇上清夢，皇上還是去看看為好。”

皇上嘴角微揚：“如此甚好，那朕便去瞧瞧，你且先歇息吧，朕改日再來看你。”話罷，皇上輕輕掀開被子，順手拿起放置在旁凳上的外套，披於肩上。

殿外的李玉見皇上遲遲未有回應，正欲轉身讓葵心回去，身後的殿門忽地被開啟，皇上身披單薄外套，從裡面緩緩走了出來。

李玉趕忙上前，行禮道：“皇上……”

葵心心中一喜，撲通跪地：“皇上，懇請皇上恕罪，奴婢深夜驚擾主子主子，奴婢知罪。”

“好了，起來吧！泠貴人究竟怎麼了？”皇上揮揮手，不待葵心答話便言道：“罷了，朕還是過去瞧瞧吧，太醫可曾請來了？”

說話聲漸行漸遠，惢心見眾人已離去，獨自走進內殿，只見如懿睜著雙眼，平躺的身軀一動不動，身旁的被子依舊亂糟糟的。

惢心上前將被子鋪好，半跪在床邊說道：“娘娘不想讓皇上走，為何不將皇上留住？”

“他的心不在本宮這兒，留住人又有何用？”如懿的聲音平淡如水。

惢心心疼如懿：“主兒……”

如懿側過頭道：“行了，本宮沒事，不知泠貴人如何，明日去瞧瞧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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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您何必如此為了一個宮女，”子歸緊皺著眉頭，替雲漪更換著帕子，一盆又一盆的涼水換過，額頭的高溫卻依舊沒有褪去。太醫已經去煎藥了，但還沒有回來。

雲漪的意識有些模糊，不過還是能聽到外界的聲音。她勉強一笑，嗓子沙啞得已無法說話，只能默默地看著子歸。

子歸用力地咬了咬嘴唇說道：“奴婢明白該怎麼做，您別撐著了，快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