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寅勾著唇,饒有興味的瞧著金卯,視線從那抿出一絲淡粉的唇線移向泛著殷紅的眼尾。

這人皮薄嘴硬,唯有這張臉還算實誠,心裡有什麼都擺在臉上,生氣時那雙眼尾會發紅,整雙眼睛都溼漉漉的。

嘴硬人犟,哄也哄不好,惹急了就裝聾,要麼拿後背衝著他,要麼低著頭不看他。

金卯不知道,這些模樣無一例外,都會讓某個牲口起反應。

賀寅笑吟吟的吻下來,金卯躲開了。

“嘖嘖,這可如何是好啊,出大事了。”賀寅笑道,“那就不要小松子了,為夫伺候你。”

金卯望著賀寅的側臉,和他較真。

“殿下是九皇子妃的夫,往後百日、千日,能得殿下垂憐的都是那執掌妃印、為皇室傳宗接代的人,與殿下稱夫道妻的,也是那一人。”

賀寅眨了眨眼,看向廚房裡的小松子,問道:“你把他氣著了?”

小松子腫著臉頰,他很會察言觀色,看賀寅這副護食的模樣,就知道自已壓根沒入這位的眼,方才那一番努力,算是白白浪費了。

小松子平靜道:“殿下一日未歸,金公公心裡牽掛殿下。”

賀寅大笑起來,將身前的人攔腰抱起,頭也不回的向小松子說道:“燒一鍋熱水,你走吧。”

小松子緊了緊手,垂著腦袋:“是。”

他直起身,看著被抱進房間的金卯。

對方透過賀寅的肩膀朝外面瞥來,神色莫名有些壓抑驚慌,沒一絲兒歡喜。

小松子心想,他為何不高興?

這等卑賤的人,能得到主子的垂幸實乃撞了狗屎運,不該喜形於色麼?

且那人不久後便會在朝廷大展手腳,念著這半年的情分,少說也要把他留在身邊,往後當侍君,或者繼續進宮當秉筆太監,都是出路。

比他們這等絞盡腦汁也看不到日頭的下等宮人好過一千倍、一萬倍。

門吱呀關上,將那張透著抗拒的臉隔絕在門內,小松子盯著有些發黑的門扇出神。

他轉過身,低頭看到自已粗糲的手,接著又用這雙手燒起柴火。

賀寅房內傳出一些細碎的聲響,隔著一個堂屋傳到他耳邊。

這些聲響越來越大。

砰——

有什麼東西砸碎在地上。

小松子看著灶塘裡的烈焰,面不改色的聽著。

房間裡,蒼白瘦削的手抓著碎瓷片,抵在那細白的脖子上,控制不住的哆嗦著。

賀寅臉上雷雲密佈。

他坐在床上,眼神陰鬱地注視著跪在一邊、準備表演割喉給他瞧的金卯。

“起來,地下涼,孤不碰你。”

金卯握緊瓷片,往後挪了挪:“奴婢不當大用,請殿下另擇他人。”

賀寅看著那裸露在外的圓潤肩頭,喉結動了一下。

“每日自貶身價像什麼話?乖,把那勞什子丟開,孤當真不碰你了。”

金卯緊緊攥著碎瓷片,緩緩蹭到門邊,起身:“奴婢告退——”

賀寅突然閃到身前,捏住他的麻筋,瓷片掉落,金卯天旋地轉,待回神時已被壓在床上。

鋪天蓋地的吻如兇潮般落下來。

金卯慌亂中咬了賀寅一口,鐵鏽味在唇舌間糾纏。

賀寅掐著他下巴,舌頭粗暴的抵入他嘴中。

這個吻帶著濃濃的懲罰意味,懲罰某個恃寵而驕的人。

“唔——”

金卯捏著拳頭,在賀寅肩上用力捶打,賀寅撕開他身上的衣袍,分開雙腿。

“嗬呃、不——賀寅!”

情急之下,金卯揚手一拍。

“啪——”

賀寅狠狠捱了一巴掌。

他動作一滯,眼神恐怖的盯著那大口喘氣的人,對方哆裡哆嗦的併攏雙腿,往裡側躲。

打了人,倒好像乖一點了,吸吸鼻子,裹在被子裡低聲數落他。

“殿下出爾反爾……”

“外面有成千上萬的良家女仰慕殿下,殿下應擇賢而用,何必對、對奴婢動粗……”

“宗正大人那裡……”

賀寅:“我他孃的想上你,快想瘋了,每天拿手打發人,你當我是什麼?”

“自有人伺候殿下……”

“她們叫金卯?”

金卯緊了緊被子:“……”

賀寅轉身,一腳踹開房門。

金卯公事公辦的問道:“夜深了,殿下要出門麼?”

“我去沐浴焚香!身上有股騷味,你半點都聞不得。”

金卯怔了怔,把頭埋在膝蓋裡。

就是聞不得。

外面,小宴拍打院門,哭喊道:“小兔哥哥,快救救孃親啊——”

金卯丟開被子,穿衣出去。

小宴焦急的站在院門外,哭得眼睛通紅。

“哥哥,阿孃病了,吐了好多血!”

金卯快步跑去君淑家,對方瘦得不像話,臥在床上,地下有一灘血。

“咳咳——”君淑拿手帕捂著嘴,手帕上也全是血,她咳得撕心裂肺。

金卯慌忙去找大夫。

忙活半夜,君淑昏睡過去,金卯不想回隔壁,便坐在桌邊守著母女倆。

他支著手,不知不覺間睡著了,醒來時正躺在賀寅懷中。

對方牢牢的箍著他腰身,他整個後背就落在那寬大的懷抱裡。

賀寅在他後頸骨上咬了一口,直到他顫慄起來才鬆開。

“家也不回了,東躲西藏的,我是什麼洪水猛獸麼?”

金卯沒吭聲。

賀寅嘆息道:“養了個祖宗,傷腦筋。”

金卯:“奴婢惶恐。”

賀寅眯了眯眼,說道:“你不必畏懼誰,往後長陵也不會再欺負你了。”

金卯攥著被子,沒出聲。

翌日,長陵公主的大駕在門口落下,她一臉不耐的進院,瞥了金卯一眼,不情不願道:“九哥叫我同你道歉。”

金卯低頭:“公主殿下萬金之軀,請收回金言。”

“哼!本宮就知道你只會說這些廢話,既然喜歡九哥,就好好待在他身邊,反正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心悅他了!”

金卯白著臉。

賀寅站在金卯身旁,淡淡掃了長陵一眼。

長陵嘴唇一抖,說道:“話是本宮說出去的,以後誰拿這事笑話你,你告訴本宮,我把他們舌頭割了!”

“九哥,話帶到了,你以後可別拿這事做文章!”

賀寅:“說完就走吧。”

“遵……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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