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士德從床上醒來,他揉了揉眼睛,發現右手被手銬銬在了床上。他試著暴力扯開但是一點用都沒有反而把手腕扯出了紅痕。

他打量著四周,知道了自已在一個普通的房間內,看起來好像在哪個避難所裡面。

突然他的眼睛流下了一滴淚,這是梅菲斯特過敏反應,他趕忙把它擦掉。

“噢,你醒了。”浮士德警惕地看著前面穿著紅色衣服的胖子。“感覺如何?重回活人的世界感覺好嗎?”

“噢,別擔心我是醫生,不過原本是法醫。”他看著浮士德驚慌的樣子連忙解釋道。

他打了一個響指,浮士德右手的手銬直接掉落。浮士德鬆了鬆手腕試圖讓自已舒服點。

“你可以叫我擺渡人,我對屍體有很深入的研究。”胖子說道,“當然了,不像你那樣,我恰恰與自已的名字相反,我沒有真正地經歷過死亡。”

“我在哪裡?現在什麼時候了?”浮士德問他。

“你在這裡已經兩天了,這裡是1號避難所,我們自作主張的採集了你的體液,發現你是[往返者],這非常特別。”擺渡人說道。

“屍體處理部的人怎麼樣了?”

“88號避難所在一場爆炸中徹底灰飛煙滅了。“遊戲結束”了老兄,那裡變成了一個坑洞。”擺渡人傷心的說道。“只有一個人得以繼續“遊戲”,也就是你,原因也顯而易見,你那已經損壞的[夏娃]也還在。”

“孩子沒事吧?”浮士德焦急的站起來,試圖想從擺渡人嘴裡獲得什麼好訊息。

“它已經被標為廢品了,派不上用場了。為什麼還留著它。”擺渡人攤攤手,嚴肅地盯著浮士德看。

他低下頭,眼神中滿是懊悔。

“我們失去了所有人,不僅僅是屍體處理部,我的團隊,88號避難所的每一個人……現在的情況一團糟。”

浮士德看著桌子上的玩具車和兩名玩具士兵,腦海中回想起屍體處理部那兩個工作人員。

“不過,幸好指揮官和他的支援小隊當時在避難所外,所以指揮系統躲過了一劫。”擺渡人看著沉默的浮士德嘆了口氣。

“我這裡還有個任務要委派給你,我也不想你那麼匆忙。”

浮士德抬頭看著他。

擺渡人繼續說:“這次委派你配送一個急件,我需要你帶一些嗎啡給基金會現任會長。她已經癌症晚期了……情況很糟糕,但她還能再堅持。”

“為什麼是我?”浮士德有些憤怒。

“真的浮士德……按照我說的去做,我保證你一定會明白其中的緣由。”

“為什麼你不去送?”浮士德的聲音又變大了點。

“唉。”擺渡人搖了搖頭,“因為我不是真的在這裡。”說完他直接從浮士德身體穿了過去,浮士德詫異的看著他。“抱歉,這只是全息投影。我在一個隔離病房裡。”

“對了,嗎啡放在這個箱子裡。”擺渡人一揮手,浮士德右邊的箱子自動開啟,裡面放著5支嗎啡。

“得了吧,她病房裡面肯定有嗎啡,這到底為什麼?告訴我實情。”浮士德逼問道。

“實情就是,浮士德,會長想看到你本人。你真的要拒絕嗎?”擺渡人無奈的說出了實情,他並不想瞞著他,這是會長下達的命令,他不得不遵守。但為了能讓浮士德去見會長,他只好說出真相。

浮士德低下頭沉默了好一會,然後慢慢把箱子蓋上。顯然他已經答應。

“太好了,我會在隔離病房等你。”說完擺渡人投影原地消失。

浮士德看著他消失的方向陷入了回憶中。會長是他的養母,在很久以前她收養了只有6個月大剖腹產出來的浮士德。

他再次穿好裝備提上箱子,像平常那樣檢查好所有東西確保沒有遺漏,接著他搭乘電梯來到了地表基站。

“嘀咚,導航開啟,目的地伊甸基金會隔離病房,距離目標地點5公里。”

他一路小跑,周圍新建了不少建築,1號避難所看起來比其他地方先進的多。他跟著導航的路線走,不一會,一座三角形的奇怪建築出現在眼前。

進入建築地表基站後,路上有指示牌指引他來到電梯口。電梯帶著他往地底深處降下去。

達到指定層級後剛開啟門,兩名護士匆匆走過,她們的對話也傳到浮士德的耳中:

“正如我所說,她的所有生命體徵全都不容樂觀。”

“那就沒有康復的希望了?”

“恐怕沒有了。”

“那好吧,我們應該開始做準備了……”

“浮士德!是我,擺渡人。”胖子出現在他的眼前。浮士德直接把箱子塞到他懷裡,檢查一下他是不是全息投影。

擺渡人開啟箱子往裡面看了一眼對他說,“恐怕會長的身體狀況惡化了,但還是有勞你了,這會讓她沒有那麼痛苦……”

擺渡人把浮士德帶到了病房外,他剛準備開啟門卻被浮士德攔住,“等一下,我把外面的衣服脫了。”他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扔到了門口的椅子上,接著用手代替梳子打理了一下亂糟糟的頭髮好讓自已看起來精神一點。

“嗯,進去吧。”浮士德說。

病房裡,會長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了管子閉著雙眼,生命體徵器在床頭不停地滴滴響。而床邊正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的魁梧男人在靜靜的看著她。

“那位是會長的得力助手,伊甸的副會長。”

男人轉過身來看著他們兩個,只不過臉上戴著一個黑色的骷髏面具讓人難以看到他的表情。

“布魯斯?”浮士德一眼就認出了他,布魯斯和他在伊甸的特遣隊裡服役過一段時間。

布魯斯緩緩向他走近,仔細打量著昔日的戰友。

“我們有多長時間沒見了浮士德?十年?看看我們,兩個不死者跟他媽殭屍一樣在這種情況下碰面……”

“不過還是很高興能見到你,會長在等你。”

他走到浮士德耳邊,低沉的說:“那是你的母親,艾爾莎。她現在有點神志不清,但我知道她會認出你的。”

他走向會長床邊,看著床上奄奄一息的老女人,心中五味雜陳。

“會長大人,我們把浮士德給請來了。”擺渡人在艾爾莎耳邊小聲提醒。

艾爾莎看到了浮士德,伸手想把臉上的氧氣罩拿下來說話,可她虛弱的不成樣子,就連抓都抓不緊。

擺渡人見狀小心的幫她拿了下來,“我們就不打擾二位了。”然後帶著布魯斯退了出去。

“我的浮士德,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艾爾莎一邊說著一邊不停地咳嗽。“你還好嗎?”

“我知道你恨我。”艾爾莎看著他的眼睛。似乎想從中找到什麼可以讓他原諒自已的東西。

“伊莉雅。”

“伊莉雅?!她怎麼了?”

“你還記得她去了西部吧?她花了三年時間走遍了所有避難所,希望能重新把人們連線起來,重建這個世界。”浮士德靜靜的聽著。

“我本來想派你去的浮士德,我們時間不多了。幫幫伊莉雅吧,她需要你。”艾爾莎開始以乞求的語氣跟他說話,掙扎著想從床上坐起來。

“你們齊心協力,就能把我們連線起來。你們可以讓世界恢復到虛空噬滅之前,浮士德,如果我們不團結一致,人類就無法存續。”

“這樣已經很好了,人類就在地下生活。”他反駁著艾爾莎的觀點。

浮士德認為人類世界已死,根本不會再有拯救的希望,為此他並沒拯救世界的興趣。

“需要,孤立不會有未來。”艾爾莎情緒變得不穩定。

“不可能了,世界已經死亡了。人類只能躲在地底下,現在地面被梅菲斯特和吞噬者統治著。”

“浮士德聽我說……聽我……說。”艾爾莎突然間從病床上撲向他緊緊抓住他的手,然後直接從床上摔了下來,身體上連線的儀器也一同倒下發出噪音。

“拜託你了,你其實是願意幫我的。”她看到他掉在地面上的家人合影——艾爾莎、浮士德、伊莉雅。三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微笑。她拿起照片仔細端詳,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她知道浮士德心裡還是在乎家人的。

“我愛你,浮士德,我會在冥界等你。”艾爾莎倒在了他的懷裡,手裡死死的拿著照片,臉上的表情十分安詳。

“會長大人。”擺渡人和布魯斯聽到動靜跑了進來,布魯斯把艾爾莎從地上抱到床上,隨後一堆穿著紅色防護服的醫生正在圍著她進行搶救,浮士德就這樣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他撿起照片,看著裡面幸福的一家三口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自動體外除顫器已準備。”

“已注射腎上腺素”

“一、二、三、開始電擊。”

“繼續。”

“……”

房間裡瀰漫著一股沉重的氛圍,彷彿時間也被凍結了在這一刻,生命體徵儀顯示出了無盡的寂靜,沒有一絲波動,醫生們默默地圍在床邊注視著面色蒼白的艾爾莎。

“很遺憾,已確認會長死亡。”

布魯斯把房門反鎖,用usp消音手槍指著床前眾人,“聽著,不能讓其他人知道艾爾莎已經去世”,訊息一旦傳開我不介意這世界上多出幾個吞噬者,這裡發生的一切都不能讓外界知道。聽明白了嗎?”

“明白,副會長。但她的遺體怎麼辦?沒有屍體處理部……”

“我們有辦法處理。”擺渡人打斷醫生,揮手示意讓他們全都出去。他們顫顫巍巍的從布魯斯身邊經過,雖然他帶著面具,但他們都能感受到布魯斯冰冷的眼神。

布魯斯重新把門鎖上收起槍和擺渡人走到浮士德面前,布魯斯蹲下看著他的眼睛說道:“浮士德,艾爾莎死前跟你立下約定了。”

“你在說什麼?”他情緒有點激動,手中緊緊握著那張合影。

“你身為伊甸的一員要跟其他人一起重建人類世界。”

“你們想跟她一樣拉我入夥?哈?”浮士德突然抓住布魯斯的衣領,他本就不關心人類的命運如何,眼前的所有人都只不過想要利用自已的能力。

“她已經讓你加入了,看看你的手。”浮士德看著右手出現的手印,那是艾爾莎用能力留下的烙印。

“如果這都不代表你已經加入,我不知道什麼是了。”他撇開浮士德的手望向艾爾莎的屍體。

“副會長,癌細胞已經擴散到她全身了,已經沒必要切除器官了,也沒必要進行屍檢。她的遺體必須在壞死前火化,否則這裡就會變成另一處坑洞。”擺渡人說道。

浮士德站起身來,走到艾爾莎床前看著這位母親。“你想要我做什麼?”

“我們已經沒有其他配送員幫忙了,跟你一起出任務的屍體處理部小隊成員都死了,我們需要你把她送到焚化廠火化掉。”

“但是,從1號到焚化廠的路都被虛空噬滅給毀掉了,現在只能步行走山路過去。不過那裡梅菲斯特的濃度嚴重超標,可能有吞噬者出沒。現在只有往返者體質的你能夠完成這個任務。”擺渡人說。

隔離病房地下入口

布魯斯和擺渡人推著裝入裹屍袋的艾爾莎的推車來到電梯口,浮士德已經穿戴好裝備在這裡等待著了。

“我能說幾句嗎?”擺渡人打破沉默。“艾爾莎會長堅信人類世界重建主義能夠成功,為此她終其一生,不辭勞苦。沒有她就沒有伊甸基金會。”

“我們應該給她舉行隆重的葬禮,但我們無法這麼做,希望你能理解浮士德。她死了,伊甸也會消亡。聽著,必須秘密將她火化,不得走漏半點風聲。”布魯斯說。

“即使這點辦到了,接下來怎麼辦?誰來接替她的位置?”浮士德問。

“現在不該討論這一點。”布魯斯切斷話題。“現在最重要的是繼承你母親的意志重建人類世界,這也是成立伊甸基金會的原因。”

聽著布魯斯的話,艾爾莎當時對他說的種種浮現在眼前——“如果我們不團結一致,人類就無法存續。”

浮士德默默背起艾爾莎將她固定在身上,“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焚化廠建的很遠,在深山裡面,所以火化煙霧中的梅菲斯特物質也不會排放到城市裡。”擺渡人說。

“知道了。”

電梯門緩緩開啟,“重建人類世界嗎?還真當我是救世主。”電梯帶著他升到500米之上的地面,陽光撒在浮士德身上伴著他一路向前。

浮士德從口袋拿出艾爾莎給他的老鷹樂隊磁碟,他放入卡槽中,裡面播放著他最愛的《加州旅館》,優美的吉他聲娓娓道來……

“行駛在昏黑的荒漠公路上”

“涼風吹過我的頭髮”

“菸草溫熱的氣息”

“瀰漫在空氣中”

“抬頭遙望遠方”

“我看到微弱的燈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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